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道:“这次我让你喝个够,这城你可要给我好好打了。”
张飞嘿嘿傻笑道:“放心吧,大哥!这次一定成,俺愿立军令状!”
当下张飞立了军令状,领了领兵的令符。他急于立功,片刻不停,屁颠屁颠地押着一百瓮美酒,迤逦往犍为军中去了。刘备曾千叮万嘱让他去贾府上拜谢举荐之德,他一时心情激动便给忘诸脑后了。
不一日张飞来到犍为军前,徐庶拜领了刘备军令,验过令符,满含深意地瞧了张飞一眼,笑了笑。交接完军务,便领着庞德、李恢二人乘马出营,取道东南,首途前往雒县而去。
犍为城下刘备军临阵易帅的消息不迳而走,传到了严颜耳朵里。严颜集众将议事,微微一笑,道:“城外刘备军中易帅之事,大伙都听说了吧。”
众文武一齐点头,严颜道:“据报刘备已将智谋出众的军师徐庶、李恢等人调了回去。派其义弟张飞前来,这张飞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极是厉害,不知诸位有何破敌良策?”
坐于左首第一排的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道:“前番徐庶前来打城时,我曾献计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待敌军无粮,不用一月,敌军便会自退,到时再衔尾追之,便可大获全胜。此计幸得将军采纳,为今之计仍当如此。再者我听闻张飞性如烈火,专爱鞭挞士卒。如不与战,必然大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待其军士。军心一变,乘势击之,张飞可擒。”
严颜连连点头,道:“所言有理,就这么办……”
便在这时,一个小卒走将进来,报道:“报!张飞遣一军士前来劝降!”
严颜一摆手,道:“轰出……”
适才进言的那青年道:“且慢,让他进来。”
严颜向他瞧了一眼,道:“徐庶曾差了十余兵士前来劝说,连面都没见,就被我赶了出去,怎么张飞差来的人反倒要见。”
那青年道:“张飞易怒,折辱这个兵士,便可激怒张飞。”
严颜捋须微笑,道:“宣来人上殿。”
过不多时,张飞差来的兵卒走上殿来,见到严颜也不行礼,叉手而立,两眼看天,神色颇为傲慢。
严颜颜色甚是和蔼,微笑道:“张飞差你前来有何言语要对我说?”
那小卒道:“我家将军说了,让你们早早投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即日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严颜涵养虽好,听此言语也不禁勃然大怒,骂道:“匹夫竟敢如此无礼!回去说给张飞那厮听着,严颜岂是降贼之辈,叫他早早滚回去,免得到时被我擒住,小命不保。”
那小卒道:“这么说将军是不降了?”
严颜微笑道:“当然不降。”
那小卒道:“那我便告辞了。”也不行礼,转身便出。
严颜道:“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来人啊!”
那小卒跟随张飞混得久了,颇得他的几分真传,一般的桀骜不驯,不过张飞好歹还会礼贤下士,可他就只会为虎作伥。来时他认定张飞所向无敌,心想他一到严颜必当吓得屁流尿流,跪地投降,此时听得严颜喊人,猛醒到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严颜冷笑,道:“当然不会斩你,斩了你你还怎么回去同张飞说?”顿了顿,下令道:“将这个不知礼义的家伙拖出去重打一百,再在他脸上刺几个字,放将回去,羞辱张飞一番。哈哈!”
在严颜手下诸将的大笑声中,那个可怜的小卒被两名五大三粗的兵士横拉倒拽,拖出殿去。
小半时辰之后,那小卒捂着被打鲜血淋漓地屁屁,一瘸一拐地走回大帐,来见张飞。一见张飞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自己惨重经历,之后便痛斥严颜那惨无人道,虐待来使的丑恶行径,实是伤天害理,罪不容赦。
张飞向他瞧了一眼,只见他脸上赫然被人刺了四个大字:“无耻之徒。”心想这四字多半是在骂自己,不禁怒气冲天,双眉倒竖,两眼一瞪,目光瞧向帐外,直向城楼上射去,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道:“气死我了,严颜老匹夫竟敢如此辱我!”走上两步,冲着营外大声喊道:“点齐五百骑兵出营,找严颜老匹夫算帐去!”
