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顺帝闻言嘴角微勾,一抹笑意荡了出来,当下微笑道:“公主这么快就有心仪的对像呢?”
阿丽雅微笑道:“许是缘份吧,我一见到世子便十分喜欢,觉得他就是我这一辈子的良人。”
明云裳听到她这一句话心里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个朝代的女子不是都应该含蓄一点吗?这个阿丽雅比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女子还要直接不少,若是阿丽雅看上的不是郁梦离,她怕是会觉得阿丽雅可爱无比,可是阿丽雅偏偏看上了她的阿离。
她的男人又岂会让别的女子抢走?
明云裳当即微微一笑道:“婚姻大事,从来儿戏不得,公主看上世子,是世子的福气,只是婚事也得经过双方同意,公主有问过世子了吗?他是否同意?”
阿丽雅愣了一下后道:“昨日见过世子一面,只是走的太过匆忙,来不及问。”
明云裳笑颜如花,温和无比的道:“本相建议公主还是先问过世子再做定夺,若是世子不愿意的话,怕到时候会令公主难堪,反倒不妙。”
阿丽雅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明云裳又微微抬头看着她道:“本相和世子是好友,知道他已娶了一房妻室,公主的身份高贵,若是嫁过去做侧妃或是小妾什么的,总归不太合适。”
天顺帝看了明云裳一眼道:“谨爱卿何出此言,公主身份高贵,自然是要做正妃的。”
“回皇上的话。”明云裳淡淡的道:“世子已经娶妻了,这一次微臣与世子南下的时候,世子一路上都在夸他娶了个好妻子,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两情相悦。皇上此次若是直接赐婚的话,怕是在棒打鸳鸯,对公主也不太好。”
“世子有妻子了吗?”阿丽雅有些吃惊的道,她昨日得来的情报,下边的人将郁梦离娶明云裳的那一段自动忽略了,所以她并不知晓郁梦离已经娶妻的事情。
明云裳淡笑道:“正是,他之前在宜城休养的时候遇到一位女子,对她甚是爱慕。容微臣说句大胆的话,公主欣赏世子是世子的福气,只是公主在来见皇上前,还是将消息打听清楚一些比较好,否则也另公主难堪。”
阿丽雅看了明云裳一眼,她这一次终是听出了这话中的刺了,当下嘴巴微微扁了扁。
天顺帝看了看明云裳,又看了看阿丽雅一眼,然后微笑道:“谨相说的事情朕也听到了传闻,只是如今这兰陵王府的上封的折子还没有呈上来,在皇族的档案里,世子并未婚娶,所以也都算不得数,世子若是真的那爱那个女子的话,又岂会不报上来?”
这一次轮到明云裳愣了一下,她知道在古代所有皇族中人娶亲基本上都要上报朝庭,并且记录在案,然后再赐予封号什么的,而郁梦离知道那个跟在他身边的明云裳是假的,自然也就不太上心,再加之兰陵王未回,这事便一直耽搁着,没料到此时竟杀出一个阿丽雅来。
她的眸子微微一敛后道:“皇上说的甚是,若是按这样算,世子的确未曾娶妻,只是整个兰陵王府里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情,如此一来,对那女子也不公了。”
天顺帝看了她一眼后道:“朕听闻谨爱卿和那女子似乎还有一段渊源。”
明云裳听天顺帝这么一说,心里一沉,却依旧淡定无波的道:“微臣在宜城时,那女子与微臣是邻居,由于两家挨的近,关系也算不错,所以平日里也有些往来,那女子原本命途坎坷……”
“是她与你私吧!”天顺帝打断她的话道。
明云裳知道谨夜风和她的事情八成是容景遇告诉了天顺帝,如此一来,麻烦还真的来了,她当下心念如电转,当下轻声道:“微臣与那女子自小一起长大,说有渊源自有其事,但是若说到有私,皇上倒是冤枉微臣了,也辱没那个女子了。那女子出身书香世家,颇有教养,性情更是温驯无比。微臣一直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她也敬我如兄长,不想却被人误会,说微臣与她有私,她为保名节曾自尽过,而微臣也不愿她难堪而进京赶考。其实那女子在世子成亲之前倒与容太傅有过婚约,只是容太傅因为误听了微臣和那女子的传闻逼她为妾,她不愿受辱,便奋力解决婚约。微臣对那女子甚是敬重,她那样的一个弱质女子,品质高洁,若不是被人逼的太很,想来也做不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
明云裳的事情容景遇是对天顺帝说起过,提到时只说那女子不洁,与他有婚约还与人私通。而容景遇在说到这件事情时并未说私通的对像是谁,后来谨夜风高中时,天顺帝也派人去查过谨夜风的事情,天顺帝这才知道谨夜风和明云裳的事情。
天顺帝看了明云裳一眼道:“谨爱卿竟如此敬重那个女子,朕对那女子也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世子,谨爱卿和容太傅都提到她,并且为她说话。”
明云裳自不会认为的容景遇会好心的帮她说话,他所有的目的不过是在于对付她罢了,而天顺帝若是想见那个假的明云裳的话,事情就有些大条了,先不说假明云裳对他们的事情知道多少,光是假明云裳的那副性子,她就很不喜欢,她也不觉得假明云裳能应付过来天顺帝。
原本她是巴不得假明云裳去死,可是若是假明云裳不能替她保住世子妃的地位,那么她的阿离也要变成阿丽雅的相公了。
这事当真是无比苦逼,她一生自认是什么事情都遇到了,可是在她摇身变成谨夜风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的不靠谱来!
