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看清她脖子上还插着根发簪,滋滋冒血,二十岁的周锋怒吼道:“阿妍,你疯了!”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掰开周妍的手,却不敢马上把簪子从她脖子里拔出来,转头冲身后大吼:“连大夫!连大夫!”
须发花白的连大夫背着药箱快步上前,一边安抚一边道:“小伤小伤,别担心。”
他利索地拔下发簪,另一只手迅速按上止血的金疮药,又接过徒弟递过来的纱布,三下两下就给周妍包扎好了。
周妍没顾得上搭理周锋,看到屋子里胜负已分,黑衣人持刀站在炕边,萧秦和徐沉都倒在地上。
她赶紧拽着连大夫的袖子,急切地说道:“救救他们!”
又对周锋说道:“二哥,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周锋皱眉,一边帮着连大夫把屋里的徐沉和萧秦抬了出来,一边说道:“只有七八个,怎么了?”
京城二十六个卫所,府前军的地位非常尴尬,曾被一度废黜,后来以“幼军”的名义又给筹办起来,给赵澈的爷爷,当年的皇太孙赵詹当作护卫队。
这些“幼军”是从民间选取的二十岁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比起正儿八经的御前侍卫能力要差。
只是,赵詹登基为帝后,并没有重用这些幼军。
府前军再次没落。
现如今,府前军里都是年老体迈的老兵,还逃亡了不少人。
周锋从宣府调回京城,花了不少钱打点,借着抚宁伯府的关系才进了府前军卫所。
可因为日子不长,周锋虽然挂着总旗的名头,手底下明面上管着五十个人,可能用的人寥寥无几,还都是顶替父辈刚入军不久的新兵蛋子。
周妍把周锋拉到一旁,凑近他耳朵悄悄说了句话。
周锋瞬间瞪大眼睛,可也只是一瞬,很快镇定下来。
他思忖再三,把带来的人聚集齐:“牢牢把守屋子前后,连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来!”
自己却匆忙骑马走了,走之前还冲连大夫深深作了个揖:“这是我嫡亲妹子,还请连大夫竭尽全力,救治伤员。”
连大夫头都没抬,忙着给伤势更重的萧秦包扎止血:“还用你放屁?我连士益终于有用武之地,岂能错过?”
这些年府前军一直被边缘化,也很少有人因战斗受伤,反而各种衰老病痛较多,让以外科医术为傲的连大夫没什么用武之地。
如今三个外伤患者就在眼前,他还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萧秦的伤势比较严重,还有不少被黑衣人砍伤的地方。
徐沉可能是因为内穿的锁子甲质量过硬,两枚弩箭都没穿体,救治也容易许多。
徐沉和萧秦刚才吃的并不是什么解百毒的药丸,而是短期迅速提升自身潜能的药物,所以才让中毒的他们短时间又有了与黑衣人战斗的实力,也差点杀了赵澈。
此时药效一过,身体反而更加虚弱。
连大夫包扎完伤势后,摇头道:“他们身上的毒刁钻古怪,老夫也没有解毒的法子。”
周妍见徐沉和萧秦昏睡过去,只是让人把他们抬到另一间客房,她则引着连大夫去给赵澈看病。
黑衣人握着刀站在炕边,带着杀气看向连大夫和周妍。
周妍看了看赵澈的脸色,还是果断让连大夫帮他诊治。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还泛着淡淡的金色,看情况不太妙。
她担心赵澈活活疼死。
连大夫一番把脉检查后,略沉吟后道:“是疝气痛。此时可服用麻沸散止痛,可若想根治,还得开腹缝合修补。”
周妍惊呆了,可此时当务之急是缓解赵澈的症状,忙请连大夫施药诊治。
连大夫本来还想跟周妍掰扯一下诊金,可看到那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还是识时务地闭了嘴,先给赵澈用了药。
不过一柱香功夫,赵澈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周妍紧张得额头冷汗涟涟。
赵澈可不比徐沉等普通人。
若是他被人害死了,在场的人全都得给他陪葬。
所以连大夫的药可不可信,实在难说。
只是,这人是二哥带过来的,应该可信,没有理由害赵澈。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透露赵澈的身份,就连赵澈身上的衣服,也并没有带龙纹或者明黄色等可识别身份的标志,不至于那么背,又遇到个想弑君的。
连大夫以为她是担心病人的状况,老神在在地说道:“老夫行医多年,我们府前军那些老兵,得了疝气痛的人可不少,都让老夫给治好了。”
疝气痛在频繁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群里本就多发,老年人更容易发作。他也是摸索了多年才找到行之有效的根治法子。
“周小姐不必忧心。”
周妍没有说话。
倒是赵澈转头,看了连大夫一眼。
之前宫中太医都说目前还没找到根治手段,看来可能是想求稳。
这个老大夫所说的开腹缝合手术,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
可赵澈却有些意动。
以前被病痛折磨时,他不敢对人言,自己却去文渊阁翻阅了不少医术典籍,也看到过一些缝喉、补肠、接骨的医书。
当时把小小年纪的他还吓了一跳,大开眼界。
如今偶遇能有信心根治他病痛的大夫,他还是心存侥幸,想彻底治愈的。
这病的痛楚,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最近一旦用力过度,或者受到催情药物、情欲的刺激便会旧病复发,生不如死。
等熬过了眼前的难关,他还得寻找办法把它根治了。
……
紫禁城,永寿宫。
郑太后正搂着小儿子赵泽,目光锐利地盯着拱卫内宫安全的泰昌侯世子张瓒,语气全是不可置信。
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指尖都有些发白。
“皇上,他失踪了?!”
“是。倒是齐王赵淳,带着府兵出城了。”
张瓒示意旁边的嬷嬷把赵泽带下去,看向郑太后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娘娘莫怕,有臣在,定会护佑娘娘周全。”
郑太后瞳孔微缩。
她怎么可能不怕?
昨天傍晚开始,整个宫城气氛就透着浓郁的诡异。
各甬道口全被人为封闭,后宫和前朝之间的大门紧闭,到现在还不能开启。
她作为皇太后,却被困在永寿宫一步都出不去。
美其名曰“保护太后安全”,实则把她软禁了起来。
这就是她和皇帝太过依赖泰昌侯府的后果。
说起来,她们母子只不过是傀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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