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千等人,见凌枫要走,也知道他不愿多说的问了也无益遂也跟着一道走了。
皇宫地形图凌枫细细看了,在举行大宴的长寿宫外又秘密增加了三名教中高手。
禁军统领马将军负责宫中守卫,负责守卫长寿宫的将士,大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亲信,因此,想混进宫里绝非易事。
不过,早在半年前,曦月教就已经将人安插进了马领军的士兵中。马将军调入京城,也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故而,换几个人进去,对凌枫而言,也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临近傍晚,被杜凌萱分派了任务的人来驿站外的小酒馆与她汇合了。
“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被派去鬼斧先生那里的胡洋是最后回来的,只因他被性情古怪的鬼斧拒之门外三个时辰。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被拒的原因。
“还好,没选错人!”杜凌萱取了杯子,斟了满满一杯,移到他面前,而后才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匣子,眼含赞许地冲胡洋一笑。
对于鬼斧的盛名,她听了不少,也知道那个年近古稀,却对兵刃,利器,暗器有着“鬼斧神工”般巧技的偏执老头儿,脾气与他的神技截然相悖,嫌少有人得他笑迎礼待的。
她知道最贴切的,就是来自自家骚包哥哥的哀哀诉苦了。因为她的宝贝手镯与“杨梅”烟雾弹,都是靠他得来的。为此,她耳朵受了许久的气,不过心里却乐得很!
选胡洋去找鬼斧,完全是碰运气。他在几人中最年长,她就想赌一赌,他的性子许也最同他的年纪一般沉稳。结果证明,她没有选错。
“多谢公子信任。”胡洋端起杯子,利落喝下,眼里有一丝欣慰。他们虽然都知道她是个姑娘,不过,她既乔装成男子,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地喊她“公子”了。
“胡姐姐既然让你们随我一起来我自然是全权信任你们的。”杜凌萱随之又为他们斟满,自己也斟了一杯,抬起杯子,朝三人恭恭敬敬一敬。她很感激胡灵娘,不管是望萱居,还是她曾提出的培养些自己人来用!
“公子,这是我们该做的!”三人忙抬起杯子,目光诚挚看着杜凌萱,眼里流露出一股子动容来,随后将紧攥的杯子齐齐覆在唇边,利落喝光。
他们落魄之时,承蒙掌家不弃,收留之余,还找人教了他们本领,再造之恩,已非舍身能报。且,面前之人,还是掌家口中,真正造就他们之人,岂能不叫人心中激荡。
“所以,明日,你们就即刻回青阳镇吧。”往后的事,不论成与不成,都要她自己去做了,没了后顾之忧再好不过。
“公子?”三人心里的激荡之情还未散尽,却猛然听到让他们走的话,一时间,心里又都满是疑惑。胡洋最沉稳,功夫也最高,平日里,他们都以他为长,如今,他先开口,也正是三人共同的疑问。
才说完信任他们,她为何又要赶他们走?
“我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都是险象环生的事。但是,青阳,有我的爹娘,所以我必会保住小命,回青阳去。你们回去,守着青阳,我也放心。”混入皇宫,谈何容易!且以他们的身手,自保尚可,留下,于她也没什么助益。
“况且,曦月教的少主,与我十分相熟,他也会护我周全的。”她没给胡洋他们再开口的机会。
曦月教少主,那个据传武功高深莫测,势力遍布三洲的的神秘男子。
有他帮着杜姑娘,他们确实也没留下的必要。
“好,既然公子已经计划周祥,我们就听公子的。”胡洋听完,朝他拱了拱手,代表其它人领了吩咐。
想着明早就能见一睹天龙皇宫的风采,舞姬们都有些兴奋。排完舞,大家也都累了,陆陆续续地睡下。
领舞的姑娘,是东蒙王朝中郎卫之女常素依。在东蒙,人人都知道,她的舞技倾城,被誉称“天舞神女”。此次,她被选来献舞,她就知道,再也没有回东蒙的可能了。
她走之前,将她心仪之人送她的定情信物当着他的面毁了,并冷言相向:“他一个小小侍卫,配不上她,她要的是成为人上人。”
如她所愿,他信了,他冷笑着,没再看过她一眼,便决绝离去。
二月中的天,到了夜里,还有丝丝入骨的凉。不过,今夜的月,却格外清明。常素依却只着一件单薄的薄纱便来了驿站中离厢房甚远的一处游廊上。
白日里她看过,这游廊下是水,水中一片片的睡莲,这个月份,莲花还未开,便显得少了生气。她凭栏而立,面朝西,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处,向月祈福,只愿她的亲人与他,往后安好!