她心里一时间也不是滋味,只觉得这简直就是乌龙中的乌龙,乌龙中的战斗龙!
她咧嘴一笑道:“皇上,那女子虽然读过私塾,识得一些字,也有一些胆识,但是让她来面圣只怕有些不太妥当,怕是她没有面见天颜的胆识。”
天顺帝看了明云裳一眼后道:“谨爱卿是觉得朕会吃人不成?”
明云裳咧嘴一笑道:“话说微臣未见到皇上时,也曾觉得皇上的天威能吃尽天下之人。”
天顺帝笑道:“少贫嘴了!”
明云裳也笑了笑,阿丽雅的眸子微微一合后道:“听谨相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见见那个奇女子了。”
天顺帝微笑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宣世子带那女子进宫来,朕见见,公主也见见,看看世子和那女子到底是如何恩爱。若真是恩爱无比的话,自不能棒打鸳鸯。”
明云裳心里暗暗叫苦,还想着用其它的话拦下来,只是终究有些话不好说,而天顺帝此时又淡笑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阿丽雅轻轻点头,明云裳自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当下微笑道:“既然圣意已定,微臣便先告退了,南下一趟,累积了很多的公务,微臣下去处理了。”
天顺帝轻轻挥了挥手,她便退了下去,她一走,阿丽雅也退了下去,却并未出宫,去御花园里赏花静候皇帝的宣诏。
明云裳离开大殿之后,心里倒有些恼怒,却又满是无可奈何,却并没有回到她办公的衙门,只是在宫门前候着。
她从来没有如此焦燥过,之前她对郁梦离虽然有些猜疑,对他也有很多不满的地方,只是那些事情是两人的私事,经由昨晚的事情之后,两人的心结也已经解开,她觉得她需要正面这场危机。
她此时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郁梦离的位置竟是比她想像中的还重要。她以前以为自己对这种事情会很淡定,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坦然应对,可是如今才发现,她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大方。
明云裳看了一边天边的黄云,知道这天怕是又要下雪了,她的心里又有几分无措,心里微微一想,却也有了计较,反正事已至此,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的心意一定,却听得身后有人道:“左相站在这里观天象吗?是否看到什么异像?”
明云裳一听到这记声音便觉得恶心无比,扭过头却给了容景遇最为灿烂的笑容,她浅笑道:“容太傅说笑了,我只是一个书生,又哪里懂得那些星像之事,容太傅若是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大可于去问问极擅长占星的牛太傅。”
容景遇白衣如雪,整个人站在雪里,却比雪还要白上几分,他今日的墨发用一块儒巾半扎着,头上戴了一顶雪白的雪帽,单手撑着伞,端端是无限风流之色。
容景遇见她笑的明媚,那眼底深处却依旧可见厌恶的神色,他知道他和她们梁子结的不是一般的深,当下淡淡的道:“倒也不是感兴趣,只是见左相心神不宁,所以想和左相搭个讪而已。”
明云裳微笑道:“本相和容太傅还没有熟到可以搭讪的地步!”
容景遇浅笑道:“算来我们是同乡,还都曾和一个女子有些联系,左相莫不是将心上人也快要忘记呢?”
