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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一阵清冷的声音在耳边拂过，戚汝月心中一跳，伸手便想要抓住那声音。
“主子？！”沐影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戚汝月一惊，蓦然回神。
“主子，你怎么了？”沐影看着戚汝月奇怪的举动，不解地问道。
“……没事……”戚汝月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答道。
难道，那真的是他在做梦吗？梦见沐雪又在叫他呆子。
可是，那个声音如此真实，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让他不相信那是梦。
“主子，今日还练字么？”沐影见戚汝月没精神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问道。
“今天……”戚汝月伸手按住胸口，那里正放着那本用锦帕包裹的《瑶天》，他小心地拿出来，疼惜地用手轻轻来回抚摸着书角的血迹，摇头道：“今天就算了吧……”
话未说完，驿站的小二急匆匆地来到了门前敲门。
“戚大人，外面来了两男一女，说是来给您看病的！”
“两男一女？”戚汝月和沐影一愣，“有没有说是谁？是大夫吗？哪里的大夫？”沐影连声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其中一个男子自称是珞羽山庄的楚庄主，小的……”小二这会儿也回过神了，刚刚一听到“珞羽山庄”这个名头，就被砸得晕头转向，赶紧过来禀报。珞羽山庄在秋瑞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他也没有过问清楚，一听到是珞羽山庄的庄主要找戚大人，就急忙上来了，现在被问起来，他一下子冷汗直流，答不上来了。
“珞羽山庄？！”戚汝月突然大叫一声，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激动之色，急切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是，是！”小二得了命令，赶紧下楼请人。
“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来了……”戚汝月完全压抑不住内心激动兴奋的心情，他坐在床上，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心口“怦怦”直跳，口中喃喃自语。
“主人？”沐影疑惑地看着戚汝月，自从他被派遣到他身边之后，就没有见过戚汝月这副模样，因此有些疑惑。
“沐影，你出去，他们是我的旧识，我有些话想要私下和他们谈谈。”戚汝月将身边的沐影打发走，不想让他听到他们的谈话。
沐影领命出去，没多久，房门被推开。
“沐雪……”戚汝月的脸上浮现惊喜的笑容。
但是，当他看见沐雪身边的两个男人，尤其是其中一个还亲密地抱着她的腰时，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黯然。
他早就应该猜到的，不是吗？
那日在公孙府外，看见那个俊美的男子时，他就应该有了觉悟。
左玥诗，天下第一公子。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左玥诗差多少，也不觉得自己的名声不如他，就真的不如他了。
但是，现在，在看到左玥诗与沐雪的亲密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确实比不上他的感觉。
不是因为名气，不是因为才华，只是因为，他与沐雪之间的关系。
他们……是恋人么？他们……已经那么要好了？好到……不管到哪里，他们也不顾及旁人的视线，我行我素，你在一起。
这一刻，戚汝月觉得，自己很羡慕他们。
那曾经被自己认定为伤风败俗的作为，那曾经被自己视为不守妇道的行为，都在在刺激着他，让他觉得……羡慕！失落！嫉妒！
他变了吗？他没有变！他只是因为对方是那个叫作“夙沙沐雪”的女子，才会生出那样的情绪！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此刻更教戚汝月认清了自己的感情。
他喜欢她！爱她！不想让她的身边站着其他男人，这会让他嫉妒！
感情来得那么快，那么猛烈，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呆呆地看着三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进来的三人，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也不需要戚汝月的招呼，无视他的呆怔，径自坐了下来。
“汝月……”坐下来的沐雪，发现戚汝月的目光一直跟着她打转，那眼中的失落，让她扯了扯唇瓣，却也没有挣脱左玥诗的手，只是冷声唤他的名字。
“啊……”戚汝月恍然回神，看向正对着他的沐雪，“沐、沐雪，真的是你来了……”
他有一刻表达不出什么感情，激动，惊喜，愧疚，想念，乞求……所有的感情蜂拥而上，让他顿时百味杂陈。
“今日来，是为了与你把话说清楚。”沐雪叹气。不管今日的结局是什么，她都能没有遗憾地离开。她不希望欠下一份情，也不希望留下更多的遗憾。
“什……什么说清楚？”戚汝月心口一跳，直觉她接下来说的话，是他不想听的。
沐雪没有看漏他那紧张害怕的表情，虽然不忍，但她还是不得不说：“你也知道，我的真身是什么，虽然当日你对我有所误解，但是如今我也不再怪你，你想让我原谅你，我也愿意原谅你。”她抿抿唇，继续道：“我可以帮你医治好你的双腿，然后……”
