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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前惊呆了。这串珍珠佛链怎么会到了崔悯手里?
崔悯站在铁栏杆前,眼光沉沉地看着她,平静地解释道:“这串珍珠佛链是雪珑送来的,说要卖给我。”
“卖给你?”明前的瞳孔微微收缩,心里微凉,脸色都变了。
崔悯眼望前方,面目端详,安详地说:“她昨日来找我,说要将这串珍珠佛链卖给我以换取银子。我就想拿来与你确认一下。我记得这串珠链是你的。”
明前静静地看着珍珠佛链,一瞬间竟然移动不了视线。这条珠链似乎承载了很多东西。从北行路途中的初现、相赠、再到后面的抛回悬崖他身边,到再次赠予她,最后又兜兜转转地落回了崔悯手里。真如一场反复无常的梦。总是在峰回路转中再次出现在了两人之间。第一次他借他人之手赠给她,她为了救他又把珠链投入悬崖边还给了他。第二次他死而复生地重新回到了北疆小城又坚持着送给了她。而后他们为了雨前杀母发生了分歧,她离开小城代替公主去虎敕关出嫁前,就托雪珑还给他。
那时候她痛定思痛,准备去敌营代嫁,就把身边仅存的重要的人和物一一安置妥当。放还了范家下人的卖身契让他们各奔东西,令雪珑跟着她年青的侍卫丈夫,脱离自己参加了北方军。去了一个好前程。那时候她将这串崔氏家传之宝珍珠佛链也交给了雪珑,让她伺机还给崔悯。之后她代嫁入军营,失踪两年,再在边境现身,大战后随太子进京。从未想到这串珠链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并到了崔悯手里。
她盯着珠链沉默着。雪珑一拖近两年,在前日探监深谈后,才自作主张地将珍珠佛链还给崔悯,还要“卖”给他。是想要筹措救她的银两。这……
明前心情恍惚,内心飘忽不定,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崔悯好像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情,低着头与她同看着这串珍珠佛链,压抑着心中的情绪,淡然地说:“这串珍珠佛链是我的家传之宝,不慎遗失。我曾悬赏二十万两银子赎回。多谢明前姑娘找到后就让雪珑送回来。我会依约把赏金交给雪珑姑娘。”
明前的目光透过铁栏杆,心里酸涩难言。原来事情百转千回到了最后,还得需要这个男人来解围啊。有了这光明正大的从崔悯处得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才能堪堪地挡住贪婪又刁难的官府和后宫众人,使她“全身而退”。雪珑卖给他珠链,一是可以索得重金,二是替她顺便一出心头恶气。但是,明前盯着他手里的稀有的射发出像虹彩般的珍珠长链,却觉得这瑰宝是那么刺目,沉重,重达千斤,使她掂不起来。她的一颗心和魂魄都像是被异彩纷呈的的珠链吸干了,令她心意驰驰,半晌不能动弹。
她明明该庆幸,却艰难地说不出话。
她面孔僵硬,嘴唇颤抖,半晌才艰难地摇头:“不,你意会错了。这条珠链不是要卖给你,而是要还给你的。这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崔大人的家传宝物,怎么能卖回去呢?多谢崔大人的体谅和宽宏心胸,和奖赏下的好意。但是你弄错了。小丫环误会了我的话,崔大人也不要意会错了。”
牢房内一片寂静。周围人们都眼眉犀利地看着这幅景象。
崔悯的面色有些白,嘴唇都失了血色。黑幽幽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她。明前慢慢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睛也直视着他。
崔悯极力镇定下情绪。他不想再与她惺惺作态了,已经没时间。他直接忽视掉了牢房里外的人群,直接揭开了局面:“不,我没有意会错。这不是我赏赐下的好意,这是你本来该得到的希望。明前。你知道吗?”
“这个案子还没有完。你还机会翻盘。你的未来取决于你!如果你想抗争,还可以增加修改证词的。那么这件事就还有疑点。也许这是一条最恰当的路。如果你选择坚持着萧五的证词,将来被判个劫匪女,雨前就能做上皇后。这也许才是一条凶险的死路。如果你实在弄不清楚萧五证词的真假,也可以提出来。这样你和雨前就是身份模糊的人。”
崔悯眼睛闪着光,觉得被自己焦虑的内心快蒸腾沸了。他觉得自己在力挽狂澜。他无比诚实和狡黠地道:“一切未来还取决于你。”
明前屏住了呼吸。她转头眺望着牢房高墙上的窄窗,只能看到一片长方的蓝天。她忽然觉得这人与以前好像有些不同了。可惜……
她面容冷峻,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一丝同情,甚至还有着一丝诚恳一丝无奈:“不。崔大人,我没有什么要更改的证词。我们早就知道,何为真相公平?就是真相出来要善恶有报。有人得利,有人接受惩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才不违了天地人和人间正道。我早就理解了你,你这般千里迢迢地在战后北疆抓获萧五带回京城。不是也为了天地正义善恶有报吗?为什么到了这最后关头。崔大人就忘了当初的初心?”
