“去你令尊令堂外加十八代祖宗!”汉子气冲冲地损道,“黑山老妖还装聂小倩,勾引镖客?”他顾虑“人鬼殊途”,避而远之。
史珍香一跺脚,戳着汉子的脊梁骨,骂道:“瞎了你娘的狗眼!亏老娘还想献出初夜!你个千刀万剐的腌肉、蠢驴!有多远,滚多远……”
类似的“泼妇骂厕”,史珍香平均每个钟点就要练上一遍,这也意味着,她的梦想又破灭一回。
史珍香犹在喋喋不休地骂,洗手间又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眼镜男。男人走路像在打醉拳,站都站不稳。
忽然,他瞄到了门边的史珍香,醉眼朦胧地斜视她,说:“闭上眼睛,把脸凑过来。”眼镜男口齿不清,显而易见是喝高了。
“你要‘消费’我?”史珍香震惊了!她梦里男盗女娼的“春天”终于来临!这一幕实在来得太过突兀,她便如跑龙套的临时演员给选上女主角那般迷醉!
“这是…我的…我的初吻,你要……要温柔点。”阿香激动得说话数次咬舌,好不容易体贴地闭上双眼,踮起脚尖迎向对方。
呵呵,眼镜男笑得肤浅极了。他将湿答答的手往史珍香颜面来回抹了几把,道:“妈的,厕所里的烘干机坏了。”擦完手,他又七荤八素地走开。
史珍香仿佛发情时敏感部位挨了螃蟹的蟹钳,涕泗滂沱:“苍天哪~~!为何这样待我?”
梦想总是五彩缤纷、绚烂多姿,却又遥不可及;现实往往黑白黯淡、凄惨无光,可又叫人不甘放弃。
夜,星辰暗淡。
马路旁,消逝尚与玉绳贴身相拥,水乳胶融。
九年来,每每夜深人静,他们常常不经意地想起对方:用情至深,消逝黯然神伤,玉绳潸然泪下。九年前,他们在人生交叉点相识;九年后,再度重相逢于命运的十字路口,双方脉脉含情,重温旧梦……
“旅客们,客车即将开往琉璃湖。琉璃湖与霍克钟楼齐名,它们被誉为哈多利的‘天国遗产’和‘人文丰碑’……”
停靠在路肩的一部游览车放出广播,消逝跟玉绳遂拨开千丝万缕的情感珠帘,折返现实。
“你去过琉璃湖吗?”玉绳问。
“曾经听过,不曾去过。”消逝记起阴阳的话语:
想报仇的话,就赶紧变强吧。琉璃湖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冰邪魔神的传说……
“那是夏宾省最美的景点,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一直梦想能有…个人陪我到湖边看星星。你愿意……陪我吗?”
玉绳怯怯地说完,消逝才恍过神来答应:“我陪你。现在就走。”
玉绳笑了,仿佛云开月明。
她牵着消逝的手,乘车到了琉璃湖,再跟随旅客下车。众人驻足远处观湖,湖面冻结如明镜,形似勾玉,宛如琉璃,倒映着夜空星海,如梦似幻。外围碧草平坦,就像翡翠包裹琼瑶,珠联璧合,美不胜收。
玉绳拉上消逝相依步行,绕过人多嘴杂的所在,选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湖畔坐下。她倚着他的肩膀,一分一秒也舍不得让它流逝,仿佛每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消逝眼望完美无瑕的琉璃湖:她远离重度污染的城市,空气清新,湖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颗颗水天相映的星辰。繁星点缀其表,宛如明珠系罗衫。湖面有时精彩,有时像一张有待解开的薄如蝉翼的神秘面纱,勾人遐想,星海下蕴藏的是诗情画意?或是另有故事?
“好美。”他真心喜欢这里,“琉璃湖,名字取得真好。”
“是很美,可熟悉她的人都说这个名字不吉祥。”玉绳爱她的美,忧她的魇。
“为何?”
“这个湖的名字源自一段悲惨的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对青年情侣,女方家世显赫,世袭父亲的爵位,而男方却是名普通的工匠。”玉绳讲述,“他们非常相爱,跨越繁文缛节、门户规矩,共定海誓山盟,约好平平淡淡的厮守终老。
“然而,男方在得到权势后性情大变,成日拈花惹草。愤怒的女伯爵出高价请名师铸造了两把刀,取名参商双刃。刀成之后,女伯爵用参刀杀了他不忠的丈夫,并在冬季将丈夫的骨灰与参刀抛弃于西方的湖中。
“女伯爵本人也在隔年夏季,单独来到东方山林处以商刀自刎。
“此后,夫妻二人与这对名刀就像参商二星,永不相见。当年的骨灰抛洒之处,就是眼前这座美丽湖泊。据说,女伯爵丈夫的怨魂偶尔会在湖面显灵,形似一尊寒冰魔神,它的怨气之深致使湖水结成一面寒冰琉璃镜,百年不化,故有现今的琉璃湖之名。”
提起参商双刃,消逝悔不当初!
