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黑。
这是哪里。
一切又好像渐渐明晰,一片冰封的海,幽深黑暗的勾壑。
银白色的光与影开始交错,波光流转。听见均匀的流水声,寂静而忧远。
太空了,空的令人无措,令人害怕。
一片混沌。
发白的光包围着我,永恒便横亘在我面前,显得朦胧优美,只怕一触下去,更是万丈深渊。
在这沉与浮之间,我无望地等待。
==寂寞的分割线==
不忘拉开窗,趴在窗台前看了很久,她伸出手接住纷纷落下的雪,有些从微微撑开的指尖滑过。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哪里了,她甚至不知道她三不五时需要来来回回的路,可这都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不忘撇撇嘴,来这里这么久了,这里到底是瑞典还是丹麦啊……她还是不想问,懒得问。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驶进小区,雪还在不停的落,压得远处的树枝微微地晃着,偶尔还有“嘎吱”地一声。
不忘就那么看着,很有质感的黑色,车身线条流畅。
脸颊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不忘微微侧眼,“不语,冷。”
身旁的女孩没有理会,和她一同挤在窗口,精致的眉眼微微蹙了蹙,这辆车没见过,“新邻居?”
“嗯。”也许。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不语看见雪花落在不忘的睫毛上,微微颤着,一眨,又落下了。
“今天又是导电,有些疼。”不语眨眨眼,要哭的样子。
不忘将伸出窗外的手收回,抚着不语的脸颊,美好的触感,她笑,“乖。”
不语感觉到脸上的一片湿冷,僵硬着嘴角,几滴水珠夹着冰滑过,“不忘,你故意的。”攀上那只作怪的手,掰下。
扭头,视线中除了白还是白,灰色的白,干净的白,一片苍茫的雪景。幼嫩的手指,不忘细细地描着她手指的形状。唇边无意地勾起笑意,很淡,身后的人是她最珍视的美好。
车停了,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下,立起领子压低了头。他牵起身旁的少年,往视线更近的地方走来。少年抬了头,不忘刚好凝着他,好看的蓝眼睛,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突然有些慌乱,也只好扯起嘴角笑了笑。
犹如雪景一样苍白而瘦弱的少年,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进了楼。
“不忘,你死定了。”看着她的慌乱,绚烂的眼眸刹那又沉入一片死寂,不语嘻嘻地笑了。
雪依旧下着。
==寂寞的分割线==
不忘光着脚立在雪里,对着那栋楼最高层的一排窗户发着愣,这里是北欧靠近北极圈的某个国家的某个地方,冬季的天,早早就暗了下来,人们很早就躲进了暖暖的房间里,听说有些房子里还会有老旧但温暖的壁炉,老人喜欢坐在火炉旁,嘎吱嘎吱地摇着椅子。
不语要在那里呆一晚上。有些不满,加班加点的工作也不说加薪,话说我们有薪水这么一回事么?
呵,不忘不停地回想着带走不语的那个男人的脸。白大袍,很高,有眼镜来着,至于样子——不忘放弃了,实在记不起。
不忘转身。
是那个少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不忘恼着,难道那些药会把人吃傻了?
彼此太过于安静,不忘无事可做,细细地端详起少年的眉眼,怎么说呢,呃……长得可真——顺眼。除去过于苍白的脸色不说,有棱有角的轮廓,显得立体却不粗犷,有些单的眼睛,鼻子很高,但相对于欧洲人来说略显秀气,很漂亮的蓝眼睛,会发光一般。怎么觉得这人也是一混血。
不忘自顾自地想着。少年的眼神却慢慢失了温度。
不忘还是不大想讲话,却觉得必须说些什么,总不能这么立着,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么立着。
少年光着脚,不忘问:“你不冷?”
“你也是。”少年的眼掠过她裸露的脚丫,五指圆润,脚板纤细,还穿着单薄的白色过膝长裙,纱质通透,每走一步,裙摆便轻轻摇曳。他想起在不经意的某处见过的,飘落的梧桐叶,在堕落中旋舞,零丁而孤单。
“呵呵。”不忘决定不再多说,这样的对话要是不语在场肯定会抱着肩说会被冷死。也无话可说。
“昂?”不忘回过神,琥珀色的眼睛一眨,她发觉她下意识地用了中文,“你听得懂?”
“去过。”
不忘的眼底浮出好看的卧蚕,笑了。虽然话语间带着些生硬,长得也不像中国人,但遇到了彼此生命中勉强说上关联的一处。这对不忘来说不容易。
“那儿好看么?”
