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与如今她手上握着的这张一般无二。
车马阵阵。
怀俪却忽然握紧了手中的纸张,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阴沉无比。她不与季叔说,是怕寒了他们这批将士的心,也怕他们心生担忧不肯离去。
这件事她会守口如瓶,谁也不说,尤其是阿爹。
阿爹这阵子看似无碍,但眉宇之间却总能瞧见一抹哀愁。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怀俪不是不知道,他怕阿爹知道此事更会伤心,也怕他生气愤怒让那位知晓,再惹那位想出别的法子。
其实怀俪不是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上位者多猜忌,何况阿爹还手握重兵,早年阿爹打胜仗总有人以徐家军称呼蓟州军,而蓟州军营里的人更是个个与阿爹交好,他大概也是想看看蓟州军到底是大燕的军队还是徐家的军队,可即便清楚,她心里还是很难不对他生怨气。
不算粗粝的纸张扎得手心钝痛。
早些时候才修剪过的指甲更是被她深深地扎进了皮肉之中。
“悦悦,马车闷不闷,要不要掀起帘子吹会风?”外面忽然响起徐冲关切的声音。
怀俪听到这话,刚想回答,一时竟有些失声,吐不出声音,她蹙眉,松开手又缓了一会,就在徐冲以为她出事又喊了一声“悦悦”准备掀起车帘的时候,怀俪这才出声:“没事,我就是有些困了,想睡会。”
她声音说得低,倒是真的有些像困了要睡觉的样子。
徐冲自然不会怀疑,忙收回已经放在车帘上的手:“那你好好睡,我让陈集慢慢来。”他说着又叮嘱陈集一声。
陈集答是。
听到外面两人的声音,怀俪却未真的闭眼,她依旧握着手中的纸张,不知过了多久才一点点把它撕成了小条,又把小条继续撕成一节节的,确保不会让人看到纸上的字和那一朵杜鹃花,她才装进腰间的荷包里。
她只希望经过这一次的试探,可以彻底打消那位对阿爹的猜忌,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就此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
不然她也不介意劝阿爹一回,带着他们去往其余国家,这世间之大,也不是只有一个大燕。
怀俪红唇微抿,目视前方,不知多久才闭上眼眸,打算好好休息一会,也想平一平自己的内心,以免阿爹发现她的异样。
……
不知过去多久。
怀俪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阿爹的声音:“直接让人抬软轿过来。”
怀俪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她从马车上坐起来,问外面:“阿爹,到了吗?”声音因为刚刚醒来显得有些沙哑。
她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冷了。
但正好醒神。
徐冲听到后,倒是立刻回了:“悦悦醒了?”
“嗯。”怀俪点点头,她掀开车帘,果然已经到家了,她伸手揉了揉眉心:“阿爹怎么都不喊我?”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徐冲笑着,又说,“我让人去给你准备软轿了。”
“不用,我想下来走走。”怀俪摇了摇头,她说着就踩着脚凳走下马车。
徐冲看着她,皱眉:“真不用?”
怀俪笑道:“不用,阿爹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徐冲又看了她一会,见她除了脸有些红,并无别的异样,看来的确没有醉,便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再好好歇息一会。”
怀俪笑着跟人点了点头,便与他们说了一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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