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回过身来,一脸迷茫,向他瞧去,问道:“如何是天赐良机?”
贾仁禄道:“张鲁不出来还则罢了,只要这小子敢死出来,那样我们便可在一朝之内尽得益州汉中。”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刘备虽知他素爱胡说八道,但在拿主意之时还是很老实的,有一说有二,有二说二。他既敢说能在一朝之内拿下益州汉中,那一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当有几分把握。受他感染,也禁有些兴奋,搓着双手,道:“有什么主意快说吧。”
贾仁禄令人取来一张地图,摆在案上,目视刘备,却不说话。刘备会意,点了几个心腹文武的名字,挥手令其他人退下。众人围着桌案站成一圈,刘备道:“这些人都信得过,你可以畅所欲言了。”
贾仁禄伸手一指剑阁,道:“张鲁南来必经剑阁,我们只要先扼守那里,便可阻其前进之路。我军可以逸待劳,待其军队疲惫,再纵兵击之,便可生擒张鲁。擒得张鲁之后只要将他拉到成都城下,刘璋一定会被吓得半死,乖乖开城投降。”
刘备以手支颐,沉吟道:“张鲁是一方诸侯,如何轻易便出?”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张鲁手下有一个小人叫杨松,是张鲁心腹。张鲁对其极是信任,言听计从。可这厮极其贪财,俗话说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用金银将这小子给喂饱了,不愁张鲁不亲征。”这种贿赂小人而谋亡人国的诡计在三国时很少见,但在战国时甚是平常。秦始皇曾差人用黄金一万斤贿赂赵王心腹郭开谋图赵国,结果那人只用了其中三千斤便收买了郭开。其后赵王在临阵时换下大将李牧,自毁长城,以至于国破家亡,全都是出自郭开这个奸邪小人的手笔。
法正点头,道:“此计甚妙。不过关中在我手中,张鲁有此后顾之忧,既便有杨松之言,怕也不会轻易出兵。”
贾仁禄道:“这就要看贾文和的了,让他在关中放些烟雾,令张鲁以为关中混乱不堪,自顾不暇,无力出兵。如此一来,张鲁疑心尽去,便会听从杨松之言了。”
刘备面色凝重,问道:“这个杨松真的极贪贿赂?”
贾仁禄心道:“《三国演义》里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老子咋知道?”
法正点头道:“确是如此。”
刘备面有喜色,吁了口气,道:“只要他肯贪钱就好办了。”
赵云道:“让张鲁亲征,将其诱入我军埋伏,等若通敌卖国,杨松不一定会答应吧。既便杨松肯做,所要的钱财也一定十分巨大。”他是一个武将,向来喜欢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与敌人放对,既便不敌,那也是技不如人之故,没什么好说的。可这种贿赂小人以求胜利之事,大违他的本性,是以有此一言。
贾仁禄道:“如今我们强,张鲁弱,杨松这种势利小人,如何认不清形势?至于这钱嘛,少了肯定是不成了,不过张鲁灭亡之后,杨松这种小人肯定是不能留的,随便找个罪过把他喀嚓了,这钱不就又回来了么?嘿嘿。”
刘备笑了笑,道:“你呀,真够滑头的。”顿了顿,道:“此计甚善,这贿赂杨松之人嘛……”
法正道:“若是主公信得过我,便由我去吧。”
刘备笑道:“有孝直前去,我无忧矣,我给你三千万钱任你使用,多买珍宝去贿赂杨松。其后你再去趟长安,同文和说明此事,他自会妥善应对的。”
法正应道:“是!”
贾仁禄道:“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刘备问道:“什么准备工作?”
贾仁禄道:“我说的安抚外围郡县之事当速速去办,我们一定要比张鲁先抢到剑阁。安抚好外围郡县之后,便勒兵进围成都,围而不打,给刘璋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吓得他尿裤子。这样只要张鲁一被我们拿来,刘璋便会心胆俱裂,跪地投降,如此一来便可兵不血刃的拿下成都和汉中这两座大城了。”
刘备道:“成都和汉中均甚为难打,若是强攻,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仁禄此计真可谓是妙之极矣。”
贾仁禄献上马屁道:“主公仁德素著,爱惜生命。我经常跟着主公屁屁后面混,多少也沾染了些主公的仁义之气,这都是主公教育的好。”心道:“在古代,饭可以不吃,这马屁可不能不拍啊。”
刘备捋了捋长须,道:“你也太会拍马屁了。哈哈,就按早先仁禄所说的先去执行,迅速安抚外围郡县,将成都围成一座孤城!”