张飞飞身上马,提起蛇矛,两腿一夹,纵马出营。五百骑兵乱喊乱叫,跟了出去。
不多时,张飞来至城下,城上军民早已严阵以待,一见张飞,便齐声大骂他的十八代祖宗。张飞抬头遥望城楼,脸上肌肉扭动,怒发冲冠。一声不吭,蛇矛一挥,便领着五百精骑冲了上去。城头上乱箭如雨,惨叫声中,张飞军兵士纷纷落下马来。
张飞舞起蛇矛,形成光幕,蚊蝇尚不能入,区区弓箭自然奈何他不得。怎奈手下骑兵越死越多,看看将尽,而他几次到冲到吊桥边上,均被乱箭射回。无奈之下,长叹一声,朝着城头上狠狠地瞪了一眼,愤然回寨。
次日一早,张飞又领军到城下搦战,扬言要找严颜单挑。他横矛立马,骂得正爽,忽听破空之声甚疾,知是箭来,忙挺矛去拨,已是不及。嗤地一声轻响,一只羽箭从他的头盔上划过,将盔上斗大的红缨射了下来。
张飞猛地抬头,两道怨毒的目光向城楼上射去,却见严颜面带微笑,举着长弓,来回直晃,意甚轻蔑。
张飞怒不可遏,戟指骂道:“老匹夫早晚我当生食你肉!”纵马攻到城下,城上又是一阵乱箭射来。
一连三日,不论张飞如何叫骂,严颜只是不出。张飞骂得口干舌燥,正焦急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次日他便又去大骂,骂了半晌,令骑兵下马,步兵坐在地上,装着疲惫不堪,欲诱严颜出城。张飞不知道的是,这计徐庶也曾用过,且用的比他高明百倍,令人不易察觉。严颜当时兀自没有理会,如今张飞摆的这初浅至极的迷魂阵,他又怎会上当,仍是坚守不出。
张飞见严颜只是不出,恼怒万分,却又无计可施,这日又怏怏回营,灌了一个晚上的马尿,忽地灵光一闪。转过天来,叫了三五十个兵士到寨外乱骂,自己则同剩余的兵马躲在了营中,摩拳擦掌,只待严颜忍受不住,便杀将出去。哪知严颜虽不如司马大大那样敢当众武装上诸葛大大送来的女人衣衫,对他的羞辱置之肚外。耐心却也甚好,一连三日,不论张飞的骂手如何骂,全然不出。
张飞是彻底没辙了,想起那日立得军令状,头皮发麻,额头上、背上汗水涔涔而下。当晚,他便窝在中军大帐,一碗一碗地吸着美酒,转瞬之间,已有数只大酒坛见了底。张飞抬起一只大酒坛,斟了一大碗酒,端起酒碗,放于唇边,刚张口欲吸。蓦地里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转过天来,张飞便差了数十人四散砍柴割草,打探樵采小道,也不再去搦战了。严颜见一贯风风火火的张大大居然不出来挑战了,心生疑惑,便差数十心腹,潜出城去,扮作张飞军兵士,混在砍柴队伍之中,打探消息。
这日,诸路探路大军回到寨中,张飞稳坐中军大帐,接见诸人。端起酒碗,喝道:“严颜老贼,连日龟缩不出。似如此何日方可到得成都城下,这头功不就被人给抢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碗酒吸入腹中,涓滴不剩。
一名小卒走上两步,躬身禀道:“将军不须忧虑,我们已打探到一条小路,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犍为,直取成都。刘璋定以为我们正在以严颜相峙,想不到我们会从天而降,定可攻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头功还不就是将军的。”
张飞哈哈大笑,大声叫道:“似此重要的消息,因何不早报来!”
那小卒道:“我们今天方始探得明白,不敢耽搁,立时便来回报。”
张飞大叫道:“好样的,下去领赏!”小卒连日探不出路径,已不知吃了多少鞭子了。闻言不禁心花怒放,应是之后,施施然退了下去,真可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张飞拍手大笑,灌下三五碗烈酒之后,心情更加舒畅,高声叫道:“事不宜迟,今夜二更造饭,趁三更明月,拔寨都起,人衔枚,马去铃,悄悄而行。偷过犍为,杀到成都,攻刘璋个措手不及,趁早将这头功抢到手里!”
