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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引着我入了殿，太后宫中装饰一如寻常，甚至连宫女太监也未改穿素服，南宫轩这是铁了心要把事儿先掩下来，还是……，或真的只是徇私报复？
他既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又偏宠他的大哥，想起早上那太监所说，南宫轩曾猜测太后活不过昨夜。想来，这母子两人的关系，恐怕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
走进后堂，太后已敛进乌檀木的棺椁中，前面搁了个牌位和一个铜香炉，旁边孤零零地燃着一双烛，看起来格外冷清凄凉。
我拈了香，点燃拜祭之后插入香炉。叫那些太监到外面去候着，再让红珠到后殿门边警示。
我安排好了，便手脚并用爬上了搁棺材的桌子。红珠正观察情况，回头发现我竟然上去了，连忙小声叫了句“二小姐！”
我嘘了一声，手指着外面，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弄不明白我究竟要做什么，又不得不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
我好不容易站定，低头去看棺材。皇太后已换上寿服躺在里面，并且已上了妆，似乎看起来并没什么疑点。但我既是听见了那太监说太后之死在南宫轩预料之中，又怎么肯轻易就此罢休。
于是我埋下头去，伸手抚上太后尸身。
红珠见我如此，急得跺脚，我却懒得理她，反正这里暂且不应有什么人来才对，只要尽快拿到答案就好。
我轻扶太后的头颅，尸体的冰凉透过手指传来。我在心中念道，太后呀太后，你可要宽恕我的不敬！若不是你死得有蹊跷，我也不愿在此惊扰。结果还真给我看见一些不大对劲的地方来。
太后躺的锦枕上面，竟然落了好几缕的头发，花白地盘桓在上面，格外刺眼。就算是老人家，这落发的数量，也真是太多了一些。
于是我伸手拉住太后的双唇，翻起观看。果然如我所料，她的牙龈很是肿胀，我又靠近仔细检验，发现上面还有蓝紫色的微痕，再伸手去摇太后的牙齿，竟是松动的。如果我在现代当睡前消遣看的那本毒物学不是胡说八道的话，真相就是－－有人谋杀了她。
红珠已是忍无可忍，跳过来一把拽我下来道：“二小姐你在做什么！人都死了，你怎么能打扰她的安宁？”
我拍拍弄乱的衣服，小声回道：“你不知道，要是我不打扰，她才真是不能安宁呢！”
“胡说什么呢！还好没给人看见，咱们快走吧！”红珠拉着我出了前殿。我看见两个太监对我行礼，心道不如找这宫中的太监问点事儿，但转念一想，若这太后之死真与南宫轩有纠葛，而我的行迹必定会为他所知。南宫轩要是知道我对他有疑心，于我便是大大不利。
于是我随红珠拽了出去，等出了太后宫，没什么人见着的时候，红珠难以置信地埋怨我：“二小姐你怎么能去碰太后？再尊贵的，那死了不就是一具尸首，有什么好看的？亏你还拿手去弄……”
我看她一脸恶心的表情，看来是不说透彻她不能明白的了，就叫停身后宫女，带她到一处花园小亭中去。
红珠照例左右警戒一番，完事了才过来道：“小姐有什么就说吧！我一想起刚才就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那可是死人！”
“没错！那是个死人。但这个死人，却同我说了话，你信不信？”我笑眯眯地，红珠却拼命摇头。
“我才不信，哪里有死人还能开口的，我都看见了，太后又没诈尸！”
“她当然没有诈尸，但就是她的尸首，告诉了我。她是给人害死的！”
红珠听我这么说，立刻皱了眉道：“小姐这是骗红珠吧！你吓唬我做什么？”
“你看我哪里有吓唬人的样子？”
红珠还真打量了我一番，上上下下转前转后地看了，然后任然是一脸不信地盯着我。
“太后是中毒死的！你是江湖人，应该知道要杀一个人有很多法子！其中一种，是用朱砂和蜡为烛，在欲杀之人的房间中点燃，日夜不断。久而久之，此人就中汞毒而死。”我耐心地说。
红珠听了豁然开朗，道：“原来小姐是去查验这个！莫非见到有落发？”
“正是！我看太后年龄不过四十上下，却掉下大缕头发。我也验看了她的牙齿，几乎都可以摇动。”
红珠似乎觉得此事还是难以接受，她道：“……谁会对太后下手？这宫里是太皇太后的天下，太后说话根本算不得数儿。这个太后的名号也不过是虚名而已，杀她有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人应当恨极了她。若不是如此，怎么用这样的法子，慢慢折磨？”
汞，就是水银。现代也有人汞蒸汽中毒，而慢性的水银中毒会造成头发脱落，牙齿松动，造成口腔粘膜的肿胀发炎。更可怕的是中毒者记忆衰退，手脚颤抖，完全失去抵抗力，坐以待毙。
一个三四十正当虎狼之年，精力充沛的女人，被折腾成这样，要不是恨之入骨，还真不会选如此的方式。这宫廷深深，真要杀人，来个痛快的未尝不可，就我所钻研过的历史，某某人入宫之后回家就暴毙的例子，可是多不胜数。
然而，就算南宫轩是第一嫌疑人，我还是没有给他坐实这个杀母的罪名。我还需要其他证据，才能判断此事究竟是否他所为。
我问红珠：“以你的功力，到太医院一行可否？”
红珠点点头道：“自然可以，小姐是要查太医们给太后诊治的记录？”
“是！现在我们已知晓太后是中毒而死，如果太医院的记录没有中汞毒的症状，那这太后的敌人，必定不是寻常人。”
红珠严肃地点点头，她应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查此事，恐怕还会以为我只是为了那哭泣的孩子南宫满，但她还是认真领命，决定今夜闯荡太医院。
我又仔细问了红珠一些宫中守备的情况。除了太医院，我还想红珠去一趟宗录殿，那里专门存放南宫皇族的相关记录，包括哪个皇子是哪位娘娘所出这样的事，而这些内容，应当和公开的说法有所出入。
我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南宫轩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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