接下来的几日无甚大事,去北方安抚各路郡县的人进行的十分顺利,五日后赵云差人来报,梓潼太守开城出降,半个月后赵云便已占了剑阁,亲自领兵镇守,以防张鲁来攻,差人前往雒县报捷。
庞羲得知刘备大败的消息后,果然深悔当初写了那封投降书信。正当他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另写书信向刘璋表忠心之际,忽闻张任战死,雒县被夺。当时便吓得浑身乱抖,汗流浃背,尿水险些跟着滴了出来。是以邓芝前往阆中招安之时,庞羲亲自出城效迎,殷勤接待,不敢有丝毫怠慢。邓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招安庞羲。庞羲没口子的叫道愿降,当即便把大印献了上去。
邓芝来时逆料庞羲老儿必不会爽快答应,准备了三五套说词预备着,没曾想到竟出奇的容易,便召张飞入城。庞羲一见到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张飞,吓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抖,牙齿交击,格格乱响,目光竟不敢直视。有了邓芝相助,张飞管起巴西来得心应手,头头是道。不到三日,庞羲虽还是巴西太守,但权利已被彻底架空了。这样的结果是庞羲始料未及的,他一生都在追名逐利,到头来却啥也没有了,心中难免郁闷。便又想着吃里扒外,谋反作乱,将城献给张鲁。怎奈邓芝智谋出众,张飞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大个,好歹还粗中有细,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庞羲孤掌难鸣,又无隙可寻,只得徒唤奈何。
不到半个月,益州北部的汶山、阴平、梓潼、巴西四郡尽皆归附,这些绝好的消息,像雪片一样堆到了刘备的案头,乐得刘备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北方出奇的顺利,可南方却迟迟没有消息,徐庶领兵攻下南安之后不久便即北攻犍为,顿兵城下已有十数日,却仍未有消息送来,刘备狂喜之余,偶思及此,难免心中泛起一丝隐忧。
这日刘备念及此事,心中郁闷,便请贾仁禄到府商议。刘备道:“元直攻打犍为有些日子,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着实有些担心。”
贾仁禄长眉一轩,道:“最近几日我也在为此事烦心,虽说犍为是成都南方门户,刘璋必派重兵防守。但此次出征是元直亲自挂帅,又有庞德、马岱等猛将兄辅佐,按理来说也该轻松搞定了,不至于会拖了这么久。子龙都拿下剑阁了,他们那边居然还没有动静,真是怪事。”
刘备点头道:“就是,就是。还有就是孝直去了汉中也有些日子,也是没有消息。”
贾仁禄道:“主公不必担心,孝直办事干练不会有事的,蜀中道路艰险,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呢。”
刘备低头沉吟,不再说话。贾仁禄站起身来,来回走着,过了老半晌,还不见刘备应答,颇不耐烦,便欲告辞离去,回府同祝融胡闹。忽见一小卒迈步而入,躬身道:“报!徐军师所部在犍为遭蜀将严颜顽强阻击,前进不得。徐军师多次用计攻城都被严颜识破,因此双方相峙不下。如今徐军师打算待大雨来临之时决水灌城,恐误了主公攻打成都计划,特差我来报知主公,请主公定夺。”
刘备面色凝重,长眉深蹙,哦了一声,便低头不再说话。
贾仁禄心道:“老子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遇到难题了,严颜是蜀中老将,老成持重,身经百战,当比张任还厉害,岂同范范?只过不刘璋向来不会用人,一直将其投置闲散,如今迫不得已了,只好把他给祭了出来。有这厮守犍为,是不好打,老子亲自去,八成也是没辙……对了,老子去不成,张飞去准成,历史上,就是张飞义释严颜的。看来这次也得他出马了,嘿嘿。”说道:“如今虽当盛夏,但不知大雨何时会来。既便大雨来了,决水灌城杀伤当复不少。如此一来百姓涂炭,如此岂是主公所望?”
刘备抬起头来,两道目光向他脸上射去,问道:“仁禄有主意了?”
贾仁禄微笑道:“此事非张翼德不能了账。”
刘备连连摇头,道:“我没听错吧,他贪杯误事如何能去?”
