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小院,环境清幽,花草相簇,确实是宜居的好住所。
心无牵挂,自由徜徉的日子,杜凌萱觉得过得很恣意。
而桃花庄的桃花,也悄然到了盛放之际。
她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晨练后,到村庄口那颗大树上去躺一躺。
闻着花香,让体内的气息游走全身。
这二十日,凌枫虽每隔一日会来,来时,除了衣物饰物,还会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但晚膳后必离开。
对此,杜凌萱内心窃喜,又满腹疑惑。
喜的是,娘再也找不到“逼”她与凌枫同睡一屋的理由。
疑惑的是,他在做什么?
她几次旁敲侧击打探他如今的身份,都被他含糊搪塞过。
有一晚,杜凌萱在凌枫离开后,悄然跟了去,发现,白日里村民打扮的隔壁王叔与李伯,竟对他俯首称臣。联想起平日里热心肠村民们,为满足他们所需,竭尽全力的模样,那时她才意识到,桃花村的村民,或许全是他的人。
他怕她觉得无趣,陪她练剑切磋之余,还却会带她出去小游半日。不过却嘱咐她自己不在时一定留在村里。
杜凌萱虽对他无端“限制”自己出村一事感到微恼,不过又想着自己也没出去的必要,遂也不反驳。
前两天夜里,她趁爹娘与小月入睡后,夜探了村子,竟引出暗中潜藏的十余人来,那些人,个个轻功了得,细看之下,白日里憨厚的村民,彼时成了一脸寒光的剑客。
杜凌萱将他们引到村口后,随即大大方方扯下了黑面巾,她只说:屋里闷热,出来散个步。而后,在他们面面相觑的目光中悠悠回去了。
她本想此事传到凌枫耳里后,那家伙肯定会大发雷霆,如此她再借机追问下她感兴趣的事,可没想到,本该第二天出现的人,没来。
第三天,还是没来!
今日,已是第四天的午时了,那无赖依旧没来!
小月与娘亲已经问了她两日了,她只毫不在意地说:来了扰人清净!
不过,今早晨练完剑,回屋见到桌上那盘她每日必吃的叉烧包时,竟忽然觉得没有胃口。
她索性又出门,到村口的桃树上躺着,鬼使神差地,不时侧头望望进村的那条马路。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四个时辰后,她不顾小月与娘亲的劝说,换了男装,从院中此前凌枫告诉她的一处地道离开。
地道的出口,竟设在青阳布庄后院的井口里。
杜凌萱拉着掉绳攀上来时,忽然响起的铃声吓了她一跳,自以为出去必有人守着,遂报着拼一拼的念头,推开了顶盖。
然,竟然没有人!
那一瞬间,她想,难道凌枫终于决定放他们自由了?
她看了看静悄悄的院子里关起的那道通往前厅的小门,心里窃喜,脚尖一点,就飞出了院子。
顺着围墙走了半圈,她才看到正对主街的这院子的前大厅:“青阳布庄”的招牌。
她觉得,出口既然在这儿,说明这布庄的人,肯定是与凌枫相熟的。
她又不能刻意让人觉得,自己就是来找凌枫的,所以,为家里人买点布料,总是个好理由的。
杜凌萱踱步进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里面正有两男两女。
两男中:一人身材魁梧,个子高大,模样憨厚,他正一脸笑意地欲将手里的布匹摊放在柜上;另一个身材偏瘦,个子与第一个相差不大,模样俊朗,手里正拿着量衣的软尺,似要给面前的姑娘量身做衣。
两女个子中等,一个一身粉衣,一个一身红衣。
她们二人背对门口,杜凌萱没看清她们的模样。
却只听到粉衣姑娘向拿软尺的男子问道:“李大哥,你就不能看在青瑶的面上,告诉灵儿,凌枫到底去哪里么?”
杜凌萱闻言,心底很是惊疑!
凌枫的动向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可是,那粉衣女子口中的灵儿,绝不会是她!
而杜凌萱对这个称呼太敏感了。一时间,她心底忽然生出一抹异样的吃味感来。
“张大小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真不知道啊!”李念心里叫苦,少主的去向他自然不敢透露,可是张青瑶也实在不能不予理会。
毕竟,他实在不能忽视这个前几公然跑来铺里当众像他表露心迹的姑娘。
从她带着上官灵儿进来,虽张口说的,是要做两身新衣,但对于她们来的真正目的,他心中是有几分思量的。
少主交代过,上官翎祖孙对他有救命之恩,要尊礼以待。
可少主也交代过,见少主夫人如见少主!