“如果这个天地间没有善恶有报,又何以使天下的百姓和当事人都心服口服呢?真相即出,我这位劫匪之女顶冒了她的身份,就必须承担责任。如果最后皇上和董太后能开恩宽恕我,自是他们的大恩大德,民女感恩带德。如果最后皇上和董太后执公处置,也是善恶终有报,是我父母当初欺骗朝廷,骗过崔大人,和义叔背叛大明朝的罪过。我锦衣玉食地过了这么年,现如今替他们恕罪也是应该的。这些就是天地有真相,善恶终有报的实质啊。”
“我这人很活络又迂腐。在其他事上,我能花钱买回了他人的性命。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想尽力地做到公平。对朝廷将来如何处置劫匪女,我都甘心接受。所以,我不想接受任何奖赏下的好意。”她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你变了,崔悯,你不再是以前的你了。”
崔悯心里暗凛,觉得有种椎心的痛袭上心头。他强自地站直了身躯。黑眸在阳光里闪着痛苦的光,强行抵御着滔滔东去的巨流:“是的。我变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变化。我只知道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这个结果是我最期待的,又最害怕的。我拿出钱来帮忙跟真相公平不相悖。在你们得到真相后,我就完成了刑官的职责。以后就只剩下了我个人要为你争取最好的结局了。”
“明前,你是一个奇迹。在这一边串发生的事中,你从头到尾得改变了整件事。从大青山开始,到京城,到北疆,再到两国边境。你拼命进取,从来没有认命和等待。你是奇迹又是一个意外。因真假相女而产生,又脱离了身份问题而去。你尽力地影响着身边的人和事,你再三地挣脱了老天爷给你安排好的路线。因为你,鞑靼军在半途中劫持公主车队失败了;在虎敕关歼灭先皇的计划也失败了;在两国边境想要打败明朝的计划也失败了……你努力地在身背身份谜团的前提下还保护了身边人和国家。而这条帮助国家之路就是由一个真假身份不明的开端引起的。是一颗坚持着真相和公平的心开始的。”
“而我却希望没有参合进真假相女的波折里,做一个平淡无奇的乡下女。”明前神色黯然地说。
崔悯抬起脸,面上带着激昂,眼睛深邃地看着她:“明前,无论真假相女的事是什么结果,即使你不是相女也罢。你完全恪守了真相公平。你所做的比公主、雨前、梁王和我们军队做得更多更好更有益。所以,你也该得到最好的结局。到了最后,你给了别人真相和公平。我也想给你你完全值得的公平。”
“我想帮你啊!”崔悯低下头,紧紧攥住了这串珠链。仿佛陷入了极度的激烈情绪中。这件珠子仿佛融化了他的手,融化了他的心。他心底无数次沸腾的东西又要彻底崩发了。他脸上的坚冰也消逝了。他的人也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是的,他变了。在这个最后关头,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的心了。他忽然放开了全身的防护,不顾周围人们的监视,对着她诚恳地说道:“我想帮你。……这个真假相女的结果并非我想像的。我想给你们一个最真实可靠的结果。却没想到这个结果竟然无法控制地,快速无比地到来了。真相既然如此,我会帮你周旋到底的。”
崔悯垂下眼睛,内心充满了焦灼,痛苦,茫然和空荡失落。他无比艰涩痛苦地说:“你还在痛恨过去的事带给你的伤害吗?那么我道歉。明前,我也许错了。我在北疆小城为了责任很牵强的护住雨前,使你受伤。我们这些将军们为了自己的责任,把孱弱的你送到战场代嫁,让一个弱女子为国尽忠。这些都是我们太迂腐胆小懦弱了。我们本来可以做得更坚强些的。”
明前黯然神伤:“我接受你的歉意。这也许就是人生最险恶的本质吧。总是逼迫我们在原则和良心之间选择舍弃。你也是做了你最该做的事。你护雨前确实护对了,原来这案子是错的,最后得以拨乱反正。你们用女子去代嫁公主也没错,这是最好的计策。人们放弃了小情小意而得到了大成功。”
——人生的本质就是在真心和责任之间选择取舍吧。我们选了感情就会愧对责任。我们选了责任就会愧对感情。
牢房里静寂无声,外面的狭长通道里也陷入了沉默。空气中传来了遥远的戒甲撞击声。两个人隔着铁栏站立,周围的人群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生怕惊醒了这朦胧的场景,这面对的两人。
崔悯望着平静的她,心沉到了冰海里,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失败。
明前冷润如雪的眼光慢慢扫着他的脸,神情淡薄,黯然地摇头:“这世上是无比公平的,人们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我相信萧五说的真相,那么我是谁就要承担谁的身份罪责。再翻来复去地故意模糊身份,再利用原来的旧关系,利用男人们的金钱替自己恕罪脱身,这都太差劲了。与你的信念不符,也与我的信念不符。我已经决定从此要做个最清白真实的乡野女子。”
