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无几人能随心所欲的过活,虞瑾州也一样,想要坐稳皇位,通过后宫的恩赏笼络住臣子是常规之举。
如颜沐禧预料中一般,虞瑾州除初一、十五两日去了皇后的长春宫,接连十多日宠幸的都是碧露轩的嘉嫔。
而颜沐禧的病养了大半个月,也到了好全的时候,十六这日,她和几位妃嫔跟随皇后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先帝驾崩后,宫妃全搬去了东郊行宫,只先淑妃,如今的淑太妃被特许留在后宫陪伴太后。
太后和淑太妃在一处宫殿相伴多年,如今也还住在一处,平日里相处的比普通亲姐妹还和谐亲近些。
见礼过后,颜沐禧发现太后总盯着自己瞧,抬眸回以嫣然一笑。
眸光对上,太后忙转过眼神,似觉得偷摸着行事不妥又转回来,冲着颜沐禧尴尬笑笑。
一旁的淑太妃见状,笑着打趣,“太后娘娘年轻那会儿便喜欢瞧美人,这年岁大了也还是喜欢瞧。姐姐若实在喜欢颜妃,可让人在慈安宫多待会儿,您也好一回瞧个够。”
太后嗔了淑太妃一眼,红着脸颊小声抱怨,“明明自己喜欢看美人,每回都往哀家的身上推。”
因二人的打趣挽留,其她嫔妃告退后,颜沐禧自然而然被留在了慈安宫用早膳。
早膳被摆上桌,颜沐禧欲站到桌旁伺候,被淑太妃笑着阻止,“颜妃坐下一起用膳,慈安宫不缺伺候的宫人。”
太后也道:“淑太妃说的对,哀家最不喜被人精细伺候,浑身不自在很。颜妃就当是在自己宫里用膳,千万莫要拘着自己。”
“巧了不是,嫔妾也不喜欢被精细伺候。待会儿若有不雅之举,太后娘娘莫要怪罪嫔妾失礼才好。”颜沐禧语气随意,趁着太后羞涩眼神回避之时,不动声色看了淑太妃一眼。
淑太妃入宫几十载,无儿无女能安然活到今日,定不是面上看起来的简单纯粹模样。
入宫前,颜永臣提醒她虞瑾州多疑,淑太妃可结交,今日前来慈安宫请安,她本想借机攀附, 没想到淑太妃会主动留下她。
用过早膳,颜沐禧不好立即提出告辞,陪太后和淑太妃去了暖阁。
太后喜欢做针线,每日闲来无事靠做针线打发时间,颜沐禧接过宫人的活计,帮其整理线团。
见她缠棉线缠的又好又快,太后笑嗔道:“颜妃也经常做针线活吧,这白嫩小手可真灵巧!”
“太后娘娘折煞嫔妾了,嫔妾平时懒怠的紧,连一双像样的袜子都做不好,可当不得太后娘娘的夸。”颜沐禧将手中缠好的棉线放回箩筐,拿起箩筐中的一个未绣完的荷包,放至鼻端嗅了嗅,“这荷包真好闻,和太后娘娘一样好闻。”
太后面上的笑意放大,“哪是哀家好闻,是哀家身上的香珠好闻才对。你若喜欢,待会儿挑几颗带回去。”
颜沐禧忙推托,“香珠贵重,嫔妾哪能夺太后娘娘所爱嘛!”
一旁的淑妃笑嗔道:“长者赠不可辞,太后给你便收着。况且如今不比从前,太后不缺几颗珠子。”
“可不是,当初太后娘娘因为一颗香珠,还差点被黎贵妃、”颜沐禧意识到说错话,赶忙掩唇行礼,“嫔妾失言,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知自己心机不深,脑子也不聪明,故而不愿与心机深的人打交道,斗不过是其次,主要是太累得慌。
对于颜沐禧的口无遮掩,她不但不介意,反而喜欢的紧。
“起来吧!你又没说错话,当初哀家确实常常被先帝的黎贵妃欺负。只是这些话,颜妃你今后再不许与旁人提了,免得为自己招来祸端。”
颜沐禧一副很是后怕的模样,抬眸小心打量太后的神色,“谢太后不怪罪之恩。嫔妾今后定谨言慎行,不再胡言乱语,免得坏了天家的声名。”
淑太妃适时的插话,“颜妃无需太惊慌,这儿无外人在,没人会纠你的错处。提起当初的香珠失窃,哀家至今未想明白,珠子是如何跑到太后娘娘衣襟里去的。”
太后也感叹道:“可不是嘛!哀家分明没动那珠子,莫名其妙便跑哀家身上了!”
邀功的梯子架到了眼前,颜沐禧立马小声插话,“嫔妾倒是知道些其中蹊跷。”
“哦?是何蹊跷,颜妃赶紧说来听听。”淑太妃来了兴趣,放下手中书卷。
颜沐禧顺势将多年前黎贵妃的算计详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将太后身上的香珠换到黎婵儿身上之事也一并坦白。
太后得知自己当年能躲过一劫,是因颜沐禧的出手相助,震惊过后,对颜沐禧的态度更热络了几分,留颜沐禧在慈安宫吃了午膳,才很是不舍的放她离去。
慈安宫发生的一切,自是瞒不过虞瑾州的耳目。
“转告锦绣宫的掌事嬷嬷,将慈安宫的赏赐仔细查验几遍,莫要出任何纰漏。”
下首站着的是锦绣宫的洒扫宫女,她躬身应下,“奴遵命。太后娘娘很是喜欢颜妃娘娘,之后慈安宫的召见,可需回绝?”
“不用,无需限制颜妃的自由,将其主仆三人看紧了便是。”
洒扫宫女退下后,虞瑾州又宣了一名年轻的太医进殿。
“如何?可查清了颜妃体内的蹊跷。”
太医如实道:“微臣的御蛊术不佳,只能探查出颜妃娘娘中了蛊,探查不出具体是何蛊。不过根据颜妃娘娘的症状,微臣推测其体内被中下的、可能是断情蛊。”
虞瑾州拧眉,“何为断情蛊?”
年轻太医犹豫一瞬,解释道:“断情蛊乃巫月族为孀寡喂养的虫蛊,年轻丧夫的孀寡若愿意为亡夫守节,可受族中衣食奉养,但条件是必须服下断情蛊。服下断情蛊的女子,一旦动情欲,便会受虫蛊反噬,若失贞与旁的男子苟合,轻则重病,重则二人均会丧命。”
“断情蛊、可能解?”
皇帝的语气很平淡,太医却被莫名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颤着声音小声回道:“无解。”
虞瑾州立在原处,敛着眉眼许久没做声。
直到年轻太医的腿跪到几近失去知觉,才听上方传来天籁之音,“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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