杜凌萱是趴在恭桶车下的车轴上混进来的。所以,被熏得一身臭味。
珠珠听到他们那个类似“小猫”叫的暗号声时,正在伺候舞姬们沐浴。
这会儿,她得空偷溜出来,在茅房后见着杜凌萱。
珠珠皱眉接了杜凌萱脱下来的臭衣服,小声嘀咕道:“姑娘,我还以为你会明早再来!”
“明早来不及。换完赶紧去下面藏好,那老汉也差不多要醒了。”杜凌萱指了指茅房外停着的推车,对她小声道。
“噢!”珠珠强忍气味,迅速换好,依言过去。
“胡洋他们在外面接应你,接下来的行事安排,我已经交代好了,快去吧!”杜凌萱望了望这边漆黑的一片,没有其它人影。才到茅房里将那老汉扶起靠在墙壁边,怀里掏出个白瓷瓶,放到老汉鼻子边,见他眉头微动,方才直起身,快速出去。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在此处?”杜凌萱将软剑和一些烟雾弹裹好,藏进舞姬们用的脂粉盒子夹层里,出了房间,正准备落锁回去睡觉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狐疑的女声。
“……唔……”杜凌萱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到一身红色纱裙的常素伊站在房间转角处,一脸防备地望着她。杜凌萱张口“唔”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房门,想说,去送衣服。
常素伊没看懂,心怀疑惑地朝她走过来,想进去确认屋里是否有异样。走到她旁边时,忽然闻到一股子臭味,下意识伸手捂住了鼻子,只嫌弃地说道:“还不快去洗洗,臭死了!”随后便转身走了。
常素伊走后,杜凌萱勾唇一笑,歪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顿时皱鼻拧眉。
还真是臭啊!
她赶紧跑回住处,换下这身被她在腋下衣缝上涂了臭鸡蛋汁的衣服,洗完睡下了。
羿日,天朗气清,巳时刚过,东蒙太子便领着人进宫拜见天龙皇帝去了。
舞姬们被安置在离长寿宫最近的偏殿里。离晚宴开始,还尚早,但她们也不能随意走动。
舞姬们练舞时,杜凌萱就在旁边看着,前半段,大体都记住了。她们的舞,柔美中又参杂了许多大胆的元素,与她会的有些肢体动作到是可以混用。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如何避开众人的耳目,顶替其中一名舞姬去长寿宫。
酉时,长寿宫内,声乐丝丝,宾满客喧,钟鼓馔玉,不绝于耳。明灯高悬,玉珠璀璨,碧栋恢宏。一身明黄龙袍的段天煜,雄姿勃发,面含笑意,与堂下宾客举杯共饮,以贺佳岁。
而此时,天寿山上,凌枫他们轻而易举地便破了守卫,进了冰洞。
凌枫推开冰棺一看,里面空荡荡的。他心中一痛,朝着虚空的冰棺中轻轻抚摸,似在温柔地抚摸里面人的脸庞一般,口中小声歉疚说道:
“娘,孩儿不孝,让您多番受扰。您放心,很快,孩儿便会让那些人去向您赔罪!”
他早猜到月邪为避免怀疑,虽不会毁了他娘亲的遗体,却也不会理会。
凌儿毒发,他就知道,母亲的身体,也会再消失。可如今亲眼见到,他只觉心底宛如刀割。
他呆呆注视了半晌,方才关了盖,敛去所有情绪,走出冰洞。
“沐生,守住这里,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少主!”
“李念,随我进宫!”