她是理解了他,却不表示就谅解了他。能再用他的金钱。在北疆小城冰冷地护住雨前,在边境战场上骑马远去,一次次地把她丢在了寒冷无助的原野上,独自面对着这个世界。他追求的东西与她那么相同又不同,他的人与她也是那么相近又遥远。他与她都是如此骄傲自大。他追求真相公平,她也有着傲骨坚守着公平的结果。即然如此,就让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吧。
她垂下眼光,不想再看他了。淡漠地说:“抱歉。我就是这样任性的人。我不认识这串珍珠佛链,也不会接受你的金钱。请崔大人走吧。”
崔悯大失所望。他盯着她说不出话了。时间很漫长,他却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切都在飞速前行。他快赶不上这飞速而去的狂潮了。崔悯静默了下。走到了铁栏杆面前,抬起双手伸进铁门紧握着她的手。两人手掌里相握的放射出通红光芒的珍珠使他们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美极了。他决定再做一次努力。
他似乎在强迫自己说着话,话语艰难厄长,神情不再坚定,连带着心意也不稳。仿佛说出这些话使他很艰难和不习惯。但是他还是坚持地说下去。他满怀赤诚地对她说:“明前。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真相,也能得到幸福的。我想让你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无论你是顺利地嫁给太子梁王,我不会嫉恨。还是你坚持要真相公平,做个自由自在的乡女。我都支持你。只是你觉得此生顺心就好!所以我尽力去做了。国事家事云云,维护雨前,放弃攻城,去追击萧五,在会审上坚持用萧五的证词。哪怕我心底也欣赏萧兄,认为他是个好汉子。如果这其中有使你难过的地方。我很抱歉。我只是太关心你了。我很爱你。”
“我一直都很爱你!明前。我所爱的比我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你要相信我,接受这笔钱去打点脱身吧。现在,如果你认为的真相和公平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我们各凭本事去得到该得到的。这些钱不是来污辱你的,而是你本身就该得到的。你为国为家所做的都远远超出你该得到的。这个结果是你该得的。我希望真相之后,你能用最少的代价使自己得到最大的公平。”
“我的钱,我的爱,我的性命也都是你可以随意拿走的!我爱你,明前!你要相信我。”
这是什么话啊?!监视旁观的人们心里同时呐喊了一声,齐齐地转头往前看。仿佛明晃晃的天上骤然裂开了个大洞,炸碎了人们。他们看不到两个人的神情,可是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听到他们的声音。
人人怒视着前方,振腕感叹。心里又是郁闷又后悔。他疯了?这时候说出这些话令众人怎么办。是如实地上奏各派的上司,还是装作没听见?这种话也太不给皇上、董太后和清流朝廷甚至是太子公主面子了。锦衣卫指挥使在对女囚犯表白?如果上奏朝廷,简直就是通天彻底的大丑闻。如果装没听见不上奏又失职,如果上前阻止他们就太可怕儿戏了。官员太监女官们面带苦容,心叫倒霉。一些锦衣卫千户们则诡谲地看一眼,好啊,崔大人终于露出了黑暗真面目了。三法司佥事们则是半信半疑,这位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为了说服女嫌犯说真话,连自身都卖了。这,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他可真够拼的。剩下的人们则表示很不解很无力。翻着白眼看天空,搞不懂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明前也惊呆了,吃惊地仰视着男人的脸。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种话。他一向是最懂分寸最守礼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疯了吗?这话传到了朝廷上和后宫里会有什么后果?又把他与她都置身于何处呢。
她盯着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内心又焦灼又激愤又痛苦,百味陈杂,都快要暴发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用各种理由说服她,都说得情深意切,使她无所事从。她被他们彻底弄懵懂了。她的胸膛里激烈地像燃烧起一堆熊熊的火焰。把她自己都赫然点燃了。烧了个粉身碎骨。她怒气蒸腾,愤怒至极地瞪着他。大声说道:“别再说这些话了,别再说什么爱我,要保护我之类的话了。你能做什么!你又能保护我什么?!这些话在过去、现在或将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握紧双拳,眼里热热的,脑子里激荡得天翻地复的天地。她拼命地喝令自己要冷静些,但是看着眼前的他和赤红色的珍珠链,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撕裂了,崩塌了。内心所有的一切都颠倒了。只有话语像利箭般冲了出去。
