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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露是全省女状元,荆河日报上专题报道了她,全市都为之震动。
她的录取通知书在八月中旬到了周权手里,她没有选择北大和清华,而是选取了北师大。周权很理解梅露的选择,她要继承父母的遗志,做一个教育工作者。
周权和欧阳当天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一大早,周权就到邮局打越洋电话给梅露,告诉了她这个喜讯,让她早点回来,别误了到大学报到。
离开学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了,可始终不见梅露回来,周权和欧阳都忐忑不安。
“周老师,你看梅露会不会留在美国,也许她不会回来了。”欧阳忧心忡忡地猜测道。
“不会的,梅露会回来的,这里是她的根,有她的亲人和爱人,她会回来的。放心好了。”周权安慰着欧阳剑。
其实,欧阳剑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梅露和小雪到了美国后,外公带着姐妹俩游遍了美国,当梅露坐着海轮到纽约州纽约市哈德逊河口附近,第一次看到了“自由女神”这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手握火炬、向空中高高举起,目视前方,姿态优美。外公告诉她,自由女神像又称自由照耀世界,是法国在1876年赠送给美国的独立100周年礼物。由法国著名雕塑家奥古斯特巴托第在巴黎设计并制作,历时10余年,于1884年5月完成,1885年6月装箱运至纽约,1886年10月由当时的美国总统克利夫兰亲自在纽约主持揭幕仪式。为了让梅露姐妹能看到夜间“自由女神像”的壮丽夜景,刘正民在纽约市订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离“自由女神像”不远,从房间宽大的落地窗前,梅露看到了“自由女神”手中的火炬灯光通明,就好像一把火在夜空中熊熊燃烧,映亮天际,加上从小岛地面射向巨像的探照灯光,使自由女神雕像更为清晰、壮观。
刘正民带着外孙女们参观了他经营的几十家大公司、工厂、牧场等,让她们了解他上百亿的资产流转情况,希望梅露能够早点接手他若大的产业。
但梅露对此没多大兴趣,她更愿意利用这次机会去见识一下从母亲那里听到的关于艺术的经典传奇,她先后到百老汇看莎士比亚的经典话剧《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胡桃夹子》,她惊叹于舞者那细腻的感觉、轻盈的舞姿、坚韧的耐力和完美的技巧;到美国皇家国家剧院听世界著名的欧柏林交响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约翰施特劳斯的交响乐曲《蓝色多瑙河》……在艺术的殿堂中,她深深地陶醉了。
刘正民一心想把俩个外孙女留在身边,极力劝说姐妹俩能留在美国读书、生活。他甚至把学校都给她们联系好了。尽管他费尽口舌,可梅露坚持要回国,尽管美国富庶的物质文化生活是国内不能相提并论的,但她心里有她舍不下的东西。但她又不忍心看到年迈的外公因留不住她们而老泪纵横的样子,于是让小雪留在了外公身边,并答应大学一毕业就到美国来留学深造。
梅露回国后,她没有直接回荆河市,而是回了湘南老家。她去寻找她童年的痕迹并去祭祖,为婆婆扫墓,在婆婆的墓前把十几年的思念全部化成泪珠,哭得肝肠寸断。让同来的大平,四姐五姐也陪着掉泪。她让大平请来工匠,买来建筑材料,重新修缮了祖坟。
老家的一切都变了样,老枣树更加粗了,如盖的树冠上点缀着四五个鸟巢,站在枣树下,看着那些八哥、喜雀飞上飞下地忙个不停,梅露想起了小时候和大平、三姐一起爬树掏鸟蛋抓幼鸟的事,不禁哑然一笑,那时真是少不更事,全然不知鸟妈妈失子的痛苦,她在想,这么多年了,那鸟巢是否还是原来的鸟巢?那又该是几代同堂?
