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离开陈狗的办公室，一盘大棋俨然在洋娃娃的心中浮现。
这些天app上的下定数量没有下降，反而出现了逆跌的情况。
卖的一天比一天多。
这种诡异的情况谁也研究不清楚，卫筱也不想研究。
她只知道，再这么卖下去，现金流肯定撑不住。
车还没怎么下线，自己会欠一屁股债。
那可不行。
幸运的是，卫筱虽然在营销上没什么好点子，但逆营销这块她可是文思泉涌。
给客户种草东西不容易，给客户避雷可太简单了。
……
国庆节前。
工厂传来消息，第一批量产车已经在厂内下线，随时能够上路。
卫筱很是欣慰。
陈狗虽然坏，但他真的不菜。
工厂在他的亲自监督下，速度飞快，超预期的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便轮到自己登场了。
风盾汽车在首月的预定量定格在8万台，打破了国内已披露的预订记录。
但由于开定第一天场面太过热烈，预定超过两万台。
所以后续8万台的数字显得没那么炸裂，反倒有些预期之内了。
在这段期间。
风盾汽车没有发布任何的宣传物料，也没有透露关于车辆生产的信息，势头也渐渐减弱。
这一天宋杰来找小老板的时候，态度明显有些焦躁。
“小老板，我们不能再按兵不动了。”
卫筱指着身边的蒋坤：“谁跟你说我按兵不动了？我这不和蒋总监研究营销方案呢吗？”
看到蒋坤在场，宋杰这才放心了一些。
之前app一役，蒋坤的含金量尽显无疑。
宋杰对他一百个佩服。
看到小老板和蒋坤钻在一起研究方案，宋杰觉得这波风头能续上了。
他猛点头：“那就好！我们的首月订单量很优秀了，八万台，当初我做梦都不敢想。”
卫筱嘬着牙花子：“我也不敢想，你什么事儿？”
宋杰拿出一张记录表。
“这是我让市场部做的调研。”
“综合这几年国内汽车行业前景以及同行数据。”
“市场部得出了一个订单的实际转化率，应该在60-70%之间。”
卫筱有些吃惊：“这么多？”
“这真不多，有的品牌转化率能到90呢。”
卫筱不置可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90的转化率，要看他们的下定模式。
传统车企的转化率高，是建立在客户到店签合同交定金的情况下。
这就好比结婚，彩礼都下了，悔婚的概率不大。
而在新能源汽车行业，很多都是在app下定，没有经过严谨且有效力的协商。
很多人都是脑袋一热，先抢再说。
仿佛下定的不是一件大宗商品，而是团购券。
所以超过一半的转化率在她看来真挺高的。
“市场部搞了一个函数模型，他们认为第一批新车下线的时间，和订单转化率有很大的关系。”
“消费者越早见到现车，订单转化率越高。”
“所以我过来是想问问，咱们的车什么时候下线？”
卫筱闻言，眉毛一挑：“函数模型？”
“是啊，说的玄乎，其实很简单，消费者等待的时间短，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也更短，所以退订不多。”
“奥，你要这么说的话，车子亮相还得一段时间。”
“？？”
看着小老板轻飘飘的态度，宋杰有些摸不准了。
“那您还不紧着催？”
卫筱事不关己：“我催有用吗？再说，你看陈狗像是我催的动的人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洋娃娃直接断绝继续对话的可能。
因为没法说。
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从车间把车调出来。
可现在她不愿意。
因为亮相的流程她没想好，所以才和蒋坤在这里开碰头会。
看这小老板不急不躁的样子，宋杰憋屈的一批。
“那要这么说，60订单转化率可能都不到，我估计会低到一半以内。”
卫筱点头：“正常，网购退单率高很正常。”
“好吧，至少我们不是白忙活，还有点定金。”
“订金怎么了？”
宋杰嘿嘿一笑：“一万块定金，当初我们在app上写的很清楚，是定金，不退的。”
“？？？”
