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看着地上血泊中的死尸,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积稍稍缓解,抬头环顾虎堂众人,按下了继续杀人的冲动,一指那具尸体冷冷说道:“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不必认识了。你们今天都来认识我的,现在想必看清了。”
忽然挤出一些笑容:“其实,我很善良的。只要你们听我的话,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白鹏这话说得真心,也是事实,然而在场统领们听了都一阵胆寒。
在血手帮混到统领的位置,掌管一方地盘和生意,不是一件容易事。不但要武功好,还得精明能干,更要积累功勋资历。就这样,一位辛辛苦苦奋斗至今的统领,说了一句不妥的笑话,就被帮主当众一拳穿胸杀死,令人兔死狐悲。而帮主杀人的手段,既证实了他武功之高强,也显示了他生性之残忍。这样一个人,忽然笑眯眯自称“善良”,只会让大伙一阵恶寒。
“武功奇高、生性凶残、阴沉虚伪。”至少虎堂这几十位统领从此对帮主做出了这样的定论。
白鹏低头捻了捻手指上的血,感觉黏乎乎的不舒服,便扭脸看向刚才听了胖子的话会心而笑的家伙,显然那也是个知情人。那人看到白鹏目光射来,顿时面无人色,向旁人身后就躲。
白鹏朝他缓步走去,潘长风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帮主!你已杀了一人!就……就饶了别人吧!”此刻潘香主再也没有了嚣张,只剩慌张。
白鹏走到人群前,刚一伸手,那人向下就跪:“帮主饶命!”又喊“潘香主救命!”却被白鹏揪住衣领拽着站了起来。
“别怕”,白鹏温和地笑,“借衣服用用。”说着将自己那血手在那人衣服上仔细擦拭了一阵,对他点点头,拍了拍肩膀:“记住我的话”。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主位坐下。
议事厅中鸦雀无声,此前帮主讲话时一直拆台的潘长风现在脸色青白。
“潘香主!”白鹏微笑道,“抱歉杀了你一个手下,不是针对你的,而且我也没想杀他,是他自己不济,只一拳就死了。”
“帮主,你的一拳,属下怕也是沾了就死……”潘香主冷汗涔涔,他见过白鹏杀“岷山四圣”,亦称“龙门四兽”的那几位。但他一是不清楚四圣究竟有多厉害,二是以为他们已与雷拳等三长老斗得筋疲力尽,被白鹏突然袭击占了便宜而已。直到今日才真正知道了白鹏的厉害。
“请潘香主心里不要有什么芥蒂。我还年轻,需要潘香主多指教。咱们同心协力,让血手帮更加兴旺发达。”
“是,属下一定尽心辅佐帮主!”
“安吉、乌程两县地盘你已经接了,老帮主答允你降低一半上缴额度,我也没有异议。以后你虎堂手头宽裕了,要练些精兵,不要任意招收垃圾人渣充数,虎堂的人若是坏我规矩欺压百姓,我也会找统领、大统领甚至潘香主你的麻烦。”
“是!帮主!最近南边的六合帮趁咱们内乱蠢蠢欲动,属下回去就好好整军对付他们。”
白鹏点点头,目光扫视全场:“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大伙还有什么事?”
俞佰通站起抱拳:“启禀帮主,还是那件事,钱!今日已经九月初二,鼎盛行虽未催账,估计也就在这两天了,三万两银子,加上三千两利息,咱们库房的银子给伤者治疗和老帮主丧事等杂七杂八又花了些,只剩一万五千,还差了一万八,而死者的抚恤至今也没有发,还有总舵的弟兄们要发饷了。”
“你个龙堂的香主还管这些?”潘长风皱眉盯着俞佰通。
“这是大事,我知道了自然就要提醒帮主,省得周总管跑一趟。”
“哼哼,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潘长风冷笑。
白鹏原本就因为苏柳的事满腹愤懑,刚刚杀个“出头鸟”缓和了一些心绪,听了这些再加上两个香主不停吵嘴,又烦躁起来,在主位扶手上一拍:“总舵饷银这月不发,都是些人渣还敢向我伸手要银子?谁敢闹我就干了谁!”
“啊!帮主……”总舵大统领雷虎顿时苦下了脸,但他手下既然当街调戏帮主夫人,此刻也没什么话可说。
白鹏继续:“抚恤也等一等,哪个家属敢闹就关地牢!还有,总舵只管总舵死者的抚恤,各堂的自行承担!”
