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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一个人若能健康成长,至少会有三个朋友。一个被欺负的,一个欺负你的,然而这两个都未必能称上知己,知己是那个和你实力相当,以互相吐槽为乐的人。
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云锦书生来是给我欺负的,欺负我的还没有遇到,知己却有了一个,就此而言,我算是芸芸众生中的幸运者。
我的知己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人。
然而我与他相识之时,我只是个女孩。而他,尚是南疆都城街市中的贫穷少年。
七岁的某一天,我顺利从负责带我的胡嬷嬷处逃走,一获取自由便掂不清自己能耐地到处晃荡。我愉快地在街上乱跑,太过开心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穿着好料子做的衣裙,挂着漂亮的玉饰香囊。
南疆的都城,将平民同贵族官员的住宅区分为不同区域,由矮墙隔离,寻常不许平民到贵族区走动。我未来得及换成平民小孩的装束就越了界,看起来有钱又好欺负的小姑娘的遭遇自然可想而知。
一群穿着补丁衣服、又臭又脏的孩子把我拖进一处废院,七手八脚地扒着我的衣服,他们甚至连我的绣花鞋都脱了去。我虽竭力抵抗,也能使出一些反擒拿的招数。
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我这副心肝再怎么成熟,身子也不过是个七岁小姑娘,实在是抵抗不过,不仅被人抢了玉佩还抓伤了脖子,。
用力挥舞手脚乱踢乱打的我被放翻在地,不知十几只还是几十只手在我身上抓挠,他们遮住了我的视线,人头汹涌得我连天空也看不见。或许做了小孩的关系,连泪点也低起来,我哭着抵抗,免得连我的内裳都剥了去,就算是小孩子,光着身子回家可是奇耻大辱,我可坚决不要!
我就不信真能给这群小强盗抢光!于是高着喊了一声:“谁救我,我就给他十两银子!”
头顶天空随我此举豁然开朗,随之是孩童挨揍的大哭声。我看见那些穷凶极恶的小孩一个个哭叫奔逃,再没有人伸手抓向我的衣襟。我知道有人帮我打跑了他们,这一放心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耗尽气力,我瘫倒在地喘息不已,一直到他站在我面前,从上向下地俯视我。
是了,第一次看见他,我也没看清他的脸。然而那时的他只是抽了抽鼻子,把被抢去的玉牌丢到我身上。
然后他对我伸出一只手:“喂,你。银子拿来!”
就和现在他对我所说所做的一样,只是他的声音已变得深沉,他比当年高了也壮了,而银子的数目,也翻了许多倍,远不是当年我每月零花钱就能支付的数目。
“喂,沈绿竹。银子拿来!”月光下宽厚的手掌伸到面前,上面有茧痕斑斑,我笑着从袖中掏出银票,数出两万两的数目,拍到他掌心。
然而我却没能抽出手来。
他握住了我,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同出来玩耍时一样,他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热从他的手掌传过来,他笑着,像过去每次看见我那样笑,微微地撅起他的嘴唇,显得他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付账爽快的沈绿竹,我难得回来了,你怎么连句话都没有?”他的手心有一点微湿,仿佛他有一些紧张,然而他的笑容却泰然自若得很,让我觉得他不过是因为方才一番运功发足狂奔出了点汗而已。
于是我笑得嘻嘻地,露了两排牙,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毫无形象:“石擎天,欢迎回来,两万两银子,好大的见面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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