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事情,我出面去做。你不必插手。”谢行渊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个很小的事情。
然而,如果是他出面去做这件事,那么,幕后之人所有的怨恨就会集中在谢行渊一人身上。
谢行渊虽然位高权重,可幕后之人无疑是贤贵妃。
权臣对上贵妃,可谓是毫无胜算。
尤其,还是盛宠不衰的贵妃。
更为难缠的是,贤贵妃膝下有六皇子,且已经十五岁。
如今太子之位未定,来日这位六皇子有什么造化,还说不好。
总之,谢行渊在这个时候出面做这件事,有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些,崔姝言忧心不已。
这件事,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要不,就什么都不做吧。”说着,崔姝言萌生退意。
可心里,却难受得厉害。
这一刻,她想到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何夫人,以及何府众人脸上流露出的死寂。
她不忍。
更不忍谢行渊一生都要背上克妻的名声。
他这样的人,不该被这样的名声拖累。
谢行渊倏然一笑:“若什么都不做,你怎会心安?再者,何家的事是因我而起,多年来,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如今既然有解除心病的可能,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和畜生有什么两样?我也觉得这件事蹊跷,这些年一直在查,如今知道是一桩阴谋,哪里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崔姝言声音颤抖:“你可知,你做这些,会面对什么?”
“我知,但不惧。”说着,他深深地看着崔姝言,“你放心,我会另外再派人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你。”
崔姝言缓缓摇头:“不必,我身边已经有了石榴。倒是你,身边应该多安排一些人,多加小心才是。”
直到这几日她才想明白,上一世她的遭遇,也和这位贤贵妃脱不了干系。
说白了,谢大夫人等人是木偶,而贤贵妃,则是在幕后操控他们的人。
既然如此,从何家入手,一步步揭穿贤贵妃的阴谋,也算是为自己报仇。
既然决定要做,也就不需要再犹豫。
崔姝言问道:“王爷,你能否让人悄无声息地改了何家三子回家的日期,但不要暴露自己?”
如果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何家三子归家的日子被改了之后,定然有人从中阻挠。
到时候,敌人在明,他们在暗,能查到的东西就会更多。
谢行渊点点头:“这不难办到。”
“那就辛苦王爷筹谋了。”
“说什么辛苦?这件事你原本就是为了我才做的。”
“不,其实我……”崔姝言想说她这是在为自己报仇,可上一世的事情,终究不能拿出来说。
谢行渊却看着她,追问道:“其实你怎样?”
崔姝言心头一颤,胡乱说了个借口:“其实我也不想王爷被这样的名声拖累。”
“但是,我被什么样的名声拖累,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说着,谢行渊看着崔姝言,眼神格外专注。
崔姝言看向别处:“你是为国征战的人,我只是不忍……”
“呵!”谢行渊突然就笑了,他看着崔姝言,笑容里带着笃定,“姝言,承认你中意我,就这么难吗?”
崔姝言回过头,惊愕地看着谢行渊:我中意你?我怎么不知道?
她连连摇手:“没有、没有这回事。王爷定是误会了。”
谢行渊勾唇一笑,笑容格外笃定:“喜欢本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不必藏着掖着。”
“王爷,我真没有。”
“没有吗?”说着,谢行渊凑得更近了一些,“姝言,那你从现在开始喜欢我,好不好?”
崔姝言瞪大双眼,今晚的谢王爷,怎么就这般风骚呢?
跟个浪荡公子似的。
谁要喜欢他啊?
崔姝言有些无语,她刚要说些什么,谢行渊却突然走远。
虽然走远,却没看路,反倒是一直回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笑意:“你不否认,便是答应了。那便从今日开始,学着喜欢我吧。”
说完,谢行渊飞一般地跑走了,仿佛是生怕她反驳似的。
崔姝言:“……”
这就、很难评价了。
她也真是想不通,谢行渊这么一个总是冷着脸的人,怎么有时候反倒是跟个孩子一般,幼稚无比?
这事儿,真是让她想不通。
崔姝言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谢家那边,却已经闹翻了天。
谢绍航彻底软了,命人去抓刘大夫,人没抓回来,人反倒是折损了好几个,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偏偏,让人出去抓人的事,没能瞒得过谢大夫人。
自从崔姝言和离出府之后,这掌家权就又回到了谢大夫人手里。
现如今,但凡是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得知儿子要抓刘大夫却没抓到,谢大夫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听枫院:“儿啊,你为何要让人去抓刘大夫?”
这样羞于启齿的事情,谢绍航是没打算说的,只想搪塞过去:“母亲,定是底下的人听错了,我只是让他们请刘大夫过来。”
“航儿,现如今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对母亲说谎。沈星暖那个贱人入了府,你父亲又对她极为看重,你若是再不争气,娘可就没指望了啊。”
“母亲放心,儿子会争气的。儿子要读书了,您请回吧。”
听到儿子要读书,谢大夫人自然不愿意打扰,却在起身打算走的瞬间,不由得捂住了鼻子,嘴里嘟哝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她嗅着气味儿的来源,视线却落在谢绍航的衣服上,皱了皱眉:“航儿,你这衣裳怎么湿了?”
谢绍航低头一瞧,只觉得头昏脑涨。
他那东西软的跟煮熟的面条子一般,总耷拉着,难免就会尿到裤子上,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啊。
想到这些,谢绍航的心里,涌动出一股难掩的挫败感。
偏偏母亲还盯着他瞧,更是让他难堪。
谢绍航的反应,谢大夫人尽收眼底。
她心底轻颤,不、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可儿子不愿意说,她只能绕着弯儿问:“儿啊,廖家结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到底是正妻进门,在她之前,府中是不能有庶子降生的。既然如此,就用药落了林馨柔肚子里的胎吧。”
“不!”谢绍航立刻反驳,“不可!母亲,不可啊!”
“为何不可?你年轻气盛,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少了这一个,也不算什么。”
谢绍航暗暗咬牙,虽然羞于启齿,却不得不说。
不然,若是母亲出手,他就会失去此生唯一的子嗣。
他低下头,双拳紧攥,额头青筋暴起:“母亲,柔儿腹中所怀,很可能就是儿子此生唯一的子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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