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车队离开了泰平镇。刘谨州留下来收拾残局。派人调查了下韩家墓地。果然是一片狼藉。有两座坟墓被挖掘开了,盗走了金银陪葬品。最大的阴宅里贡奉的金银盆盏等制品也被抢走了一批。贼人还似有帮手。把不知道从哪个坟墓里挖掘出来的紫檀木棺材也折开,偷走了上面镶嵌的紫金铜饰品,偷不走的紫檀木板子就随意地丢到了坡地上,里面的尸体也不见了。把整个韩家墓地搞得乱糟糟的。气得韩家族人放声大哭。
好在盗墓贼还没太嚣张,偷的都是中等人家的小坟墓,没去挖韩家最气派的官员和富户的坟陵,才没有引起众怒。韩家族长韩老者和公主车队各自拿出一些钱安抚他们,命令他们重选吉日吉地再厚葬罢了。
另一方面众人也感叹着,与范小姐的话对照来看,她醉酒后梦到的是真事。是真遇到了盗墓贼。幸好她醉酒睡着了,只被抢走了首饰,人没事。她既然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这事,小梁王也表明不介意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感概着这位小姐的运气真好啊。
***
晚上,车队行到前方某个大庄园就早早地安顿了,让人们也缓缓劲。
半夜,梁王独自住的西偏院的院门一响,张灵妙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梁王的院子。
正房里,小梁王脸色黑青,面沉如水,坐在紫木太师椅上,目光洞洞地看着手里的龙泉宝剑。宝剑的剑锋像一汪蓝瓦瓦的水似的,映得他的脸一片紫黑。显得眉目凶顽残暴至极。室角侍立着王芝王提督和孔仁志孔老先生,都是神情肃穆。两人用眼角扫一眼张灵妙,张灵妙立刻放下了坐下的打算,规规矩矩地站在室角。
小梁王眉眼深重,俊脸扭曲着,凶相毕露,竟然是一幅怒不可遏,煞气腾腾的模样。像一只暴怒的猛虎。如果公主车队的人看见他,肯定会吓一大跳,这完全就不是平日里客气矜持守诚守规矩的藩镇小藩王了,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狂徒。他猛然从椅上跃起,抽出剑,狂劈乱斩,把面前的茶几和上面的插花瓷瓶都劈成了粉末。剑势迅猛,利刃锋利,将木茶几和插花瓷瓶溅射出去,“噼噼啪啪”地落了一地。
紧接着,他势如疯虎,挥宝剑把室内的博物架、古董、书桌、字画等一切摆设物品都劈成了碎屑。室内一阵“砰砰磅磅”的,木屑飞扬,桌椅乱砸,溅射得屋里三个人都掩面后退。三个人却神色平静,显然习以为常了。室内鸦雀无声,只听见小梁王的怒喝声。刘静臣等侍卫们在房外廊下侍立,充耳不闻。他们自然都清楚小梁王的这种“暴戾狂妄”的真面目。
梁王大发雷霆地把室内陈设都砍光砸碎了后,猛然间旋身一剑直刺向张灵妙的面门。张灵妙早有防备,急忙闪身躲开。他躲闪得快,一剑直直刺入他脖颈右旁的木屏风。
“说!是不是你干的?”梁王咬牙切齿地喝道。
张灵妙又慌乱又无奈地叫:“不是我!表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叫我表哥!”小梁王脸色凶恶,怒气勃发:“你再叫我表哥,我就一剑劈了你!说,是不是你猜出了我们的计策,带着盗墓贼挖出了她?”
“不是我!大帅。”张灵妙神色严峻地说:“绝对不是下官干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梁王又恶狠狠地抽剑捅去:“那是你派了别人去干的?”
张灵妙往左边扭身,躲开了一剑。苦笑了:“大帅息怒,我真的不是武候转世。您和王提督、孔先生背地里商议的计策,就是怕泄露风声,连我都没告诉。我怎么会凭空猜到?我若猜到了你们要下手,昨晚怎么还会来你这儿找她呢?自找苦头,自惹嫌疑吗?再说了,出了院子后我和刘静臣喝了半夜酒,哪有时间安排劫墓啊。真不是我干的。”
孔老先生有点赞同地点点头。
梁王的脸色乌黑,俊美的脸都直颤抖:“那是你通知了崔悯!你猜出计谋,他去挖的坟。他不是跟范明前关系很好吗?你这个混蛋!”
猜对啦!小天师心里赞了声,目光却哀怨地看他:“大帅,昨晚我就跟您说过,崔悯欺侮得我好惨,让大帅出手收拾他的。我怎么还会帮他呢?”