卫筱突然抬起头。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订金和定金是有区别的。
定金具有担保性质，不退合理合法。
但订金只是单方行为，订单不成交，必须退。
之前宋杰也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因为两字的读音相同，她没有太在意。
“你的意思是，这八万单收了八个亿的定金？”
“嗯呐，如果退单率是百分之五十，那等于我们白捡四个亿。”
“你想钱想疯了？”
卫筱语气有点激烈。
擅自做主收定金这个事儿她本身觉得就不妥，她也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除此之外，定金和订金，带来的又是噩耗！
之前卫筱以为收的是订金，这样约束效益不强，八万订单里玩嘴的是大多数，过期不用就退了。
但定金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儿是真金白银，用户明知道这事儿，还是要下定。
说明他们的购车意向十分强烈，这一万块定金交了，退单率就不会很高。
自己还是低估了风盾汽车的魅力。
想到这儿，卫筱立刻挥手。
“不行！定金必须退。”
宋杰有些舍不得：“没必要啊，下定之前那么大的字写着定金不退，他们还是要付款，赖不着我们。”
“是赖不着我们，但一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万一客户冲动消费怎么办？”
宋杰振振有词：“都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的冲动买单。”
“你年薪比电话号码还长，一万块对你来说不是啥，对别人可不一样，别跟我叭叭，定金要退，而且要随时退。”
“那不行！”
宋杰真着急了。
退定金，他不说什么。
反正退了公司也不损失什么。
但随时退太离谱了，会严重影响到公司的生产。
本来预订八万辆，工厂加班加点搞出八万辆车。
结果车子下线开始交车，全退了。
“不带这样的，至少要给消费者一个期限，过了日期不退也行，你全退的话，我们工厂白忙活了。”
“不！就得随时退，我们公司的信条是‘用户至上’”卫筱言之凿凿。
“我们的信条不是创新无极限嘛？”
“改了，现在是用户至上，下去之后搞几个刻字，挂在一楼。”
卫筱嘴硬的不行。
她何尝不知道随时退会大量催生退单？
但她觉得这并不会影响工厂的产能安排。
一般的厂商设立一个订单截止日期，是因为他们怕生产多了车子成库存。
而风遁的销量大超预期。
工厂的产能远远不够，根本就没有过剩的产能。
退多少，工厂也是开足马力生产，并不影响。
但放松退定政策，能让用户没有后顾之忧，随时退款，矫正销量。
何乐而不为？
眼看着小老板不松口，宋杰没了办法，转头求助蒋坤。
“老蒋，你别装死，你劝劝卫总啊。”
“我是营销总监，这是你们的事儿，我不参与。”
蒋坤把自己撇的清清的。
我连自己分内的活儿都不想干，更别说这种决策层的麻烦事儿了。
别来沾边。
不过虽然蒋坤把自己放在了局外人的位置，但他俩讨论的内容他也听进去了。
不得不说。
卫总真是一股奇葩清流。
八个亿的定金，资本家要是不退，天经地义。
资本家要是退了，那才是稀奇事儿。
毕竟和宋杰说的没错，下定之前加粗的字体提示了好几遍，认字的人都应该能承担起责任。
而卫总不但开启了退款，还放开退款时限。
等于在用自己的利益，置换用户的方便。
这波操作实在是不像企业家，更像是慈善家。
“好了，定金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卫筱拿出立刻一份企划书。
“刚才我在和蒋总监商量车辆的测试地点，已经初步拟定了一个方案。”
“你看看吧。”
宋杰接过企划书，翻开第一页，四个地名赫然映入眼帘。
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几乎全都扯到立刻地图的边缘。
这一扯不要紧，地域跨度搞出了好几千公里。
这四个地方气候各异，都是气象极端。
有降雨量最多的雨极，气温最高湿度最干的热极、风力最大的风极、温度最低的寒极。
