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前和小藩王相处良好,一切很顺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苦尽甘来了。
她与小藩王约定过要做一个严守规矩,永不出错的贤女。自然地打起全部精神去努力做好。平日里全部心神都放在梁王身上,温柔贤淑,礼仪周全,不愿意拂了一点的藩王的意。
令她欣慰的是,小梁王不是个霸道不明道理的人,反而是个聪明得当的有心人。他感到了明前的诚意和体贴,也衷心地回报她了。他是北疆之王,父亲又是全天下最有名的守信义的三大藩王之首,是个要名声要脸面的人。对明前也完全做到了藩王之礼。每日里派人嘘寒问暖,精心照料,多次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未婚妻的感情也在稳步巩固中。还抽了时间亲自地教明前骑马。
那四匹淡金色波斯“赤辉”宝马就是他千里迢迢得带入关准备送给京城未婚妻的见面礼。
公主一脸羡慕地说:“北疆的小藩王连送礼物都与众不同呢。好妹妹,你真幸运呀,我都恨不得跟你交换了身份。”北疆小梁王送给堂姐的礼物是疆外交换来的貂皮宝石等物,送给未婚妻的是宝马良驹,这明显没有后者更有深意和情意。
刘谨州是个武夫,布政使司府内后园有大片的校军场。于是,身份昂贵的小藩王朱原显亲自教明前骑马。明前很用心得学,她嫁入北疆做王妃,肯定也有策马平原的机会的。她小心翼翼得抓住淡金马“金苹果”的马缰,两手握住马鞍,有些害怕。一身黑袍金带的梁王含笑走近,殷勤得伸双臂扶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一托就把她“抛”上马背。
吓得明前差点惊叫出声,她战战兢兢得骑在马背。小梁王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他体贴地亲自挽着马疆教她说,骑马时不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会使马受惊。如果看到了马耳向后背倒伏,就是说马已经受惊了有攻击意图,这时候要及时退后。如果急行中没坐稳,要迅速得向前扑抱紧马脖子,防止被丢下。如果真被马甩出去了,要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不要使头和后腰着地。
他说着,放开缰绳,轻轻在马臀上拍了一掌。淡金马小苹果立刻缓步小跑起来。明前吓得抓紧缰绳叫了出来。梁王笑着又跃上另一匹淡金宝马“利箭”,陪着她并肩骑着马绕着校军场奔驰。
明前自幼长在乡下,小时候也是漫山遍野地乱跑,是个活泼爱动的少女。骑过几圈后就掌握了骑马的诀窍,变得兴致勃勃了。另一位来教她骑马的是小梁王的“保镖”,实际上是陕北省卓羽县的县令,北方军的第一猛将威虎将军刘静臣。看她很快地就骑得像模像样,竟然觉得她胆大心细,身材柔韧健美,颇有学习骑射的天赋,干脆问她是否想学骑射功夫?小梁王朱原显听了放声大笑,姿态潇洒又狂狷。他笑着训斥刘静臣,什么时候,他的王妃也需要上战场骑射了?那么北方边疆就会全部沦陷了吧。他的王妃只需要坐镇在北疆首府“西京”等待他得胜归来就足够了。人们齐声大笑。
明前初次学骑马,骑得腿和臀部都磨得红肿痛疼,手也被缰绳磨破了。但她精神振奋,一点也不觉得辛苦,甚至还暗喜不止。梁王端重简默,除了夜宴的那个承诺外,没说过什么多余的情话,但他是真的把她当做未来王妃来看待的!教她骑马,要她坐镇西京等着他,他的话里话外都带着慎重的长远规划。他想娶她。
太好了,明前心里安稳,连带着脸上红扑扑的,灿烂得笑开了颜。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事都很开心。一会儿骑完马稍做休息时,就看见了教军场外树林后面坐着小天师张灵妙。
张灵妙也经常来小梁王这里串门。他有一张巧嘴,能说会道,见识也不凡,也会拍马溜须,迅速得在小梁王和孔谋臣刘静臣那里站住了脚,很受梁王等人欢迎。今天,他也来看小梁王教明前骑马了。
他坐在花丛后池塘旁边的竹椅上,懒洋洋地闭目晒太阳。他最近喜静不喜动,昨天去游览西雁塔也没有去,现在一个人坐在花丛深处拿着鱼杆钓鱼。刘谨州府内开凿了很多溪流池塘,引了黄河的活水进来,流水潺潺的,风景很美。
明前看到他在钓鱼,禁不住眼睛弯弯笑了,挽着裙裾走过去说:“小天师,这里是刘谨州大人专门引来的河水,放养的黄河金鲤鱼。你怎么能在此垂钓呀。”
张灵妙回头懒散地一笑:“愿者上钩。钓的就是你这种忍不住多嘴的鱼啊。”
明前噗嗤笑了:“那你钓我上钩有什么意图?”
小天师苦笑着摇摇头,不与她斗嘴。悠悠闲闲地问:“昨天西雁塔上的风景如何?玩得可好?”