“你能娶我吗?崔悯!你能娶我吗?!”她向他大声道。
崔悯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旁边听得入迷的刑官们和太监女官们也都大大得骇了一跳,相互看着震呆了。
这番话,原本是压在明前心底最深处,哪怕是死也不会说的。她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在人前说出来。但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滔滔的怒火直直地喷涌而出。她盯着崔悯,眼光像汹涌喷涌的黑色火焰,把他和自己都烧化了。她陡然间恢复了十年多前,那个在大青山山路上遇到他的又坚定又大胆莽撞的,粗野的没有见识的乡下少女。把所有的椎心痛苦都倾泄而出了。
“你娶不了我的!崔悯。我从现在到以后就是个劫匪女了。以后,我的人生就是一名彻底的劫匪之女,要‘泯然庶民中’了。如果幸运的话,我能得到皇上太后稍轻的处罚,付出些钱财就变成普通人。如果运气不好,我就会被发配到蛮夷天边,一生一世都回不到中原了。还要应付冷酷的世情百态,那些仇视我的敌人们。而你,就是冠军侯了!你会成为新皇的心腹,还必须接受这个封号以恢复清河崔氏的荣光。你不能推辞。如果你推辞了,皇上和太子就不会依照前言说的亲自为崔家平反了。他们欠你的人情,却不欠另一位没立过战功的崔家人的人情。他们正好不必宣告天下,承认自己污杀忠良为崔氏平反了。你以后就是冠军侯了。”
“那么,身为冠军侯的崔悯,你能娶我吗?你能以一品侯爵的身份娶一位劫匪女儿,叛国罪人的侄女吗?让这个劫匪女重登朝廷得到皇上的册封的一品夫人封号吗?让未来的清河崔氏冠军侯的后代都有这样一位先祖祖先吗?你不行的!崔悯。就算你想要,这个清流遍布的朝廷和后宫宗室们都不会同意。这就成了另一位太子娶亲的笑话了。你即娶不了我,那么你今日说的爱我的话,你买回珠链拿钱给我,你来探监问我有无需要添改的供词,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徒劳无益罢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会带来更多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如畅畅快快地承认真相好了。我们已经败了。我们此生无缘!”
崔悯嘴唇颤抖,似乎张开口想说什么,急切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明前眼里热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胸口觉得很堵塞,堵得她几乎想大哭出来了:“我们已经完了!崔悯。当你在边境阵前骑马远去时,你就已经选择了未来,做位侯爵权臣。当你在北疆保护雨前时,就决定了要坚守真相。即使我们都想要个真相不要虚伪糊涂的日子。当年你判定了我的身份把我送我京城时,你心里就藏了怀疑。你知道将来迟早有反复。当我们十年前在大青山的山路上相逢时,就已经注明了彼此的身份和距离。是天底下最天差地别的了……”
“这就是天意!崔悯,我们是老天注定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去苦苦拼命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改变天意呢。使自己那么地绝望和痛苦?”
“你又何必在现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逼得我哭呢。崔悯。你看到我哭,心里很欢喜吗?你逼着我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很得意吗?你真是个最冷酷无情的人……”
她隔着铁栏杆,真的崩溃大哭了。就像是梦想已久的大泡沫终于被人戳破了般,绝望、崩溃和悲恸。眼泪一颗颗得撤在面容上,胸前衣襟上,手臂衣袖上,和他的手上,手里紧握着的红彤彤的珍珠佛链上。哭得就像一个打破梦境才发现自己站在绝境前的孩子。她颤抖着夺过珍珠佛链,狠狠地扔向了牢房外。
“别再来看我了!我看到你就想起了无数痛苦的往事。崔悯,忘记往事,接受事实吧。别在逼人逼已了。你为我做的我很感激,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所以,我不认识这串珠链,也不接受你的馈赠。我与你毫无瓜葛。”
人们看着她惊呆了。
崔悯侧脸看着那串艳红色珠链,飞过半空,摔落一地,断成了一个个珠子。心仿佛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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