众人面面相觑。人死为大,人人感到白鹏未免过分,连司徒静也暗暗摇头,假如哪个黑风队阵亡者家属闹着要银子,却被帮主关了地牢,自己这个统领如何面对众弟兄?
俞佰通叹道:“其实这次战事中的死者就是以总舵的血手卫和豹堂的黑风队为主,黑风队如今也归了总舵直属,两者合起来超过百人,都是总舵的人马。只有虎堂死的三十多人可以让潘香主去承担。”
“俞香主!”潘长风如今不敢跟帮主争论,抢在白鹏之前向俞佰通发难,“我虎堂战死的兄弟也是为了总舵,为了帮主而死啊!”
俞佰通还未回应,司徒烈先开了口:“帮主,各堂自行承担死者抚恤理所应当。黑风队的人战死时仍属豹堂,自然该由我豹堂料理后事与抚恤。”
潘长风大怒:“你这马屁精小鬼头少插嘴!老子跟孟帮主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在吃奶!”他并不是付不起这些抚恤银两,只是讨价还价时被司徒烈这后生小子拆台,面子上挂不住。
司徒烈笑道:“我也是香主,潘香主说得不对时,我为何不能插嘴?”
潘长风不屑地笑,伸手一指叶媚:“香主怎么了?她也是香主,你看她敢不敢插嘴?”
叶媚手中正把玩着玉兰花枝,闻言眼中寒光一闪,拈起一片花叶,手指一弹,叶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屋里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潘长风感觉颈边一凉,伸手去摸,热乎乎地摸了满手血。当下大惊跃起,只见自己所坐的高背交椅的靠背上,紧挨着自己颈边位置,嵌着一片绿叶。那叶子前半截如刀,深深切入红木之中,后半截软软地耷拉着,明显就是一片叶子,而非叶状飞刀。
潘长风颈上伤口不深,远不会致命,显然是叶媚手下留情,只做警告而已。想到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潘长风呆呆望着叶媚,双腿一软,旁边的一位大统领连忙伸手搀住。
白鹏也惊呆了,他是看到了叶片如刀般飞旋,瞬间切入椅背,如果是向自己飞来,自己若无防备,也没有避开的把握,这还只是一片,假如是“漫天花雨”,简直不敢想象。这叶媚不就是老帮主的爱妾吗?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身手?她如此厉害,贺人杰叛乱那天,只要抓两把树叶挥挥手,什么龙门四兽,什么贺人杰黑风队,统统完蛋。可她却为何躲在马车中一直不出来?
白鹏本以为放眼湖州,自己除了打不过师傅以及那天晚上的“神使”和疑似青茗的黑衣人之外,已经再无敌手,即便是面对那三人,自己也有一战之力。可是这叶媚彻底颠覆了白鹏对高手的理解。面对叶媚,白鹏感觉自己就像幼鼠遭遇野猫,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媚勾魂夺魄地一笑:“潘香主,我是不会插嘴的,只会让你闭嘴。”又转向白鹏,“帮主,如今潘香主已经没有异议,银子的问题不难解决,咱们是不是可以散了?”
白鹏点点头:“大伙散了吧。”
虎堂众人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地退走,右侧的几位大统领也告辞而去,议事厅只留下了司徒兄妹、俞佰通和叶媚。
白鹏仍然呆呆看着叶媚,以前见她美貌不敢多看,怕失礼,如今既然看了,眼光就再也挪不开。她仿佛身有魔力,如磁石吸铁,将人的视线牢牢拉住。固然她身段超过苏柳,脸蛋压倒孟月,但关键还在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个眼神足以迷倒众生。一时间白鹏心中忍不住地想:她究竟是人还是妖精?
司徒静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女人定是个妖精,老帮主没准就是被她吸干元阳而死。扭脸看看表情痴呆的白鹏,心中越来越担忧。
叶媚笑道:“帮主若是无事,属下先告辞了。晚上,水月轩,属下恭候帮主!”温温柔柔屈膝行礼,妖妖娆娆缓步离去。
直到叶媚的背影消失,白鹏才想到,既然大家都住在丽人堂,应该邀请叶媚同乘马车才是。可刚才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女人很可怕!”司徒烈望着门外叹道。
“嗯,这女人很可怕!”俞佰通点头赞同。
“我是说她的武功。”
“我说的不是武功。”
“帮主,”司徒静扯了扯白鹏,小心翼翼地提醒,“别忘了,她是老帮主的女人。”
白鹏这才清醒过来:“哦,知道,我没忘。”又品出司徒静话中醋意,转头向她看去,意味深长地笑,直盯得她红了脸颊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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