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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红珠却为难地告诉我,要进宗录府简直难比上青天,整个皇宫恐怕除了皇帝身边,守备最森严的就是那里,并且那里严禁殿阁大学士之外的官员和宫人出入,门上还有一把子母连环同心锁,是太皇太后在陛下登基那年召集天下能工巧匠打造,没有钥匙根本不能开,而如果破窗而入,只怕还没弄坏窗户就成了死刺猬--这里安排的弓箭手足足有一个营之多。以她目前的能力,恐怕是有去无回。
我略略有些失望,看来暂时是解不开南宫轩的身世之谜了,然而红珠说的却又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南宫轩的出身果然有问题,否则太皇太后何须费这样的功夫弄一把难开的锁,又何必派驻如此重兵守护这皇族卷宗?
我正在百爪挠心,不料此时却有男人声音突然在我身边道:“我若是找来了你要的东西,是不是就报了你的恩了?”
红珠立刻拉开我,而后对那说话人抢攻,却被对方一招格挡。
我看清楚那人,竟然是个熟脸,并且还是一张英俊美男的熟脸。
他对我说:“如果我做得让你满意,灯会上的那只兔子,你能不能顺便送给我?”
灯会,是了,入宫前最后的逍遥,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幼年时候好友--石擎天。
那日我独自溜出相府,想要把握这不多的自在时光。一过了桥看见有人用小竹笼装了一个一个雪团似的兔子在卖。一时兴起买了一只,打算回去贿赂一下我的贴身丫头银铃,可怜她这些年整天为掩盖我扮装外逃,担惊受怕得快要神经分裂,这小东西就算给她赔罪好了。
自打成为绿竹以来,我就复习了不少先贤警句,遇到事情也喜欢捏出来使使,譬如这句:无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我只是出来赏个灯,吃了两块黏豆做的甜饼买了一只兔子,在河边散个步而已,也不知怎么就应了这句话。
只见远处有人蹦蹦跳跳地过来,拔地而起又飘然而落,间中距离十几丈,恍惚里很有天外飞仙的模样,而此人身后跟了黑压压的一群,叫喊着追了过来,手里明晃晃的有刀有剑有枪,市场上诸人刷地闪出一条道。刚隐约听见有人叫着抓刺客,那刺客已经蹦到了我眼前。
一身黑色夜行衣把个高挑身材包得严实,连带口鼻也掩着,只路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基于其胸口一片平坦,我断定这应当是个男人。
他盯着我,我闻着他--这人身上血腥味刺鼻浓重,而我曾穿梭于血肉横飞的战场,这气味,是再熟悉不过。
借着灯光,我看见他胸下有一片湿痕闪烁,看来这刺客是受了伤逃到这里。只是不容我继续分辨清当下情况,追兵已到,其中有人一刀砍来,刺客一闪而过,亮铮铮的刀刃便狠狠向我劈来。
哎呀呀!为他人的争斗而死这种衰事前生已经遭了道儿,我可不想为一个连脸都看不全的刺客再来一次。
然而说归说,现代上战场时练就的敏捷早已被潇洒自在的古代生活磨灭,如今要我躲开这一刀恐怕是万万不能。下意识之间,我仍是抬手格挡,手上兔子就成了刀口首当其冲的目标。
我心道这次死了死了,不知是否好命给我到别的什么朝代一穿,倒是省了入宫为后的麻烦,却偏偏就有人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口救我一命。
我听见喀地兵器相接的脆声。有人搂了我的腰,我自己身子一转,已被遮在此人身后,我手里兔笼随之横飞而出掉在地上,吓得里面的兔子扑腾了一下。
咦咦!好心人?
眼前有男人的强壮肩背,穿着赭色劲短武装,一片刀光剑影中护着我。
飞速判断这身形衣着,排除是沈府护院的可能之后,我确认,这是一位见义勇为的大好人。
然而情势却不容我对好人道谢,眼前抓刺客的人群中爆出嘶吼:“同党!刺客有同党!”
我心底的算盘噼里啪啦算起小九九,看来我和这位好人都被刺客先生拖下贼船,如今被当成一伙儿的处置,就算我站出来声明我是路人甲,只怕下场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穿心成个血葫芦。
而这好人虽说帮了我一次,多半只是一时兴起大脑充血而已。做好事做到自己有性命危险时大概也很难继续下去。那个刺客功夫倒是不错,但一个刺客人品又怎能有保障,所以先行排除此人良心发现帮我一把的可能。比较之下,还是这位好人在可靠度上略胜一筹,若他好面子爱钱财,我便有法子令他为我所用。
我心生一计,在不清楚好人的武力究竟的情况下,我于包围圈中伸手轻拉他的衣摆,凑过去小声道:“大侠,我是季货庄的老板,你若尽力救我平安,我便奉上白银万两,送上匾额以表谢意!”
看他装扮劲道,服装衣料却是寻常土布,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又面子里子都顾到,送牌匾可是大大长脸的事儿。这见义勇为也该做到底不是?
说归说,我想的是三人之中就我一人手无寸铁还是书生打扮,对方攻击的主力方向也不会是一看便等同废材的我,只要这位好人尽力抵挡,我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逃跑大吉。
我自认盘算得清清楚楚,不料那个差点害我挨劈的刺客却突然发飙,凌空一跃,横起手中长剑,旋风一般地朝那群人发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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