明云裳淡淡的道:“那些事情都是过去式了,本相早就忘怀,难道容太傅至今仍未对那女子忘怀吗?”
“正是。”容景遇双止灼灼的看着她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想我都很难将那女子忘怀,所以有时候见到谨相心里却总易生感叹,总会把谨相想成是她。”
明云裳微笑道:“容太傅的想像力当真是丰富的很啊,看来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太不顺利,所以才会精神错乱,把本相想成是容太傅朝思暮想的女子了。只是这一切也注定了容太傅是空想一场,本相敢保证,那女子就算是见猪见狗也一定不想见到容太傅。”
容景遇的眸光淡淡的道:“谨相很了解她嘛!”
“当然!本相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的性情最是了解。”明云裳扬了扬眉毛道。
容景遇微笑道:“嗯,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其实空想的又何止只有我一人,左相对世子这一辈子怕也是注定了要空想了。”
明云裳笑道:“不知情的人怕是会以为本相有断袖之好,好在本相的性取向再正常不过,没有容太傅那么变态。”
容景遇长叹道:“我也在想,我对那人是好的太过变态了,以至于她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容忍的事情,我还一直容得她胡来。”
“不是你容不容得她胡来。”明云裳的眸光一片冰冷道:“而是你有没有本事阻止她胡来,不是我小看容太傅,我敢打赌,容太傅这一辈子一定会败在她的手里,弄不好,连小命也得一并陪进去。”
“哦?有这么邪门吗?”容景遇淡淡的道:“对此,我倒是很期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明云裳真想撕破他的脸,然后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容景遇却傲然如松般站在雪地里,看着飞雪寒风在眼前飞过。
明云裳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和他说的,当下扭头便朝外走去,容景遇却又缓缓的道:“裳,这一次我不会再对你手软,你自己好自为之。”
明云裳这一次却是连头都没有回,甚至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从他嘴里唤出的那一个裳字让她恶心不已,她真心觉得他这样唤她的名字会把她的名字给弄脏了。
郁梦离才回到兰陵王府,便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他纵然不知道那个公公是为何而来,却也猜到了几分,心里一时间有些暗然,却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只命人将假明云裳唤出和他一起进宫。
两人一起走在进宫的路上,假明云裳半靠在他的肩头道:“世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日子把我担心坏了,昨日里听说你被王爷罚了,你的身子打不打紧?”
郁梦离浅浅的道:“无妨,这一路有谨相照顾我,我甚好。”
假明云裳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郁梦离微笑道:“真的不用担心,我知道昨日父王罚我的时候,你必然为我担心不已,也去父王那里为我求了情,只是父王的性子,我心里清楚的很,没有人能必变他的决定。”
假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到他的话后低下了头,她昨日是为他担心了,但是还是没有胆量去求兰陵王,兰陵王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是极清楚的。而她这段日子因为和郁梦心闹的并不愉快,在王府里也没少受气。
这样的生活和她之前预期的实在是差太多,只有危险,并不见半分温情,郁梦离待她也是淡漠到极致,两人自成亲之后就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这一次两人的关系有了些许改进,郁梦离又去了南方,只留她一人在王府之中,她以前做丫环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在王府里那么难捱,如今却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满是荆棘,若是毫无防备的坐下去,怕是连命都得丧了。
郁梦离的眸光深了些,却并未说话,只是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发。
假明云裳因为他这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泪水都快要流了出来,她轻声道:“世子,若是这一次皇上真将阿丽雅公主赐婚给你的话,我只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将我留在身边,我愿意侍候你一辈子。”
郁梦离轻声道:“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个明云裳,除了她,没有人配做我的妻子。”
假明云裳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心里愁肠满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咬着唇道:“世子,我……”
“嘘!”郁梦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你听,雪从天上的下下来了,多么的轻柔。”
假明云裳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不禁愣了一下,他又缓缓的道:“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我想你懂我的心。”
假明云裳再次一愣,这一次却更加糊涂了,只是他难得对她说这么软软的怀话,心里顿时甜蜜无比,当下便将眼睛合了起来,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声音。
郁梦离的眸光微冷,手轻轻一抬,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快人便有些迷糊了起来,双眼顿时有些发直,他轻声道:“翠偎,扶我下马车吧!”
