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刮脸这一项,终于在何庭悄无声息的呲牙咧嘴中过去。她只觉得脸上好像肿了一样,木木的,没有什么反应,双颊火辣辣的,直要燃烧起来。梳头嬷嬷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此刻已经将玫瑰花汁和一盆清水端到嬷嬷身后。
梳头嬷嬷手脚麻利,这些时刻她应该是经历过许多了,竟然是一刻都不耽搁,迅速将帕子浸湿,又将玫瑰花汁滴到水盆中,一盆芳香的气味氤氲开来。
梳头嬷嬷将帕子拧干,捞出来,搭在何庭的脸上,香气扑鼻,沁人心脾。帕子凉凉的,糊在脸上,比刚刚那热辣辣的感觉舒服多了。她顿时觉得,脸似乎也没有刚才那样肿了。
如此反复了三遍之后,梳头嬷嬷开始着手为何庭梳妆,出嫁之时,头上需要戴凤冠,因此发型并不难梳,梳头嬷嬷梳来梳去,左右就和现在的半拢发差不多,将头发上方的一般束起,又判了两个髻在边上。
何庭仍然忍不住跃跃欲试,她嘿嘿的冲梳头嬷嬷一笑,道:
“嬷嬷。这头发能否交给我弄弄?”
梳头嬷嬷撇了撇嘴,来之前,教习嬷嬷已经跟她通过气,告诉过她何家的二小姐,鬼主意最多,如果她要求什么,不应就是。
何庭见梳头嬷嬷的样子,显然是不敢将这样的事情交给她。毕竟,误了吉时,安王爷要是怪罪下来,那她可开始吃不了,兜着走。
“嬷嬷?”何庭再次请求,梳头嬷嬷仍旧当做没听见一般,中规中矩的为何庭梳妆,后又捡了粉,胭脂,为何庭上了一个规矩的新娘妆,最后用炭火烧黑的木棍为她描了眉,一个俏生生的古代新娘子,亭亭玉立的站在房间中央。
梳头嬷嬷长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脸上仍旧堆满了笑容,道:
“愿二小姐同安王的生活和和美美,长长久久!”说着,对何庭缓缓倾了倾身子,带着手下的两个小丫头走了出去。
何庭挑挑眉,坐在梳妆台前,素樱忙为何庭穿上霞帔,戴好凤冠,口中不住的啧啧赞叹,
“小姐今天太美了!”
何庭却是耷拉下脸来,刚刚那股子好奇劲儿过了,一会儿自己要坐上轿子送到安王府去了,想想还真有些不情愿。
虽说自己同何府里的上上下下也不是十分熟捻,但这些时日下来,二夫人和三姨娘对自己还算是不错的,何月……也还不错,在这个时代,这些人毕竟是她认识的第一拨人,因此,何庭心中对她们,还是有一些特殊感情的。
“庭儿!”
柔柔的呼唤声响起,二夫人施施然走了进来,何庭瞧见她,立即起身相迎,肩头却是被她抬手按了下去。二夫人动作轻缓,坐在何庭的对面,扯着她的手,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最终目光定格在何庭脸上,久久胶着这,不一刻,竟然有了泪光。
“庭儿,为娘没有本事,在府内护不得你周全,可是孩儿啊,我苦命的孩儿。”二夫人声音哀戚,一脸悲悯的看着何庭。
“为娘本做了别人的妾室,我的孩儿还是摆脱不了妾室的命运,这可怎么办啊?”
说着,便抬起衣襟,默默擦拭眼角的泪珠。二夫人伤怀,依照她的出身,这么多年在府中,对大夫人忍气吞声,已经将她原先的小姐脾气磨平了,本来想着,虽然何老爷官不大,但是府中的小姐想要指给平级官员家的公子,做个正室也就罢了,或者是嫁给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没什么不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皇上却把眼光盯在了他们家,要何庭嫁给安王。做妾室,那是那么滋润的。何庭生病后,又性情大变,看她现在这个性子,这段时间可能没什么事,但当宇文哲迎娶当家主母那一天,何庭岂不是要被折磨死?
二夫人越想越伤心,只抓着何庭的素手一个劲儿的摩挲,眼中还有着满满的不舍,
“娘,”
何庭不禁心中动容,想起家里的妈妈了。在现代的时候,她下班突然遭遇车祸,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她隐约记得,车祸发生时,她正在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还说呢,晚上回家吃糖醋排骨,不想意外就这么来了。那自己在现代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死了?妈妈又会有多伤心呢?
想到这,何庭也不禁湿了眼眶,两行泪珠从眼中滚落,二夫人见状,忙抬起手怕,轻轻拭去何庭脸颊上的泪痕,自己也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好孩子,快别哭了。”
说着,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白红相间的镯子,“叮”的一声,直接套上了何庭的腕骨。何庭仔细瞧着,方发现这是一枚上好的血丝玉镯。
“娘……”
她虽然不知道这镯子有何含义,但是在何府的这段时间,终日里见二夫人戴着,她从头到脚都十分朴素,这只玉镯,可以说是她身上最为名贵的一件物什,这,她怎么能要!