她和婆婆住的茅草房早已坍塌了,废墟上长满了蒿草和杂七杂八的灌木,大平哥他们家的房子歪歪斜斜地用几根粗木杠顶着,已破烂不堪了。因为家里穷,大平二十好几了一直也没娶上媳妇。三姐出嫁了,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听说梅露回来了,背一个抱一个也从几十里地的婆家赶回来,三姐脸上布满了跟她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四姐五姐也已成了高挑清秀的大姑娘了。
大平的爹已去世几年了,说是得了肾病,因没钱治疗,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连尿液都没有了,全身浮肿而死。母亲也病怏怏的,大平早早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到了说亲的年纪,说了好几家姑娘,可那些姑娘对大平魁梧的身材和棱角分明的长相是相当满意,只是到期他家里一看就纷纷打了退堂鼓。为这事,惹得他娘哭了一场又一场。后来好不容易说下了一桩亲事,可大平一看,那姑娘患过小儿麻痹症,手脚不利索不说,还让媒人转过话来,让大平准备手表、自行车等彩礼才肯嫁过来,大平一气之下,就断了娶媳妇的念头。三姐见哥哥打单身,放弃了已相好几年的恋人,想跟别人换婚给哥换个媳妇回来,被大平一顿好骂,只好不了了之。
晚上,梅露和三姐她们躺在大平从别人家借来的床单上,借着昏暗的油灯,童年的伙伴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一起回忆她们小时候的糗事,笑成一团。看到大平家还是那么穷,大平哥连媳妇也娶不上,梅露心里非常难过,她要帮大平他们。临走时,梅露给大平一大笔钱,让他给她娶一个好嫂嫂并为四姐、五姐找一个好婆家。
明天,欧阳也要走了。梅露还没回来,周权和欧阳到车站没有接到梅露却接到了白霜,白霜是专程赶回来给梅露送行的,听说梅露没回来,一直到学校他都没说一句话,然而,他们走进周权的家门时,却发现梅露坐在椅上。
“梅露?”三个男人都呆住了。
“周叔叔,霜哥,我回来了。”梅露看到他们,潸然泪下。周权和白霜紧紧地拥着梅露的说:“梅露,别哭,别哭。”他们的眼泪却落个不停。欧阳呆呆地看着梅露,视线被涌出的热潮遮住。梅露还恨着他,梅露没有原谅,梅露眼里没有他,他的心一阵胀痛,悄悄地走了出去。
良久,三个人才发现欧阳走了。周权严肃地问:“露儿,你还没有原谅他吗?你今天的一切成功,都要归功于他。孩子,你真得不爱他了吗?”
“不,周叔叔,请你把这个盒子交给他,他会得到答案的。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回家看看爸爸妈妈,我想再看看我的家。”
“去吧,我们明天为你送行。”
“周叔叔,我还有一个请求,您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的。”
“您能认我做您的女儿吗?”
“傻孩子,你不一直都是我的女儿吗?只是你从来没叫我一声爸爸而已。”
“爸—”梅露那么自然那么亲昵地喊了一声,没有一点做作,其实这一声已经在她心里喊了千万次,周权含笑应了一声,继而眼泪婆娑。
“爸,您年纪大了,身边也需要一个人照顾,您还是找一个老伴吧!”
周权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很好。”
“爸,我知道您一直都放不开我妈,我妈都去世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再重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呢?”
“孩子,你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幸福吗?男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一生一世守候自己所爱的人,无论他的爱人在哪里,也无论她是生还是死,至死不渝。你妈一直都活在我心里,有她陪着,我不寂寞,现在又有了你这个好女儿,谁说我不是一个幸福的老头呢”
“爸—”
“好了,什么都不说了,你回家去准备准备吧。”周权挡回了梅露的劝说。见周权对薛老师一往情深,白霜感动至极,他看了看身边的梅露,心里生出了许多复杂的情愫。
周权在林荫道上找到了欧阳,递给他那只盒子,欧阳的心又是一阵抽搐,颤抖着接过盒子,他的脸色青白,嘴边浮出一个十分凄楚无奈的苦笑,喃喃低语:“三思不与妍华尽,无限人间失意人。”
“欧阳,打开它。”周权鼓励地喊道。
欧阳从周权那张喜气洋洋的脸上看到了一线希望。他轻轻地紧张地打开盒盖,那颗“心”依旧在里面,一张纸条压在下面,欧阳拿出纸条拆开一看是一首诗: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做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欧阳的脸重新露出了笑。
鸡鸣拂晓,梅露最后看了一眼她的家,她轻轻地走出去。她抬眼望去,堤端出现了欧阳高大的身影,梅露心里一阵激动,她的眼泪又涌满双眼,她快步走向欧阳,欧阳也快步迎着她,一对情侣终于拥抱在一起。欧阳取出项链重新给她戴上,他们并肩走着,身后是弯弯的长堤,堤下是那座小小的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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