“是,世子!”假明云裳轻声道。
郁梦离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瓶药是灵枢配给他,若是有人闻到这种药味后,并不会马上去去知觉,而是会忘掉之前所有的事情,由得身边的人摆布。
两人缓缓下了马车走进皇宫,前面的宫门每一道都很顺利,他走到重华门外时,见明云裳正从里面走出来,当下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明云裳也微笑着道:“世子进宫呢?”
郁梦离轻轻点了一下头,明云裳淡笑道:“咦,你的衣服怎么都湿了,我在宫里备有一套狐毛大麾,不如先将我的换上,暂避过寒气如何?”
郁梦离微笑道:“如此便有劳谨相了。”
“不客气。”明云裳微笑着道,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他领到一间侧室去,那是她昨日里休息的宫殿,昨日进宫时的衣服还在那里。
三人进去之后,明云裳和他对视了眼,却见郁梦离极快的把明云裳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然后戴在假明云裳的脸上,再把假明云裳身上外衣脱了下来,将明云裳身上的衣服对换了一下。
明云裳看到假明云裳时问道:“她这是怎么呢?”
“别多问。”郁梦离轻声道:“我给她下了药,她三个时辰之内不会清醒,我出门的时候让红依去宫门品接她了,一会她会自己出宫。”
明云裳愣了一下,伸手在假明云裳的眼前晃了晃,却见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郁梦离将一切弄好之后,然后轻声对假明云裳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谨夜风了,你先出宫在宫门外等着,红依会在那里接你。”
假明云裳重复道:“我是谨夜风。”
明云裳见状大感神奇,当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郁梦离道:“你这药也太邪门了,竟如此厉害!”
郁梦离笑了笑,却并不说话,明云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
郁梦离看着她道:“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
明云裳失笑,她今日里听到皇帝的话后一时间难以平静,只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唯有赌一赌,赌她和郁梦离的默契,于是她便候在这里,若是今日郁梦离不到这里来到话,那么他被皇帝下诣娶阿丽雅她也不觉得太过难过。
可是,他终是来了,她却知道这时靠的不仅仅是两人的默契,而是两人的判断了,她觉得在这里等他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他觉得和她一起面对是最好的法子。
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开心过,像是飞到云端一般高兴,原本还有些沮丧的心在这一刻又燃起了浓浓的斗志。她总得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而她总觉得幸福是握在自己手心里的。
郁梦离也很开心,他觉得往后的路就算是再难走,有两人一起走便也不再可怕,而且他也不用再为她多加担心。
一切准备好之后,明云裳和郁梦离便一起走了出来,只是她已变了事模样,而假明云裳已成了谨夜风,郁梦离对假明云裳道:“这一次多谢谨相了。”
“客气了。”假明云裳道。
明云裳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好玩了些,这种身份的置换实在是一个奇迹,今日里好在莫扬没有跟来,否则怕也要穿帮的,她看着假明云裳走路的样子,显得有些痴呆,她忍不住轻声问道:“这样行不行啊?”
郁梦离淡淡的道:“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以前来过皇宫,认得皇宫的路。而你是外臣,总不能一直呆在皇宫之中,总要亲自走出去才行。”最重要的是兰陵王府里更不安全,那个传诣的公公又一直跟着,他就算是想要换人也没有机会,所有的一切,只能在皇宫里进行。
明云裳叹了口气道:“好像只能如此了。”
两人的身后跟着方才来传消息的公公,只是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那公公就算是隔得近也听不到什么,而两人近乎耳语的样子,倒显得两人的关系更为亲密。
容景遇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人走出来,他心最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别,他的眸子冷如寒冰,却极为淡陌的道:“同样的伎俩在我的面前玩两次,你们不嫌累吗?”
