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骁看向她,眉头微微蹙起。
沈云竹朝着他笑了笑,好让沐骁相信自己。
沐骁明白她的意思,他这不是不治之症,只要他配合,待找到了解蛊的东西,他还能够重新追赶上来。
他是沐家儿郎,怎能轻易认输!
“对,等我身子好些了,我们再比。”此时此刻,沐骁已经气定神闲。
虽然他看似病弱,但气场不小。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随意嘲笑。
宋鸿哲赶紧给少年递了一个眼神。
少年便说:“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得给个时间啊!”
沐骁看向沈云竹。
沈云竹小嘴微勾,道:“两个月,我表兄就能好起来。”
两个月?
少年又是得意笑起来:“好啊,既是投壶竞技,那我们就定个彩头。”
沐骁问道:“定什么彩头?”
“我看中你家的青龙刀了,若我赢了,你就将青龙刀双手奉上!”少年说道,“若我输了,我就跪下来喊你三声爷爷,沐五郎,敢不敢赌?!”
宋鸿哲当即垮下脸:“冯阳,你糊涂了?那是先帝御赐之物,怎能拿来做彩头!”
沐骁此刻也有了几分后悔之意。
这是先帝赐给他祖父的,以表彰他保家卫国的功绩。
沐家翻案后,这青龙刀就送了回来,如今放在家祠里。
若他把御赐之物输了,日后在黄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见祖父和父兄!
沐骁正欲拒绝,前头上方的八角琉璃亭里却传来了一把声音:“既然都提出用御赐之物来做彩头了,单单比个投壶,未免太乏味了吧。”
在场的除了沐骁,有谁不认得这是谁的声音。
没想到,陛下竟然来了宋次辅的寿宴!
宫人将纱帘挽起,亭子里,正是身着暗纹常服的顾策舟,而新进宫的宋德妃则侯在旁侧。
她杏面桃腮,明眸皓齿,算得上是个清秀美人。
“陛下说得对,不如比骑射吧。”宋德妃笑着,“如此胜者,才有资格配得上那把青龙刀啊。”
众人躬身行礼,沐骁心头微凉,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宋鸿哲。
沈云竹低声道:“表兄,他就是有意坑你的。”
她本来只是有点怀疑,待看到顾策舟,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这是要让陛下知道,沐骁不顶用了,连投壶都不敢迎战,更别说要进军营重塑沐家荣光。
顾策舟走出了亭子,看向沐骁:“沐骁,用你家的青龙刀做彩头,你可愿意?”
沐骁没得选择,只能道:“草民愿意。”
顾策舟微微侧头,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沈云竹身上,又说:“光有这个彩头似是寡淡了点,那就再加一个,骑射胜者,即可为京畿大营的骠骑将军。”
宋德妃说道:“陛下,不如多让两个人参加吧,那比试就能精彩多了。”
顾策舟嘴角一勾:“德妃说得不错,这样的骑射比试,多两个人才有意思。”
随后,他就让魏锦忠来办此事。
宋鸿哲眉眼亮亮的,第一个跑上去报名。
沐骁面色沉了沉,他和冯阳是必要参加的,倒不如特意去报名。
他转身就走,沈云竹急忙跟上。
待到了无人的地方,他才狠狠地锤了锤假山。
他力弱,假山没有半点撼动,反而是他的手被擦伤了。
“表兄,你别动气。”沈云竹赶紧劝道,“当心那噬血蛊醒了。”
白芍也皱紧眉头,上前拿着帕子给沐骁擦拭伤口。
“陛下先前还满口仁义,如今却开口促成了赌局,根本就没念着沐家的功绩。”她忍不住开口打抱不平。
“别说了,当心祸从口出。”沐骁神色凝重,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白芍很少这般鲁莽,她低垂着头:“奴婢险些给王妃和公子惹祸了。”
沐骁本就不是纨绔子弟,再加上被关五年,哪还能看不出各人的意图。
“宋家是知道陛下今日会来,所以宋鸿哲才带我到那儿,与别人一唱一和,让陛下知道我身子孱弱,不堪重用了。”他冷冷笑了,“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宋仁与父亲的情义,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沈云竹对顾策舟的印象越发的差,说道:“我还当他良心未泯呢。”
沐骁此次已经看透了人情冷暖,便与她说明其中的关系:“祖父和父亲当年带过不少兵,若我能入军中,便能依靠往日情分迅速站稳脚跟,他是天子,断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这是少帝给他的考验。
若他连那些贵族子弟都赢不了,还谈何复仇?
沈云竹则是一笑:“不过此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云儿为何这么说?”沐骁不解。
“宋家给你下帖子,特意安排了此局,是早就知道你力弱,让陛下对你失望。”沈云竹说道,“连陛下都不知道你得了寒症,那些人为何知道?”
沐骁的思路也清晰起来,他在龙卫司关押的那些年,小病大病都是自己扛过来的,毕竟他是囚犯,是没资格请大夫的。
他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
沈云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宋大人不是给你送过东西吗?那噬血蛊的虫卵若是混入饮食中,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蛊了。”
沐骁呼吸都慢了下来,道:“那会儿他还为沐家的案子奔走,他怎么……怎么会……”
“我只是怀疑,若真是宋大人下的蛊,肯定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沈云竹说道,“表兄稳住,只要查出是谁下的蛊,我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红岩灵芝。”
抓到噬血蛊的地方,方圆五里必定会有解蛊神药。
沐骁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便知她并不是在安慰自己,他是真的有机会解了蛊毒,康复过来!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宋家下人已经在通知客人开席了。
顾策舟和主人家,自然是在正堂,其余人便在外院。
这时候,男女便是分席而坐了。
婢女领着沈云竹到了一张桌子前。
这一桌子的官眷们都打扮得精致华贵,白芍在旁提点了几句,她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国公府的,便是侯府的。
尽管沈云竹是亲王王妃,但京中谁人不知她是怎么进门的,特意挪了位置,离她远远的,免得自降了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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