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刚下课,正和同学聊着天,就接到顾凛电话,说在校门口等她。诺言吓了一跳,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慌。过两天就是国庆长假了,他这个时候来……诺言胡思乱想着走出来。
顾凛看起来很憔悴,虽然把脸刮得干干净净,但是眼里的血丝和疲惫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他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是那位顾叔叔出了什么事吗?
不等顾凛开口,诺言有些忐忑地问:“是……顾叔叔……有事吗?怎么样了?我妈妈还好吧?”顾凛看到诺言时,心里就已经堵得难受,看她这样小心翼翼地问,更是难受,他艰涩地开口:“诺言,发生了一点事情。你去请假,现在就跟我回去。”
诺言看他说话完全不似之前有底气,愣了一下,又问:“到底是什么事?”
顾凛对着她,只觉得无力,违心地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必须出席。”诺言看他转弯抹角,倔脾气又上来了:“你不跟我说什么事我就不回去……”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妈妈?”她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我妈妈怎么了?”
顾凛更像被人当胸擂了一拳,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别乱想,快跟我走吧。”
诺言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抓住他的手臂:“我妈怎么了?”
看顾凛不说话,那种像要把她浸湿的表情让诺言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她摇着他的手臂,已经带了哭音:“你说呀!”
顾凛看她要溅出泪来的眼睛,觉得自己努力维持的不动声色的心绪已经被她冲散,他下意识地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地想起:“对不起……诺言……对不起……”
旁边有学生经过,看到好像在争执的男女又拥在一起,不禁有些探究地缓步下来张望。
诺言呆呆地被顾凛突然的拥抱卷入怀中,鼻端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但他低低的声音像是一声晴天霹雳。
他说……对不起?
妈妈真的……出事了?
那天在车站,看着妈妈转身匆匆走出去的样子,那种眷恋而又不安的感觉……
诺言用力挣开他:“你说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充满了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湿漉漉的眼睛里却满是希冀,等待他否定一个坏消息。
顾凛想垂下眼避开她那双眼睛,却终于迎上去,他觉得声音已经不像自己的了:“诺言,你妈妈出了点意外。你跟我回去看看她。”
诺言纤瘦的身子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击中,晃了晃,半响,眼里滑出一行泪:“很严重,对不对?”
顾凛的心揪成一团:“对。”
诺言转身就跑。顾凛追上去:“诺言……”诺言回头朝他恶狠狠地说:“你就在那里等着!”
转过头,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她心里一片缭乱。
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下了车,顾凛问:“诺言,你要喝水吗?”诺言答非所问:“是什么意外?”
顾凛定了定神,与她并肩走:“诺言,我回去之后解释给你听好吗?我们先回去。”
诺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一路上,两人心事重重,诺言在心里设想着各种可能,又不停地安慰自己;顾凛对她心怀愧疚,又怕说出真相她会在路上就崩溃,也是默默地不说话。
两人回到T市,顾凛安排的司机已经在等候了。顾凛打开车门,诺言却没上车,看着他,像是已经忍耐到极限:“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说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顾凛握紧拳头:“去……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吧……”
诺言暴躁地推他:“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什么最后一面啊?”她带着哭音,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顾凛看到这个样子,也是极为难受,一把拎着她塞进车里,坐在她旁边,吩咐司机:“开车!”
诺言拍打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不会有事的!我前些天才跟她打过电话。”
顾凛捉住她的手:“诺言,全部都是我的错。你对我怎么样都好,但是现在,先去见你妈妈。”
诺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在殡仪馆见到冷冻柜里的母亲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了身子,死死扒着抽屉的边沿,像是在一个噩梦里挣扎不出来。
顾凛扶着她的肩:“诺言,想哭就哭出来。”
诺言缓缓回头:“送我回学校好不好?”
顾凛看她失魂落魄,已然崩溃,抚住她的脸:“诺言,你别这样……”
诺言滚下泪来,紧紧抓住他,不让自己沉入黑暗冰冷的深渊,所剩无几的力量全在喉咙里,呜咽着:“你要我怎样?我妈变成这样了……我在学校她还好好的……我回学校去……我给她打电话……”
从殡仪馆回来,顾凛怕她单独待在苏琳的房子里触景生情,将她带回了半山别墅。她像只没有生命的人偶,脸苍白得吓人,不吃不喝,也不理顾凛,只是抱着一只抱枕坐在房间里,从早坐到晚。顾凛寸步不离守着她,但对她的封闭无计可施。
苏琳葬礼那天,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哭出来,像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倾尽那样,歇斯底里地哭。
她终于知道,母亲没有了。
从五岁那年就开始恐慌会失去的温暖;她想牢牢抓住,他们却将残酷留给她的哀怨;她心底隐秘的痛楚与怨恨;她的不安与渴望……全部都被母亲的突然离世点燃。
她哭得昏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在医院里。
像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但诺言心里很清楚那个梦其实是真的。她盯着单调的白色天花板,咧开嘴自嘲地笑了一下,眼角滑出一滴泪:“许诺言,你可真够苦逼的。”
她抬起手来擦眼泪,歪在旁边打盹的顾凛醒了过来,看她醒了,惊喜地看着她:“诺言!”
诺言平静地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第一次叫他:“顾凛,把妈妈的事情告诉我吧。”
顾凛知道这件事情终有一天要告诉她,现在她这样平静地提出来,也许是最好的时期。痛苦,积攒在一起爆发,总好过一点一点凌迟地折磨她。而他的歉疚,从苏琳出事那天起,就烙在心里,诺言的一切怨恨,他随时承担。
诺言听顾凛讲完整件事情,没有说话。
顾凛看着沉默的诺言:“这件事情因我而起……”
诺言打断他:“我要见顾远。”
顾凛吃了一惊:“诺言……”
诺言看他的神情很平静:“顾凛,带我去见顾远。”
顾凛像是恳求地说:“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等过两天出院了我再带你去。”
诺言不再说话,似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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