贾仁禄笑了笑,道:“主公同翼备结拜了这么久了,怎能不知他粗中有细,只要激他一激,他便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之事来。再者我们派了徐元直,严颜知道他厉害,当然小心防备,不会轻易上当。若我们差了翼德,严颜素知他有勇无谋,傻大个一名,就不会提防他用计了。”
刘备苦笑道:“他那些叫什么计啊,就会喝酒打人。我看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吧。”
贾仁禄摇了摇手,道:“这种计有时更让人防不胜防。徐元直和我一样惯施诡计,我们一出现,不论有何动作,像严颜这样老成持重的人就会提防,考虑我们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何会轻易上当?翼德去就完全不同了,他很少用计,向来是蛮打乱挑型的,若是他突然用起计来,还有谁能防?”
刘备沉吟道:“这样能行?我还是不放心。严颜既然能看破元直之计,翼德那点连计都算不上的花样,严颜能看不破?”
贾仁禄微笑道:“说不准还真就看不破,若是主公信得过我的话,就让翼德出阵,我保主公不出半个月便能取得犍为。”
刘备以手支颐,出了一会神,方道:“我要是信不过你,还信谁去?好吧,就让翼德前去,让元直辅佐……”
贾仁禄摇头道:“不能让元直辅佐,将元直、德昂、庞德全部调回来,就留马岱一人就可以了。”
刘备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不是让他独当一面么,万一他喝酒误起来了,那可就遭了。上次我出征袁术,让他独守徐州,那是多大的信任?可他却贪杯误事,酒后鞭打曹豹,致使曹豹心中不忿,献门投了吕布。害得我进退失据,险些性命不保,从那之后我便不再让他独当一面了。”刘备三让徐州,做足了戏码,好不容易名利双收,志满意得。张飞却给他唱了这么一出,又将他打回原形,最后不得不依了曹操,寄人篱下。这事他深以为恨,他素知张飞脾气向来如此,江山易改凛性难移,劝也无用。表面上虽不再提起此事,但心里难免耿耿于怀。
贾仁禄微笑道:“军前恐无好酒,雒县佳酿颇醇。翼德来时,让他顺带扛走百来瓮,以免他肚子里的酒虫闹意见,不给老……主公好好办事。”
刘备脸色一变,几欲晕倒,道:“仁禄,你今天是生病了么,怎么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的。给翼德喝酒,那不是等于让大军全军覆没么?”
贾仁禄笑道:“世事难料,焉知他这次滥饮不能拿下犍为?”
刘备哑然失笑,道:“你呀,肚子里鬼点子实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了?好!就依你让他独当一面,我再给他一百瓮美酒,让他喝个够。这次攻犍为的军兵,大多是你集来的蛮兵,你不心痛,我又何必着急,哈哈!”
贾仁禄道:“嘿嘿,主公说笑了,既是主公首肯了,那便如此办理吧。”
刘备点头,道:“嗯,让李严、郭淮去接替翼德守巴西。”
贾仁禄道:“待他拿下犍为后,迅速让马岱接管军权,命他火速回转复命,以免他心情激动,冲到成都城下找刘璋单挑,那可就真的坏事了。”
刘备笑道:“哈哈,这事他还真做得出来。就依你。”
雒县到阆中的道路颇不易行,半个月后,张飞才得到命令,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刘备面色阴沉,道:“元直在犍为受老将严颜所阻,不得前进。仁禄向我大力推荐你,你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也不怎么信。不过仁禄不惜以身家性命担保,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就勉为其难的用你吧,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张飞大声叫道:“大哥怎么老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又什么时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当年失却徐州之事,张飞当然不会怪自己好酒误事,将账全算在了吕布的头上,说他是三姓家奴,卑鄙小人。如今吕布已成白骨,他提起此事,兀自恨恨不矣,咒骂不停。是以他始终认为都是吕布不好,不在他精神的时候和他光明正在的大战三百回合,而是趁他喝醉了,再来取城。因此怎么也不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账算到自己头上了。
刘备笑了笑,道:“对,你办事沉稳,最不爱惹事。这次我让你独自挂帅,领五万军兵去打犍为,将元直等人全都召回就留一个马岱助你,听由你差遣。”
张飞叫道:“这可太好了!还是大哥信的过我。”
刘备道:“我可信不过你,这些都是仁禄意见。一会你要到他府上好好地谢谢他,若不是他一力担保,我是不会让你到军前发疯的。”
张飞啊地一声惊呼,怔怔出神,默然无语。
刘备道:“我知你好饮,特准备了百瓮美酒,你要去的时候,顺道带去吧。”
张飞笑得嘴歪歪,眉开眼笑,道:“大哥这是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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