“你!”梁王差点又砍他一剑。心里不信,一时间又反驳不得他的话。他说得前后严密,毫无破绽。气得梁王手持宝剑,死死瞪着张灵妙:“好。我记得你有两枚疗伤圣药‘金丹翠柱’,在哪儿呢?拿出来。”
张灵妙心中咯噔一下,真的苦笑了,不敢说谎:“金丹我替范小姐的丫环治病了。翠柱么,确实是被范小姐拿去了。没想到她机灵至极,在昨晚吃了。”
梁王暴怒地又当头砍了他一剑,力道很大,准头却奇差。张灵妙又躲得快,扑到他面前,紧紧抱着他的大腿。没砍中。孔老先生和王芝忙上前挡住梁王。梁王怒意如潮地骂道:“好极了。翠柱是可以镇压万毒的珍药。我专门给你防身的,你却送给了女人。还送给了我们要对付的女人。难怪她不死又活过来了。你干得好啊。”
张灵妙趁势逃开,连连鞠躬道歉:“这是我的错。其他的算是阴差阳错吧。谁知道她心眼那么多,跟你约会也要先吃解药。要怪也只怪表哥你的演技太差了,演得太深情了。被她看出来,有所防备才吃下翠柱。”
梁王怒形于色,却无言以对。他停住长剑,神色阴晴不定,似乎真在怀疑了。他演得不像是正常的未婚夫行为吗?被范明前看出了破绽,吃下解药防着他?他本来就不喜这种“痴情郎”角色,谋臣们还非要他假扮成情深似海的未婚夫,他扮演成另一种人连自已都厌烦得不得了。旁边孔老先生尴尬的摸摸鼻子。
但他还是眼光存疑,冷笑着说:“这么说与你无关了?那伙盗墓贼是不是崔悯他们?王芝亲自下的手埋棺材,怎么可能被一伙山贼发现了。”
这时候,张灵妙抖抖衣服站稳当了。恢复了西京知府的本色,站在旁边想了想,才说:“我觉得不像是崔悯。锦衣卫同知下手怎么会这么毛糙?肯定会干得漂漂亮亮,把结尾活儿收拾妥当的。会不会真的是附近大泰岭的山贼强盗?看到了王提督半夜去埋好棺材,跟着来发笔横财。他们挖出棺材,抢走了陪葬的金冠玉珠,把范小姐的尸体丢出来。她见了风,又透过活气,活过来了。”
朱原显这会儿也发泄完了,消除了暴怒,镇定下来。又转瞬间变回了高深莫测的藩王。他冷静下来便觉得里面端倪太多,完全不能相信。狐疑着看着灵妙:“小凤,你话里话外都像是为她说话啊。你还欠着她人情吗?”
张灵妙却面容一整,肃穆地说:“已经还完了。而且欠她的小人情跟主君的大事比起来算什么?您是主君,我是臣子,她是潜在的大麻烦。我食君禄忠君事。这种远近、轻重、亲疏,我还是能分得清的。殿下请放心。”
他开始替梁王分析着事:“这件事确实有很大的疑点。范明前的话真假莫辩。一种情况就是她说的真的,她确实是酒醉后,又吃下翠柱,处于假死状态。后来被盗墓贼阴差阳错的挖出来,以为是死人就丢到路旁,就醒来回家了。她不知道事情经过。二是她说的全是假话,提前吃下解药备好人马防范着你们。你们下了手,他们就把她挖出来。回到了韩宅。她已经确定我们是敌人了。但是,这种真话假话又有什么区别呢?她目前势弱,不敢与我们翻脸,这就是结果,目前这件事是个平局。”
“这件事的真与假都是五五分。我们不必太介意。也不用往复杂里想,就往最简单里想就行了。殿下的处理方法很好,就当做相信她先压下此事。她说的是真的才好办,如果她说的话全是假话,才是最棘手的呢!”
“就证明她太有城府了,能压住仇恨和恐惧跟我们周旋。而且她这样处理也是最聪明的了。一举三得,一是不用与我们明着翻脸,暂时安全。二是‘敲山震虎’,让我们自我怀疑并警告我们她知道了。三是让公主等外人怀疑,如果下次我们再动手杀她,就会被人怀疑,被人联系到两桩事再整个揭发出来。相当厉害,相当有心机。恭喜表哥,你的未婚妻是个跟你旗鼓相当,有着大智大勇的人啊……啧啧,相爱相杀,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啊。”他开着玩笑。
梁王没理他的混话。只是盯着张灵妙,幽幽地笑了:“小凤,你还在替她说话……你与她一路同行,相遇相知,是不是日久生情,喜欢上她了?跟表哥说实话,我会为你做主的。”
张灵妙的脸一下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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