“不！”戚汝月突然拔高声音叫道，“我不要！”
沐雪的话被截断，她停下来，看着戚汝月。
“我不要医治，我不要！”戚汝月猛摇头，脸上出现哀怨惊恐之色。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原谅，不是么？！
可是，事情却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她原谅了他，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她原谅他，可是，最终还是要离开他！
他发现这个事实后，骤然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她愿不原谅他，她都要离开，那么，他宁愿不要她为他医治双腿，如果她不为他医治的话，她会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情愿不要治疗他的双腿，他情愿当一辈子的废人，让她一辈子都跟在他身边！
仿佛看穿了戚汝月的想法，左玥诗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来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就算不为你治疗，她也不会跟着你的！她终究会离开，你又能怎样？况且，你也看到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又能接受么？你现在再如何不情愿，还不是一样要接受这个结果！”
说到后面，他已经不知道那些话，是说给戚汝月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啊，再不情愿，不久之后，他不也一样要接受她离开的结果么？
想到这里，左玥诗的鼻头泛起一股酸意。
沐雪来到戚汝月身边，看着他，低声道：“你要考虑好，你我本就不是一类人，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我在这里的日子没有多久了，陪玥诗找到扶音公子之后，我便要回到妖界，你就算有再多想念，也不会成为现实，不如，就让我帮你一把。”他的腿会变成这样，也是她一手造成，如今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虽然感动，虽然动摇，但是，她害怕，害怕又要伤了一个人的心！
“不……不！”戚汝月心头仿佛被千斤重压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我不要医治，我不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左玥诗和沐雪的话，他心里清楚沐雪与左玥诗的关系是一回事，听到他们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当初，如果不是他冲动，如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可惜，后悔晚矣！
左玥诗眼一眯，咬咬唇，拉起沐雪的手便要离开，口中不住冷哼着：“你既然不要，那就不要吧！我们也不留下来打扰你了！”
沐雪想要说什么，但是被左玥诗一眼打住，默默跟着他离开，楚天珞也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刚碰到门，身后便传来“砰”的一阵巨响。
沐雪心惊地回头，发现戚汝月从床上硬生生地摔了下来，一张脸痛得煞白，正作势想要往这边爬过来！
“汝月！”沐雪双眼大睁，挣脱了左玥诗的手，飞快跑过去抱住戚汝月。
“你不要走！”戚汝月一把抓住沐雪，抓得紧紧的。
额头沁出冷汗，他疼得直抽冷气，却咬着牙，忍着疼痛，对沐雪哀求道：“你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管，我什么也不管！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我都不管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为了你，我所有的原则都顾不上了，为了你，我可以当一辈子的废人！我是食古不化的书呆子，我是固执呆板的臭石头，我一根肠子通到底，不知变通，不懂婉转，更不懂什么手段、什么花言巧语、什么海誓山盟！可是，我真的爱你！如果你再离开我，我还要拿什么来想念你？！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
沐雪抱着他，任他紧紧地抓住自己，静静听着他含泪的呐喊，眼中闪过水光。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她颤抖着问。
“让你离开，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戚汝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沐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转头看向左玥诗和楚天珞，只见他二人微笑着看着她，那眼神，让她轻易地读懂了两个字：随你！
她轻叹一口气，对戚汝月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那就……随你吧！”
戚汝月闻言，眼泪滑落，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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