“这我不能要,娘,你就这么一件像样的玉镯,我不能要。”何庭说着,就开始往下撸玉镯,二夫人见状,忙抬手压上了何庭的手,道:
“这是为娘从丞相府唯一带出来的物件,孩儿,你本应是身份尊贵的,这只玉镯,为娘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戴着到安王府去,他的下人才不会轻贱了你。”
说着,又抬手在何庭的手背上拍了拍。
心脏一揪一揪的疼,二夫人的一番话,可谓是道尽衷肠,为她考虑得十分周到。何庭感激又不舍的看着二夫人,突然闻得外间,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大老远的传了进来。
“哟,母女俩说什么体己话呢!”三姨娘纤细的腰身,正摇曳生姿的摇摆,整个人身着暗红色外裳,内里配一件素白色的抹胸,配素白色襦裙,整个人是素雅与喜庆结合,十分娇俏。
二夫人连忙抹了眼泪,起身笑脸相迎,道:“三妹妹也过来了?”
这个家里,除了二夫人,也就是三姨娘对何庭还算是不错。三姨娘膝下无子,何月呢,就是一番大家闺秀的做派,同三姨娘舞姬出身,实在是不搭嘎。不是谁看不上谁的问题,而是两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比起何月的闷葫芦一个,三姨娘更喜欢何庭,尤其是何庭前段时间的样子,总是有许多新想法,让人出其不意,又日日有新鲜事儿可做,如今,这庭丫头要出嫁了,她还真是有些无趣,以后府里的日子,又要回到从前那般,闷闷的,了无生趣。
“三姨娘!”何庭要起身,三姨娘赶忙快步走过来,双手按住何庭的肩膀,道:
“新娘子,可不能乱动,这身上的首饰衣衫乱了,我们可不负责啊!”
说着,又以手帕掩面,咯咯的娇笑起来。
三姨娘的笑声极具穿透力,掩口笑了片刻,她才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道:“庭儿,听闻前几日你苦练舞技,也不知道究竟练成了什么样子,要说这舞啊,三姨娘可最是拿手,这还想着找你切磋呢。”
三姨娘说着,却也是觉得不对,这以后,哪里还有切磋的机会呢?
何庭眨了眨眼,促狭一笑,道:“三姨娘想切磋,时刻都有时间啊!”
瞧她脸上的神色,三姨娘抿嘴一笑,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恐怕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她哈哈一笑,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抬手招来身后的侍女。
丫鬟手中捧着一个偌大的妆奁,三姨娘一甩手帕,那丫鬟便会了意,将妆奁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三枚晶亮圆润的玉石。一块是纯白色,一丝不然,一块是纯红色,十分鲜艳,另外一块则是通体碧绿的翡翠。
二夫人见此,忙道:“三妹妹,你这礼物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何庭不解,她虽然见得这三块石头颜色艳丽,但却不知道究竟价值几何,在真金白银作为银钱使用的古代,几块玉石能值多少钱,什么样的人买得起,她心里着实是没有概念的。
三姨娘推了二夫人的手一把,道:
“哪里就贵重了,咱们的庭儿嫁去安王府,怎么也要有些像样的陪嫁吧。”
她说着,笑嘻嘻的坐到何庭边上,手指向边上的玉石,道:“这一块是羊脂玉,一块是鸽子血,还有一块就是猫眼绿了,庭儿,这三块玉石可是你三姨娘为自己攒的嫁妆,现在给你了,以后啊,将它们镶在要带上,或者制成金银首饰,也是相当好的了。”
何庭满眼感动,原本琢磨着,在府中只不过是跟三姨娘更谈得来罢了,从来未想过,三姨娘竟然对自己推心置腹,又拿了这么多贵重首饰。一时间是觉得心头一热,浑身暖洋洋的。她抓住三姨娘的手,道:
“三姨娘,庭儿舍不得。”
别看三姨娘平日里嘻嘻哈哈,此刻却是有些绷不住了,她的脸一如既往,仿佛在笑着一般,口中却是一言不发,就是不断的拍着何庭的手,默默无言。
“二夫人,三夫人好,”
外间突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来人正是芙蓉。三姨娘的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松开何庭的手,站到边上。
何庭敛了敛衣襟,坐好。芙蓉给二夫人和三夫人行了礼,又笑嘻嘻的转向何庭,将手中的盒子放在边上的圆桌上,又抬手将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厮招了进来。只见,小厮手中各抬了两匹布,总共四匹,也放在了圆桌上。
芙蓉这才笑嘻嘻的道:
“奉大夫人命,奴婢特来给二小姐送上嫁妆。”芙蓉的手指在圆桌上的布匹和她刚刚捧进来的大盒子上划过,道:
“盒内装着的乃是王羲之墨宝,而这四匹布都是江宁织造府今年新供的料子,大夫人特地差人,费了好大的精力才买到的,希望二小姐同安王能够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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