“这不就是地狱吗？”宋杰惊了。
卫筱对于自己挑选的地方很满意：“是滴，这都是我和蒋总监研究出来最适合测试的地方了。”
“哪里适合了？别的不说，咱就说这个寒极，电动车怕的就是这个啊。”
宋杰满脸都写着拒绝。
当初小老板说要直播测试的时候，他就不怎么赞成。
因为直播测试，容错率太低了。
一旦出什么问题，错误会被无限放大。
搞不好，直接会把产品搞死。
小老板嘴硬，宋杰犟不过，那就测吧。
现在小老板又开始整活，拿出四个人类不适宜居住的地方测试。
要知道，寒极的气温全年气温也就1到2度。
考虑到测试的时间接近年底，那么车子就将在零下三四十度接受考验。
油车也就算了，电车在这个温度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不行，绝对不行！测试极寒表现我同意，但也要找个相对靠谱的地方，你挑的这几个地方都不适宜人类生存啊。”
卫筱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是吗？那就对了。车辆的素质，一定要在人体素质之上，我买个车，天天感冒拉稀的，还有什么用？”
“算我求你了小老板，我们的车还没下线，经不起这么造。”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让你看，是让你执行，不是和你商量。”
宋杰鼓起勇气：“我要是不执行呢。”
“那我换个人执行。”卫筱量他也没有这胆儿。“给你一个周，帮我联系好场地，不送。”
……
宋杰被送离办公室，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没见过这样造车的。
别的厂商车子下线，恨不能好吃好喝的供着，擦得锃光瓦亮，光鲜亮丽的接受膜拜。
就算要进行路测，那也是顶着伪装偷偷试。
有什么问题私下再改进研发。
风盾可好。
本应该私密的测试变成了直播，还是最严苛的环境。
“蒋总监，你可真是个人啊，你挑的那四个地方，那是正经试车的地方吗？”
蒋坤不粘锅：“都是卫总定的。”
“那你也不劝劝卫总？”
蒋坤摊手：“我领的是营销总监的工资，又没领劝卫总的工资。”
“我……你……你可真是个一顶一的天才。”宋杰气的不行。“那好，作为营销总监，你干点营销总监的事儿。”
“营销挺好的啊。”
宋杰嗤之以鼻：“好个屁！现在看似风平浪静，你等她作完的，你车还能卖的出去？”
“我觉得问题不大，卫总做测试，也符合这次的营销策略。”
“什么？”
蒋坤：“真诚是必杀技。”
“你是跟客户真诚了，客户跟你真诚吗？这玩意儿单出是死局。”宋杰大胆预测。“你看吧，别说测试了，就这个退定政策一出，单子一天能砍一半。”
说完气鼓鼓的走了，留下蒋坤一个人瘪嘴。
正在这时，陈晨迎面走了过来，一脸狐疑。
“咋了宋总这是？”
“没什么，可能生理期吧，你要去找卫总吗？”蒋坤事不关己。
“是，得跟她协调一下测试车的问题。”
蒋坤点头：“嗷，她在的，我先回办公室了。”
陈晨伸出鼻子闻了闻，再想想刚才宋杰的气嘟嘟的样子，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
不用说，肯定是和卫总起争执了。
平常老好人的宋杰都能变成愤怒的小鸟。
那一点就炸的洋娃娃就更别说了。
想到这儿，陈晨跟着蒋坤往回走：“我还是等她沉淀沉淀吧，他们聊什么了给宋总气成这样？”
“退定，卫总说定金退款要开放，随时退。”
“嗷……”陈晨点头。“宋总气什么？”
“宋总觉得会影响销量，不同意。”
陈晨觉得没毛病：“随时退的话，退单率肯定会高。”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陈总你不同意开放退款？那你去找卫总聊聊？”
陈晨摆摆手，作死的事情他不会干的。
“退是可以退，但怎么退，得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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