“不冷。”
不忘挑眉,罕见地用了语气词,“不冷难道不好么?”依稀记得她曾经存在过的某一处,那里不会下雪,即使冬天也有绿色的树与好看的花,比她都好看。一个湿润如水的地方。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嘈杂而又混乱,夹带着尖酸的讽刺与刻薄的嘻语。阴暗潮湿的角落开始滋生罪恶,绚烂的色彩掩盖住肮脏。心脏咚咚地跳着,骤然缩紧。瞳孔深处开始涣散。
不忘握紧了拳,眨眨眼。一切初然。
少年摇摇头,“不喜欢。”至少对于他来说。
这显然不是不忘想要的回答,于是转过身,继续望着那栋楼,决定不再多说。
不忘想,有时她就是那么任性,如果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她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她可以选择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站累了,不忘找了棵树,近一点又矮一些的,抬头望着那棵树,对着那笔直的树干,望了很久很久。她在想,以她的身高,以她的年龄,以她的种类,要怎样上去,才能显得合理。最后有的结论只有一个,爬。还要艰难地爬。不忘突然觉得那个少年很碍事,她也是很注意形象的,不想像狗一样攀着树干爬上去。可她忘记了狗是不会爬树的。
又站了许久,不忘恼了。
“你不走?”
少年不说话。不忘迈开脚步,走近他。深蓝色的眼睛犹如深海一般在黑夜中幽幽地泛着光。
“走不走?”少年高了不忘半个头,不忘仰着头问。
还是沉默。
撇撇嘴,不走算了,她走。
踩着雪,身后留下一串串小脚丫,嘎吱嘎吱地响着。
“饿了。”
不忘当没听见,继续走。踩着雪嘎吱嘎吱。
“我饿了。”
不忘停下。
“我饿了。”
“然后呢?”不忘说,“我没有钱也没有饭让你吃。”
少年就那么站着不再多说。不忘抬头看了看天,沉重而压抑。
“你等等。”不忘说完又缓缓地迈开步子,她不想跑,况且她不介意那个人等着,还不是因为他在所以才没敢开外挂来着,等着也是应该的。
直到确定少年看不见了,不忘停下脚步,却没了身影,地板上那一串泛着冷的脚印戛然而止。
然后,脚印停止的地方,不忘白嫩的脚丫调转了方向,走向了少年。
“走吧。”这里的人没一个正常的,所以当看见了正常的也觉得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正常。不忘手里抓着钱,想着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叮铃。”推开门,暖暖的气流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与外面的昏暗仿佛要隔成两个世界。感觉身后的少年踌躇着脚步而后又跟了上来。不忘走到柜台前突然转身。
她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哪儿?”
“什么?”少年一愣。
“国家。”
“芬兰。”
没头没尾,奇怪的是两个小孩对答如流。
不忘一幅了然的样子,对哦,她记得这里位于北极圈,这个地方叫什么?罗凡涅米对吧。“哦!真是对漂亮的小宝贝。”阿姨很亲切,“需要些什么呢?”
不忘弯着眼睛,声音带着孩童的一些软糯,“芝士蛋糕,唔……这个墨西哥比萨,烟熏三文鱼,火腿三明治,烤一些面包,小饼干也要一些好了……”不忘指着菜单乱点一通。突然停住,伸了伸手,“请问这些够么?”
“嗯哼,够的小宝贝。”阿姨只是抽了一张,还找了些零碎,指着不远处告靠窗的位置,“我想你们可以坐到那边去。”
不忘坐上了椅子,晃着两条小腿,又开始等着。
少年也跟着坐了下来。
不忘垂着小脑袋,视线随着桌子下面的两条小腿游移着,“你叫什么?”
“西欧尼。”
“雪?”希腊文。
“嗯。”
“叫你雪吧。”
少年不再说话,亲切的胖阿姨端着食物过来。不忘仰着小脸庞说道:“我可以要两杯牛奶吗?”顿了顿,又说道,“要热的。”
“当然可以。”胖阿姨微笑,看了看不忘又看了看少年,“小宝贝们,这么冷的天,太淘气可是会生病的。”
不忘咧嘴一笑,下意识地缩了缩露出来的小脚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嘻嘻,谢谢。”
少年盯着不忘瞅了又瞅,胖阿姨转身拿了两杯牛奶摆在两人眼前,不忘说了声谢谢,双手撑在身旁,偏过头看着玻璃窗外的茫茫大雪。
少年垂下眼认真地看着桌上的每一样食物,似乎并没有打算吃的样子。
“怎么不吃?”
少年摇头。
“不喜欢?”
少年还是摇头。
“你的名字。”
“嗯?”极轻的一声,不忘歪头,“我吗?”
该怎么说呢。似乎从未有过人问过她名字,她是不忘,可是在那栋楼里,所有人只需要她的编号,Z。终结。
“嗯……”不忘思忖着,“忘。”
“不忘。”
“Forget。”
“I_can’t_foreget。”我无法遗忘。
And_I_don’t_want_to_forgotton_by_the_whole_world。我也不想被世界遗忘。
But_I_live_in_a_forgotton_world。但我生活在被遗忘的世界里。
不忘趴在窗上,由于室外内的温差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她伸出手指,在窗上缓缓滑动着。
Z。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不语,她只是疑惑,没有其他的意思。或许只是单纯的编号,可不语的编号是A,她来开始,而她来终结——毕竟,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不忘和不语之间,是可以划上等号的关系。只有她和她和他知道。
不忘,是不能忘。
不语,是不要语。
不离,是不想离。
------题外话------
不知道为什么潇湘的空格键不管作用,所以英文空格只好用下滑代替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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