此刀无情,触之丧偶……此刀无情,触之丧偶……
双刃的刻字好比蔓藤长满他脑海,当时犯忌将双刀相触折断后,那随风飘散地深蓝色荧光粉,历历在目……不该犯的错误,撬开了他心头那只打上封条、装着隐忧的箱子,莫名的不安死灰复燃。
“你似乎心神不宁。”玉绳轻声问他,“心里可有顾虑?”
“只是回想起些许不愉快的事。人难免有杂念。”
“九年前就觉得你心里藏着许多事,可我那时不好问,怕触痛你内心的伤口。如今,我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告诉我?”
“你可曾听过‘玛多岛事件’?”消逝眼里流露出痛彻心扉的哀伤……若非玉绳所问,他绝不愿重提往事。
“听过。一则震惊世界的大事件。”
“我就是那起事件的遗孤。”消逝揭开不堪回首的记忆痂皮,生硬道出那段刻骨铭心的血仇……
火辣辣的艳阳,令人无法直视。海面微波荡漾,水天一色。零零散散的海螺,在潮湿而又坚固无比的防御墙下层缓缓蠕动。成群的候鸟每年都要往返这里一趟,当中有几只飞得格外的高。假如要比喻归类,它们类似于人潮人海中自命不凡、好高骛远的一群。
铜墙铁壁的壁垒底下,起伏地波涛接连拍打着礁石以及墙面,哗啦啦,激起层层浪花如雪。海鸥翱翔于天际,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阵阵海风夹带着淡淡的咸味粘稠了空气。海风无孔不入,仿佛能吹进人们的心中,却似乎吹不透海中这个戒备森严的军用岛屿。
该海岛名为玛多岛,是座碉堡型军事要塞。迄今,它经历过大小战事数十场,打退了敌军一次又一次的入侵。无论面对惊涛骇浪,还是枪林炮雨,它永远屹立不摇于海平面上。
“玛多岛要塞”的名号令无数敌人为之胆寒,让受它保护的岛民肃然起敬,因此它又被世人誉为“海上刺猬”。
午间,司令官邸奏响典雅的钢琴曲,音符跳跃,引得庭院站岗的士兵也随之神采飞扬。蓦地,一声怒斥,琴声戛然而止!院中士兵认得这个声音,就像受到支架固定似的,站得笔直,连瞳仁都不再摇曳!
弹琴的男童手指僵直,年仅九岁的他,胆小而文弱。这让发出怒斥的中年军人倍加厌恶!孩子白净的外表,还有瘦弱的体格,似乎有碍观瞻,他无一看得入眼。
迫于军人的威严,孩子那玉葱般纤细的手指瑟瑟发抖,身形萎缩,嘴唇紧闭。他罕有犯错,却长期承担负罪感,罪人的待遇,使其无所适从。
中年人着笔挺军装,俊朗的面目仿佛徽章,是士兵的依赖和信仰,高大的身材,腹背通健,扛得起,靠得住。也许系军旅生涯太久患上职业病,他为人过于硬朗,对待亲子过分严苛。
当下,这位自以为恨铁不成钢的军官,又在硬逼葡萄结出南瓜果实了:“有时我真以为你是我的女儿,消逝。我知道你的性格偏向你母亲,她是位优秀的音乐家,我也喜欢音乐。
“可你不能只用左眼看世界,把右眼蒙起来,眼睛荒废一段时间不用,就会瞎掉。你热衷于音乐,我接受,学文学,我也同意,可你连最简单的体育运动都不会,问题就大了。”
男孩闭口不言。
军人地训斥颇具法律性的教条意味,若非对自己的儿子,他很少说这么多话:“我都忘了说过你几次了,每每好言相劝,你总是屡教不改。
“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我消战的儿子,如果你将来还想做个真正的男人,那就给我听好了——我不奢求你参军上阵做英勇战士,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还。你可以选择当‘次品’或者‘瑕疵品’,但不允许整天坐在这里附庸风雅,弹琴奏乐……”
司令消战的声音格外阳刚,使斥责听起来倍加严厉,就像把生硬的鸡骨头硬塞进嘴巴里。儿子的自尊心受到践踏,胜似扒光他的衣服,抛弃在大街当中。
每次承受父亲地责骂,消逝必自我封闭,如同哑葫芦,颗颗泪珠流过略挺的鼻子,滴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泪水是他无声的反驳。
沉甸甸的军威压垮了他对艺术的热爱,摧毁了稚嫩的童心。消逝突然放声悲吼,愤而起身冲出屋外,拼命朝官邸后面的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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