他就算知道少主这一月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桃花庄,也断不会透露半分的。
四天前少主从桃花庄回来,连夜就去了京都。少夫人夜探桃花庄之事他已经飞鸽传给少主,少主只叫他暗中保护好夫人即可,其余的待他回来再处理。
昨夜他又收到少主传信,若是暗道里有人出来,不必阻拦,暗中跟着就可。
井口的掉绳上装的铜铃才响起时,他们就知道,有人出来了。他也正打算让方凛然去跟着的。
哪里晓得,张青瑶与上官灵儿这时候来了,还不待他开口,张青瑶就让方凛然去拿流云锦了。
而方凛然这个呆子,喜滋滋地看看他,又看看张青瑶,屁颠屁颠地去了!
李念是没有见过少夫人未易容的样子的,因此当他察觉有人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眼前这个一身蓝衣的俊秀少年,会是少夫人?!
而他想的是,此时有人来,说不定可以借此推脱张大小姐的发问也是好的!
“青瑶知道,这肯定是李大哥的推脱之言。上次在我家门前,你还跟着他一起去的,我不信你会不知?”张青瑶静静望着李念,眼睛一眨,声音娇媚,不像在问话,倒像在撒娇。
“客官买布还是看衣?”方凛然将手里的流云锦搁在柜上,下意识抬头望着进来的杜凌萱,客气招呼道。
李念此时忽然觉得,自家师弟的脑子,总算没白长了一回。
他侧了侧身子,避开张青瑶热辣辣的目光,朝满脸殷切的望着他的上官灵儿投去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示意方凛然过来量衣。
认识久了,她们也知道,方凛然虽然是李念的好帮手,拉客人,做生意确是不如李念的。
所以看到此时来的这个不速之客,张青瑶与上官灵儿心里还是失落的。
“既买布,也看衣。”杜凌萱压了压嗓音,将原先半遮在脸前的折扇利落一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眼神四处流连之余,望了掌柜的一眼,便将视线定在张青瑶与上官灵儿身上。
她实在好奇,那个“灵儿”长什么模样?
方才说话粉衣女子自称青瑶,那么,就是另一个了!
杜凌萱才回完掌柜的话,恰见那粉衣与红衣姑娘齐齐回头朝她望来,眼里由原先的疑惑之色变成惊诧之色。
‘好俊秀的小公子!’面如美玉,肤若凝脂,眼若晨星。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好看,张青瑶眼底满是惊艳之意。
只是……
“这位姑娘长得好生标志,可许了人家了?”杜凌萱视线定在一身红裙的上官灵儿身上,只见她整齐的刘海,头顶的发分两小束编成小辫后,盘回两侧,再以蝴蝶珠花固定,半垂着,其余青丝半披在腰后,配着她半长的裙裾,显得清新可人。加上她一张秀丽的圆脸上,两弯新月似的眸子正微微闪着,双颊微红,更衬得她娇俏可爱。
她知道,一定是自己这么赤裸裸看着人家,人家害羞了,心里更起了调侃之意。
“……”李念也承认,自己被这么一个“小白脸”惊艳了一瞬,但,眼前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地在他的地盘上调戏小姑娘?不能忍……
张青瑶闻言,瞪大了眸子看着面前声音清越的蓝衣公子,眼中说不出的欣羡。
若是蓝衣公子问的对象是她,多好,说不定可以刺激一下李大哥了!
而久居山上的上官灵儿,更是比那些闺阁里的姑娘们还墨守成规,哪里经得起一个比任何她见过之人都要清秀俊美的异性这般灼热注视,一时间,只觉脸颊上滚烫滚烫的,口里更是组织不到话来回答了。
“我……”上官灵儿不敢看他那双似盛满了月亮星辰的眼睛,微垂了头。她还不曾许人,可是心里已经有惦念之人了。
想到凌枫,她才猛然清醒了几分。
“喂……这位客官,你若是不买东西,就请赶快走人吧!”李念见张青瑶与上官灵儿目光齐齐在这个小白脸身上,大步一横,站到三人中间,别扭道。
“上门即是客,在下可是第一次见到掌家将生意往外推的呦!”杜凌萱勾唇一笑,又将折扇一展,潇洒肆意的模样,更惹得两位姑娘心花怒放。
而一旁的方凛然,显然对此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站远远的。
“公子,我这妹妹尚未许人家,不知公子可是有意?”张青瑶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李念,急欲赶人的模样,心里乐了:李大哥终于为自己吃醋了!