混入张飞军中的严颜细作听闻此等消息,心中暗喜,觅了个机会偷偷溜出营去,来到城中,将自己所听到消息对严颜细细说了。严颜心道:“听闻这厮性如烈火,好勇斗狠,贪功冒进,果然不错。这才几天便忍不住了,想要偷过犍为,突袭成都,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下令道:“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出城,伏于树木丛杂去处。只等张飞从小路过去,车仗来时,只听鼓响,一齐杀出。”众将齐声应诺,声若轰雷。
当晚一轮圆月挂于树梢上,林中乌鸦乱叫,颇有几分凄凉之感。严颜令兵士四散伏好,只听鼓响便一齐杀出。三更将尽,严颜正等得不耐烦,忽听蹄声隐隐自远处直响过来,忙拨开长草,探头张望,只见张飞横矛纵马,领着军马在小路上悄悄行进。转瞬间队伍便行出了三四里,后继的粮草辎重渐渐地移了过来。
严颜瞅准时机,一声令下,数十面皮鼓一齐敲响,震得众人两声嗡嗡直响。四下伏兵齐起,杀将上前,来抢粮车。
忽听背后一声锣响,一支军马突然掩至,为首一员武将大声叫道:“老贼,俺在此等你多时矣,纳命来吧!”
严颜蓦然回首,只见那员大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使丈八矛,骑深乌马,正是张飞。便在这时,四下里锣声大震,张飞军从四面八方一齐杀出,将严颜军包了饺子。严颜蓦地里见到张飞,大吃一惊,手足无措。战不十合,张飞卖了个破绽,引严颜一刀砍来。张飞闪身让过,倏地伸出大手,抓住严颜勒甲绦,生擒过来,掷于地上,众军抢上前来,将其绑了个结实。
数日后,雒县城中,刘备正与贾仁禄、徐庶等人议论犍为军情。刘备面有忧色,道:“翼德到了犍为已有十数日仍没有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徐庶微笑道:“主公勿急,我料不数日必有捷报到来。”
刘备道:“怎么连元直也如此有把握?”
徐庶道:“翼德勇而无谋,众所周知,偶一用计,严颜必不提防,十九可能着道。”
刘备道:“仁禄也是这么说,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不少。”
贾仁禄道:“我和徐元直,诡计多端,在敌人那里都是挂了号的。我们到了哪里,敌人一定会提防诡计。翼德好勇斗狠,在敌人那里也是挂了号的。他到了哪里,敌人只会提防他的长矛,不会提防他的诡计,哈哈。”
徐庶笑道:“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这好消息还没来呢,哈哈。”
贾仁禄道:“那就是早晚的事。”心道:“义释严颜可是《三国演义》很出名的一段,这样的好机会不让张大大好好演演,日后他怎能做上益州牧?”
忽然之间,一名小卒走了进来,报道:“报!犍为大捷!张将军在犍为小道生擒严颜,占了犍为。如今严老将感张将军义释之恩,已归降我方了。”
刘备站起身来,来回走着,搓着双手,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
徐庶对贾仁禄说道:“我当时只想着怎么打城,没想到要换上一个让严颜不提防的将领前来,你居然连这都想到了,选将得人,真是服了你了。”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时之间蒙中的。”
刘备双眸如电瞧向那小卒道:“如今翼德身在何处?”
那小卒支吾半晌,方道:“张将军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肯回转雒县复命,如今仍在营中。”
刘备长眉一挺,一拍桌案,喝道:“胡闹!”顿了顿,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能把他抓回来了。”
徐庶叹道:“唉,仁禄全盘计划我已知晓,实是好计,确可一举覆灭两家。若是翼德贪功轻进,一不小心挫败了,包围圈一破,刘璋极有可能反败为胜,这个计划可就全盘落空了。”
刘备急得在案前来回直走,道:“唉,当初要是留元直在就好了,翼德还会听他的,如今马岱在那,翼德如何肯听?”
徐庶道:“这也怪仁禄不得,那时我若在营中,严颜必然提防,这城也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贾仁禄沉吟道:“成都最好围而不打,一旦开战,后果殊然预料。如今成都城中却实没什么猛将,不过智谋之士仍是不少。好像黄权便在成都,有此公在,翼德定然讨不过好……”
刘备道:“仁禄之言有理,翼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极易中人埋伏,若是一不小心大败亏输,我们的一番心血可就全都白费了。事不宜迟,我亲自去一趟。”说着向外走去。
贾仁禄灵机一动,一挥手,道:“且慢。”
便在这时,祝融扶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女踉跄而入,只见她左臂、胸前、背后各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身上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大半。
贾仁禄脸上变色,叫道:“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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