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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喝药了。”沐影端着药走入室内，看着坐在桌边的戚汝月，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快步上前放下药碗。
“主子，您怎么能坐在窗边呢？万一吹了冷风受寒了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沐影，别关。”戚汝月轻咳一声，虚弱的声音阻止了沐影的动作。
“主子，您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受不得风寒啊！”沐影关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主子。
戚汝月闻言，慢慢低头，看着自己青白色儒袍下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没关系的，反正……都这样了！”他掩去眼中的情绪，轻轻摇头，随后从怀中拿出《瑶天》，万分珍惜地揭开包裹着的锦帕，一边吩咐道：“沐影，研墨。”
“可是，主子，药还没喝呢……”沐影见到自家主子又开始准备写字，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他家主子自从半个月前出了事后，便好似放弃了似的，喝药也有一顿没一顿，他的劝话根本就不听，他眼睁睁看着主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主家那边虽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消息，也派了人火速往这边赶来，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要是再不来，公子的腿可真的就废了！
沐影为难地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拾信心，不要再这么颓废下去了！
现在的戚汝月，就像是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好似被人打碎了心魂，一点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研墨！”戚汝月加重了声音吩咐。
可是，尽管他的声音加重，在沐影听来，也不过像小动物的低叫一般，这样虚弱的身体，让沐影越来越担忧！
不敢违逆戚汝月，生怕激起他的怒气，累极身体，沐影急忙为戚汝月研墨，只是脸上的忧色更重。
摊开纸张，戚汝月拿起一旁的笔，蘸了墨汁，低头开始行云流水地书写起来……
房内的二人没有看到，敞开的窗外，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房中的情形。
默默地盯着那低头书写的身影，沐雪的眼中，流淌过丝丝光彩。
她的目光投向了他手边的古籍，身形缓动，慢慢飘落到他的身旁。
《瑶天》。
她瞳孔一缩，看着那本古籍，一瞬间，想起了此书。
这，是当日，凝然送给她的古籍，她嫌麻烦，又见戚汝月喜爱，便顺手送给了他……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戚汝月的情形，除了他腿伤那几日之外，这十几日来，他没有一日停下过写字。
这本书，她当然也看到了，她看到他对这本书宝贝异常，每次都会贴身存放，从不离手，而他所写的东西，更是这本书上的内容，看他那熟稔的姿态，俨然已经将此书的内容记得滚瓜烂熟。
她看了他半个月，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眼中更是没有了以往的生机，那模样，就像是将要油尽灯枯的人一般。
她的心中明了，他的颓丧是因为她，他的放弃是因为她，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容她置疑。
看着这样的戚汝月，沐雪的心终于泛起了波澜。
她的心里对戚汝月不是没有感情的，她从惊情峰下出来，遇到的第二个熟人，就是戚汝月。
因为戚汝月，她冰冷的性格一点点消融，看着他那呆板的性子、固执的性格，不断的挑战他的权威、他的底线，看着他发怒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或者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模样……
每次只要看到戚汝月因为她而破功，不再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不再一副酸儒书生的架势，她就会觉得很愉悦！
可惜，她的心房刚刚对他敞开，他就因为她的身份问题，而让她滚……
想到这里，沐雪眼神一暗。
“啪嗒！”一声轻响，惊动了沐雪。
她回过神来，看到那张宣纸上，浮现了好几圈水渍。
“主子！”沐影没有看到站在他们身边，隐去身形的沐雪，当他感觉到戚汝月的一样的时候，不由惊得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他的身边，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主子，你怎么了？哪里痛吗？要不要沐影去找大夫？对，找大夫，主子，你等等，沐影这几给你找大夫去！”几番语无伦次后，沐影冲出了房间，留下默默流泪的戚汝月。
待房内没有任何声响之后，戚汝月颤抖着放下笔，用手眷恋地抚摸着那一个个字，神情痛苦哀伤。
“你真的走了……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吗……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我吗……”他清隽的脸庞苍白消瘦，脸上清泪连连，“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能相信你，不，不，就算你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我也不在乎……如果当初我能坚持自己的心，不被外界迷惑，今日站在你身边的，会不会就是我呢……”
用着极为细弱的声音，戚汝月对着满桌的字，哀声道：“也罢……如今我成了这副模样，再也配不上你……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让我失去双腿，再也不能追逐在你身后，再也不能气球你的原谅……”
他的脸色忽然惨白起来，而后剧烈咳嗽，咳得脸庞涨得通红，几欲作呕。突然，他双眼大睁，一声重咳，只觉喉头一阵腥甜，下一刻，一口血便“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染红了宣纸，染红了《瑶天》！
沐雪心一惊，伸出手，接住了他晕倒的身体！
此时的戚汝月已经昏迷过去，根本不知道，他的身旁，一直站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看着戚汝月哀伤清瘦的脸庞，他的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眼睛下方有一抹青黑，那颓废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了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发。
“呆子……”她叹息一声，终于是不舍的感情占了上风。
伸手覆上他的胸口，缓缓输入精纯的妖力，调理着他紊乱的体息。
戚汝月原本并没有这么严重，只是思虑甚重，郁结于心，导致气血不顺，最后咳血晕倒。
如今沐雪出手，便将他的身体调理好。
只是那双腿，却不能这么快便治好，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沐雪收手时，两个匆忙的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想必是沐影和大夫。
沐雪将戚汝月安稳地放在椅子上，顺手想要抹去他吐出的血迹，却在拂过去的时候，发现非但不能去除血迹，那血迹沾染的宣纸反而弹起了微微的光芒。
“咦？”沐雪惊奇地瞪了一眼，刚想再研究，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放下疑惑，沐雪在戚汝月耳边道：“呆子，如果这么想跟我走，明日便来找你，你可要等着！”
说完，便飞身离去。
“主子！”沐影恰在此时推门而入。
戚汝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沐影，愣了一下，忽然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在没看到什么东西之后，失望地低下头。
刚刚，是他在做梦吗？还是，那声音，是真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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