“很好。上到塔顶,举目远眺,心胸开阔,一览众山小。顿觉得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经不过的劫难……咦,你怎么没去呢?”
张灵妙抚额:“我被梁王的另一个‘保镖’王提督给灌醉了。我说了我不能喝酒。崔悯不信,梁王也不信,非得逼着我喝酒,这下子一醉不起了。”
张灵妙抬起眼睛,眼光亮亮地打量着她,目光犀利至极。之后笑嘻嘻地说:“我要恭喜范小姐了。恭喜范小姐心愿达成,美梦成真,要嫁入朱家做王妃了。”
明前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脸微微一红,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而后灵机一动,翘起嘴角,故意撒娇着推脱说:“……这,小天师就别取笑我了。这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啊。天底下人都知道朱梁王和我们范家有连姻之约的。你又听到了什么谣言?”
张灵妙笑吟吟地说:“瞧你说的,好像你不愿意嫁似的。如果不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你会不会嫁呢?“
那可不一定。朱原显理智而美貌,但她……明前差点脱口而出。立刻又警醒得闭住了嘴。这个狐狸小天师到现在还在套她的话呢,他就不能坦诚些吗。她没好气得白了小天师一眼。心中却一动。她看见小天师的脸上带着懒散的笑,眼睛却紧勾勾得盯着她的脸,有些慎重又有警惕的模样。这种眼神很少见。明前本待不理他的取笑话转身走开,心里忽然一软,不忍对他说重话。温柔地笑了起来:“小天师,这不关你的事呀。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原来如此。”张灵妙眼里的紧张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懒散赖皮的模样。他靠在竹椅上,悠悠然地说:“我们是朋友吧?所以灵妙有一句话想送给范小姐。范小姐想不想听?”
又来了。明前暗自嗤笑,这位狐狸小天师又来故作玄虚了。她还是眼睛弯弯,笑得四平八稳:“愿闻其详。”
张灵妙悠悠然地说:“既然你想嫁,那么就把身边清理一下,免得出了差错。”
明前微吃一惊:“雨前?她又惹了什么麻烦。”
张灵妙摇摇头,手指着池塘里的金鲤鱼,脸上挂着笑仿佛在与明前指鱼谈鱼,声音却肃穆低沉至极:“我刚才在刘谨州府外,遇到了一个人。正在向公主车队的关公公和刘谨州的管事打听你呢。我一看见他就立刻把他引开了,怕他与刘谨州的管事乱说话攀上关系。”
他轻声地说:“是渝南荀园的荀七公子荀余,他从荀家偷跑出来了,说是画完了肖像图来给你送画的,顺便来解救你。”
什么?!明前的脸霎时间红晕消散,变得惨白。
张灵妙笑眯眯地望着池塘,声音却急促:“你懂的,他可是言词无忌、放浪形骸的大画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脾气一上来九头牛就拉不住。如果被公主拉去,或者被小梁王知道,他再说点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可是刚刚跟梁王保证要做一位严守规矩,永不出错的贤女的!”
明前背过身,盯着池塘水,声音都在微微打颤:“可是,我跟荀七公子之间没有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心无旁忌的,你也知道自己是光明磊落的,我知你知,天知地知。可是,有些人却不知,或者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明前回头看向校军场里的小梁王,梁王正放马在校军场绕圈狂奔,接连跃过十个一人高的绊马桩,他黑袍飞扬,俊美威武,振臂扬剑,周围的官员将士们欢呼雷动。益阳公主与刘夫人等人也娇笑着喝彩。
明前强忍住惊恐,声音苍白无力:“他想来干什么?”
“来送礼!那幅画,荀七说也想顺便见你一面,亲眼看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改变主意?”张灵妙目光闪烁,郁闷得直咬牙:“我本来是不建议你见他的。这是个天大的麻烦。但我看他确实是堕入了情网,直觉得自己就是那解救落难小姐的侠士了,非要来行侠仗义一回!妈的,疯了,血性上头,不知道自己是老几,非要来解救你不可。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只能由你亲自去说才行。所以你当面见他拒绝他,心狠点,话毒辣点,快刀斩乱麻得坚拒他。才是唯一可行之计。你如果心软,会有无穷后患的。”
明前盯着神彩飞扬的小藩王,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晕倒了。她强行支撑着自己,飞快得盘算着,不得已的说:“好,只有这个办法了。荀七公子很狂放天真,但也是个知礼的君子。我当面再度拒绝他!他不会再纠缠我的。”
“只是……”只是这戒备森严的布政使司府,在小藩王,公主,和锦衣卫指挥同知的眼皮子底下,见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曾经跟她表白过的人。真是疯了。
“我来安排。你但凡信得过我,就由我安排。”张灵妙笑盈盈地收起鱼竿,把一尾金鲤鱼塞进她手里:“呃,这个给你,能带来好运的。”
明前注视着他的脸,双眸倒映着他的漆黑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她信得过他吗?她顿了一下才轻声说:“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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