他的语气很轻,几乎就没有一丝感情在,他顿了顿后又自言自语的道:“我说过,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手软,这一次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明云裳走了十几步远的时候终是不放心,扭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倒吓了一大跳,她分明看到容景遇就站在不远处的墙跟下。
她知道她这样的把戏可以骗得了所有的人,一定骗不过容景遇,当下心里一慌,而容景遇也看到她,给了她一记温和无比的笑容,而那一记笑容只看得明云裳浑身冰冷。
她顿时明白阿丽雅公主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局,阿丽雅好巧不巧的看上郁梦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其目的便是为了她。她暗叹容景遇实在是个懂得窥测人心的浑蛋,竟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算死了,而他今日怕是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一定会跟着。
她一向认为自己对身边的事务是极其敏感的,不可能被人跟踪,可是容景遇却算不得人里的数,他的轻功绝佳,跟在人的身后也不会拿眼睛一直看着她,所以要瞒过她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她的异常郁梦离也感受到了,他看了一眼明云裳道:“别怕,这件事情还可以有另一种玩法。”
明云裳的眼里满是不解,郁梦离却微笑道:“我们先去做我们的事情,一会见招拆招便是,反正对你而言你此时是如假包换的明云裳,而她嘛……”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她本来就不是谨相,就算是个骗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云裳扭头看着他,他又缓缓的道:“他想要玩这一场局,我们自是要陪他一起玩,这枚棋子是他放在我身边的,就算是毁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云裳听他这句便知道他是对假明云裳动了杀机,她的心里一时间竟也有些复杂。
郁梦离却又淡淡的道:“不去想容景遇的事情,我们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明云裳眼里还是有一分担心,郁梦离轻笑道:“容景遇自认机关算尽,我又是傻子,昨日里听说你有事进宫里就觉得有些不妥,如今这一场局就看谁玩的比较高明了。”
明云裳也知道此时就算是担心,也没有太多的用处,倒不如相信郁梦离一回。
两人来到御书房里,张公公通传之后便将两人进去,两人前脚进去,后脚阿丽雅便也跟了进来。
三人行过礼之后,天顺帝看着明云裳道:“明氏,抬起头来。”
阿丽雅对明云裳也满是好奇,见她抬起头来的样子,眉榻肤黄,虽然模样清秀,但是绝对算不上是美女,当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只是她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再看那个清秀可人的女子,面色虽黄,却别有一番清高之气。
天顺帝还是第一次见到明云裳,对她的长相也微微皱眉,虽然明云裳做为女子这样一副模样也不算太丑,但是放在国色天香的郁梦离身边一比,就成了十足十的丑八怪。
他又看了一眼阿丽雅,因为郁梦离的那一分娇柔,让原本显得满身英姿的阿丽雅成了男人婆。
天顺帝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郁梦离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人神共愤了,这也是他听到那个预言却一直对郁梦离关照有加的根本原因。这个世上,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和郁梦离一比,便都显得俗了起来。
他的那双眼睛实在是极美,此时将斗蓬下,纵然眼睛看起来没有太多的神彩,却也终究难掩人他的倾世之姿。
明云裳见天顺帝让她抬头,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郁梦离,当下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天顺帝回过神来看着明云裳道:“你就是明氏?”
明云裳轻声道:“民妇便是明氏。”
天顺帝的眸光敛了敛后道:“你觉得你配得上世子吗?”
明云裳看了郁梦离一眼后微笑道:“世人在婚姻的事情上,大多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民妇和世子的家世,自是不配;而若论长相的话,世子有天人之姿,而民妇只有蒲柳之姿,也是配不上世子的。可是人之情感,很多时候是不论家世,也不论长相的,心中有彼此,哪怕挡在彼此之间的是万丈深沟,中间隔的是刀山火海,那些也都不是距离。”
天顺帝冷笑道:“你的口才倒是不错,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皇族里是容不得你这种卑微的血统?”
“皇上若说到血比统之事,民妇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明云裳缓缓的道:“民妇的祖上,不乏秀才举人,这些虽然入不了皇上眼,在当地却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而太祖皇帝在开国之前也只是一介马夫而已,又有何高贵之说?怕是还不及民妇来的尊贵。而若是追究天下之人的血统,那么就有更多的事情值得说道,每个家族追究到上古时期,也不过是从猿人变化而来,天下平等。”
“大胆!”天顺帝怒道:“你竟敢藐视皇族,就不怕朕砍你的头吗?”
明云裳缓缓的道:“皇上今日里把民妇唤进皇宫,行的不过棒打鸳鸯之事,对民妇而言,若不能陪在世子身畔,死又有何可惧?”
她心里对这件事情也是有些恼怒的,天顺帝欲将阿丽雅指给郁梦离,这中间怕也没有那么简单,一方面是想郁梦离坐稳他们世子之位,不给郁梦心当兰陵王的机会,另一主面的思量,她也能隐隐猜到几分。
而这件事情怕是在天顺帝的心里,都已经下定了主意,此时见她不过是奚落奚落她,走走过场罢了,毕竟在天顺帝的心里,她这样的女子又有何见识?
可是她今日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如天顺帝的心意的,她的相公谁都不能抢走。而要让天顺帝改变心意,她只有表现的无比强大,她就不信天顺帝真敢杀了她!