“是,少主!”
段铭枫被夺封号后,一直禁足府中,也是临近大寿这几日才解了禁。
今日大宴上,朝臣对他俨然已没了以往的恭顺,还多了几分诡异的“讥讽”。
反观那段铭爵,到是越发春风得意,让他观之即怒的同时,也产生了几分疑惑:那段铭爵一介皇子,顶多养了一群死侍,何以自己几番派高手击杀都能安然无恙?
至于那所谓的“讥讽”,更是令他愤然。若不是还要用着那老狐狸,他真想一剑杀了燕南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以洗刷他被“戴绿帽”的耻辱。
“七弟,听闻弟妹身体不适,不知可好些了?”段铭爵就坐在段铭枫旁边不远,瞧了瞧他身边不见燕南雪,遂关心道。
“有劳四皇子关心,她已无碍。”段铭枫脸色一黑,心里恨不能一剑刺穿他那张“笑面虎”的脸,面上却忍着,僵硬回道。
如今谁人不知,燕南雪被当众轻薄之事,他已颜面扫地,段铭爵却还拿此事来激他,怎叫他不气!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段铭爵却像真心替他开心一般,由衷一笑。
段铭枫未再理会他,只面色难看地喝起闷酒来。
杜鸿千随父亲来得早,一进宫,他就撇下父亲一个人各种东看看西看看的去了。杜远泰心中虽疑惑,却也没问,索性随他去了。
杜鸿千将宫里能去的明处都寻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他想:难道他们猜错了,萱儿没进宫?
眼下,晚宴已经开始,他却总觉得心中不安,不时四下望望,将这长寿宫的宫女都细细认了个遍。
“杜鸿千,你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杜远泰以为,他是看上宫里哪个宫女了。
“什么老毛病?”杜鸿千回望自家父亲,眼底的忧色没逃过诗瑶的眼睛。
“寻花问柳。”杜元泰棱起眼睛,压低了声音。
“老爷子,你儿子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杜鸿千回头望了望他,眸里有几分受伤。
这半年多以来,他都已经没再踏进烟花柳巷半步,他哪里又看出他想寻花问柳了?
“……”杜远泰没吭声了,只鼓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去看堂上的表演去了。
这小子,别以为他老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了!
能让他鞍前马后的主儿,除了那七小子,也就萱丫头了。
真是怀念,与那丫头对弈的日子啊!
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好不好?
想到这里,杜远泰心里忽然有些沉闷,低低叹了口气,随手就要去拿装了酒的玉壶。
“还说我老毛病犯了,您还不是一样!”杜鸿千出手一挡,将那壶截下,放到自己面前来。
自从去年旧疾复发,大夫就说过,他以后不能再沾滴酒。
这老头,怎么总是当耳旁风!
“你这小子……”杜远泰见壶被截,面上一虚,但还是作出一幅冷了脸的模样。
距离这小子叫他一声“爹”已经过去半年了,他是不会让这臭小子知道,他有多期盼每日能听到那样暖人心脾的称呼的。
“这云霓玄舞是我东蒙特为恭贺陛下大寿所编,祁隆在此祝陛下大寿无疆,鸿福永伴!”见东蒙的舞姬进了殿,东蒙太子祁隆站起身来,朝天龙皇帝举杯敬酒,朗朗说道。
“太子殿下有心了,他日回东蒙,代朕向东蒙皇致谢。”段天煜客套一笑,举杯回敬后,仰头爽快喝下。
二人客套完,便见带着红色面纱,身着红白舞衣的舞姬们款款步入殿中。
她们头上的发用红色丝带半束在脑后,头顶系成蝴蝶结,中间的随三千青丝垂到腰后,很是飘逸。身着月白色抹胸纱裙,肩上有两根一指宽的红色纱带连接。腰上系着一圈同色海棠花腰带,上缀三个小巧的银铃。下身的白纱裙外又拼接了四条红纱,红白相间,曼妙身材尽显无疑。
此外,她们手臂,腕上皆束了曳地红纱,一眼望去,只觉纱衣翩然,那红纱下若隐若现的白皙面庞,让人忍不住想一窥其容。