她想着,那凌枫对灵儿冷漠的样子也着实可恶,即便灵儿喜欢,也会处处委屈自己,不如另寻良缘,也是极好的。而眼前这位,品相比那凌枫出众许多,眼下也是好机会,遂开口回道。
“姐姐啊……”上官灵儿嗔怒地拽了拽张青瑶的衣角,越发不敢看杜凌萱了。
“……”李念先是一愣,只一脸戒备地黑着脸听着。
这小白脸公然调戏少主的恩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看青瑶这阵势,是要给恩人拉红线,他要不要制止?
“自然是有意!”杜凌萱神色认真,浅浅笑道。
这姑娘与师兄到是可以配配看的嘛!
“……啊?”上官灵儿小脸更红了,嗫喏着,眼神闪躲地含嗔半怒地小跑出去了。
“灵儿?”张青瑶一听,眼里大喜,正欲问这公子姓名,家世,怎耐这小丫头羞涩地跑了。
李念眼含敌意地瞪了杜凌萱一眼,心里骂道:一看就是个风流狂徒!
“公子若是有意,不防先到青阳镇张家拜访一番。”张青瑶想着要赶紧趁热打铁,好好劝劝那个傻丫头了。
“那是必然。既然如此,还望姑娘将这玉珏交给舍妹,权当信物了。”杜凌萱将连轩此前赠她的玉珏取出,递给张青瑶。
师兄啊,我尽力啦!
何况,她也叫灵儿呢!
“那甚好!”张青瑶接过玉珏,娇媚的脸上全是笑意。
她随手将玉珏往李念眼前一扬,努了努嘴,那意思像在说:你怎么不学着点?
然后向杜凌萱告辞离开了。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啊?”李念阴阳怪气地白了杜凌萱一眼。对于张青瑶离开时还紧盯着别人看的行为很不屑。
“我替掌柜的解决了为难,掌柜的难道不是该说声感谢!”杜凌萱好笑地望着李念道。
“哼!”李念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抬手作了一个送客的姿势。
这等欺骗少女的把戏,也值得他说谢,想得美!
“好吧,看来,我的布和衣,也只得过会来买了。”杜凌萱见他豪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心里窃喜,看来,是她多虑了,凌枫没再让人监视她了。
“你不必过来了,我这儿不欢迎,好走不送!”李念自顾进去了。
“呵呵!”杜凌萱眉眼含笑,抬步离开。
她想过了,既然他不肯告诉旁人凌枫的下落,自己也未必问得出来,索性也先不暴露身份,去找灵娘也方便些。
胡灵娘瞧见她没戴人皮面具,只扮了男装的模样,先是惊了一瞬,随即也消了顾虑。
如今半年过去,当初那庄事,人们也基本淡忘了。铭王妃的模样,世人也只认蓝月公主的模样了吧!
“姐姐,你可听过曦月教?”杜凌萱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嘴里,百无聊赖地问道。
“嗯,曦月教自月影楼隐退后,逐渐发展壮大,如今比昔日的月影楼更具势力。”
“看来除了皇上,也就是这曦月教势大了。”如此一来,皇上岂有不忌惮之理,一如昔日的月影楼。
“是啊!”
“那姐姐可知道,曦月教的少主是谁?”杜凌萱想知道,凌枫的身份有没有被公开?
“听过往的客人提起过,那少主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武功卓绝,行事狠辣利落,却不知他的名号。”对于杜凌萱所问的事,胡灵娘也没疑惑,反正,对于自己的这位恩人,她一直是心怀感激的,她如今的一切,都是王妃所赐,别说望萱居上下,即便自己的性命,也是王妃的。
在胡灵娘眼里,心里,杜凌萱依旧是铭王妃。
“噢!那可听说,京都最近有什么趣事么?”没公开就好,至少,安宁得一段时日。
可,‘行事狠辣’?
凌枫么……?
那个前些日子隔天要去陪她谈笑逗趣的无赖?
是传言太不切实际?还是这人有双重人格?!
“趣事嘛,到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皇上六十大寿在即,举国同庆,这应该是最近的大事了吧!”
“这种日子,领国都会借机前来贺寿,做为姻亲之国的蓝月首当其冲,就是不知道,今年,蓝月会起变故否!”杜凌萱自言自语低声道,只是突然想到,师兄走了也快一月了,却没收到关于他只言片语的消息,不免有些忧思。
“妹妹怎么突然问起京都的事了?”胡灵娘以为,虽然几经变故,但杜凌萱对京都里的某些人,始终有些挂心,遂才会问起。
“无聊而已!”杜凌萱懒懒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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