天顺帝也没有料到这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气场和胆量,当下冷冷的道:“就凭你方才说的话,朕杀你十次的理由也够了!来人了,将这妇人给朕拖出去……”
“皇上若是真的要杀贱内的话,那么也是微臣教导不周,微臣也有罪,请皇上将微臣一并正法。”郁梦离说罢也跪了下来,眸子里一片坚定。
郁梦离的行为让天顺帝大惊,他以前听说郁梦离和这个女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此时又何必如此坦护她,这一切显然超出了天顺帝的预期,他当即咬着牙道:“郁梦离,你这是在威胁朕!”
“微臣不敢威胁皇上。”郁梦离轻咳一声道:“只是对微臣而言,这个女子极为重要,我们曾发过誓,不求同生,便求共死,她若是不好,也是微臣的失职,所以请皇上一并降罪!”
天顺帝咬着牙道:“你……”郁梦离在他的心里一直是极为温顺的,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超过了他的预料之外,他今年一共做了两个媒,却都被人拒绝的彻底。
阿丽雅见到两人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当下忙跪下来道:“请皇上息怒,这件事是我考量不周所引起,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世子。”
天顺帝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轻声道:“我父王以前一直对我说,要嫁人的话一定要嫁一个真心爱我之人,若不是,宁愿不嫁,而世子的心里只有这个女子,能为她而死,就算是免强娶了我,怕也不会幸福,我又岂能强人所难,置自己于不幸之境地?”
天顺帝愣了一下,没料到阿丽雅竟主动提出来不嫁了,当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阿丽雅却看着郁梦离道:“我昨日见到世子,只觉得世子太过弱小,心生怜惜,原本想好生照顾他,不让他被人欺负,如今看来倒是好心做了坏事,险些便拆散了一段姻缘。只是今日里我却还是很感谢世子,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真爱,为了真爱,生命都可以抛在脑后。”
她素来大度,虽然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不是她的,她也不会强求。她原本觉得若是明云裳真的没有那样的本事,她自会代替明云裳照顾郁梦离,而今日里见两人竟是生死依存,打从心底里佩服和羡慕。
明云裳闻言也愣了一下,这个公主倒也是个特例,她原本以为怎么着也会死缠烂打一番,没料到竟如此轻松就放弃了,倒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阿丽雅扭过头看着明云裳道:“我虽然觉得你配不上世子,但是我还是佩服你,佩服你的勇气,长的这么丑却敢去爱那样一个出色的男子。”
明云裳发自内心里觉得这个阿丽雅和秦解语是绝配,说起话来句句吓死人,完全不经过大脑,她原本以为阿丽雅怎么着她夸她一番,没料到话锋一转竟就骂起她来,不过她也不介意,纯当阿丽雅公主败北心生嫉妒,再说了,这也不是她的真容。
她面露微笑的道:“嗯,民妇和公主有相同的感觉,一样对公主大胆求爱佩服的五体投地。”
天顺帝闻言心里倒有了一分怒气,却淡笑道:“如今看来,这一次倒显得朕多事了。”
明云裳最近对天顺帝的脾气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是生气了,当下便微笑道:“皇上龙恩浩荡,关心世子,民妇感激不尽。”
郁梦离也浅浅的道:“多谢公主错爱。”他说罢又扭过头对天顺帝道:“多谢皇上对微臣的关心,只是细细算来还是微臣的错,是微臣娶妻之后没有上报皇上,所以才惹来这一场误会,微臣拟好了折子,请皇上过目。”
他所谓的折子,便是正式立明云裳为世子妃的上报奏折,这事本应该由兰陵王来做,只是他觉得等兰陵王来做,怕是等到泯江水倒流也等不到,而今日的情况却是最好上奏的时候,这一次的事情一定要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否则今日里有阿丽雅,明日里还不知道又有个什么雅来搅局。
张公公将折子递了上来,天顺帝看了一眼后道:“朕知晓了,公主的婚事怕是要再看看了。”
阿丽雅的身子微微一躬后道:“多谢皇上关心,此次来朝,我只属意世子,只是世子却并非我的良人,这场婚事还是暂且做罢。”
天顺帝也知皇族中没有合适的人选,轻轻点了点头,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哗,天顺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张公公会意忙走了出去,却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后有些慌张的道:“皇上,谨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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