随着钟鼓弦乐响起,拢成圆月的舞姬们将红纱往空中一抛便随着鼓乐起舞,双手柔柔地湾成皓月挡在眼前,纤楚柳腰盈盈一扭,伴着悦耳的铃声,随着悄臀一动一响,很是惹人心生澎湃。
这舞,将柔美与妖娆结合,被红衣舞姬们演得淋漓尽致,那清脆的银铃,似带着蛊惑的韵律,将殿中众人都吸引得如痴如醉。
东蒙太子一扫众人,见天龙皇也看得痴了,不禁勾唇一笑,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舞到精彩之最,便是常素伊踏着众舞姬用手搭成的塔越到半空中,以仙女散花之姿飘然落地。
早已易容成舞姬模样的杜凌萱,在她们上场前半个时辰,暗中将一个身量与她相似的舞姬的衣裙撕破,在她避开众人换衣时,将她打晕,换了自己出来。
从表演开始,她见此次所设的桌案离红毯也不过六尺左右,心下就窃喜,真乃天助她也!又锁定“铭王”所在的殿中东北方位第二个位置,便一直在伺机寻找能最靠他的时机,争取一步近他的身。
她见看客们都被舞姿吸引,常素依也即将踏掌而上,此时,所有舞姬拢成一圈,让她们系数倒地,应该会引起些异动,她也正好可以借机出手。
就在常素依被众舞姬托高,往上跳跃之际,杜凌萱迅速抽回手,暗暗凝聚内力,将七成内力引聚两掌,移到舞姬们中间,随着身体的转动,交叠的双掌回旋间,猛地往东北,西南两个方位推去。
她试过,自己七成的内力,推至掌间,再到她们身上时,又减弱了些,不至于让她们丧命。
“啊……啊……啊……”众人的视线随着那翩然而起的美人而起,并未留意舞姬群里的异常。忽然听到这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时,临近东北,西南方位落坐的几人,便已看到一团团惊叫着的红色朝自己砸来。
东北位的,依次是几位皇子与铭王,西南位的大都是一些下臣。皇上寿宴,皇子们的随侍站得远,被掌风直接震飞的舞姬,速度很快,在落地之前,他们是赶不过来的。
而只被掌风轻扫过的,只往后跌了去,却也是吓得惊叫连连,花容失色。
杜凌萱击出劲力后,也随着被她打飞出去舞姬往铭王那处掠去。
发生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皆是一脸震惊地望着飞出去的舞姬,还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大喊了一声:“快来人,护驾!”
段铭枫蹙眉望朝自己飞来的两个女人,阴翳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意,案桌后的手,暗暗运起气来。
他的第一意识,便是段铭爵逼他当众出手,至于有没有勾结东蒙太子,尚不好定论。
若是这两人假装失足,靠近他后才出手,那么,他必腹背受敌,如若不出手,那必死无疑。
烟霞在后,即便出手再快,也只顾及得了一人。
他没料到段铭爵真是大胆到敢在皇帝眼皮子下出手!
既然他段铭爵想玩阴的,那他就奉陪到底。
率先飞过来的一名舞姬如杜凌萱预想的那般,被坐在段铭枫身后的烟霞用丝带缠住,拉了下来。而冲段铭枫而来的杜凌萱就直直撞了过去,眼看就要砸个正着。
此时,坐在铭王身侧的蓝月姬却猛地往这边靠来,欲以身为他挡下这突如其来的撞击。
杜凌萱见状,直飞来的身体一顿,在距离两人不到一尺之处空翻了一圈,方才落在二人面前。
蓝月姬是师兄的胞妹啊,被这无耻之徒蒙蔽,半生已被毁,她岂能不顾她的死活。
而这就会儿的功夫,马将军的人已经将大殿围了起来,他已然飞身过来,就要动手拿下站在铭王面前一身舞姬打扮的杜凌萱。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杜鸿千才反应过来些什么时,那熟悉身量的舞姬已被团团围住。他神色慌乱地站起来,往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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