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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05年3月9日----我永远难忘的日子。

  清晨,我早早起了床。

  其实,昨夜我几乎一宿未睡着,眼睛肿胀胀的,心绪麻乱,想了很多很多。

  女佣沙妹从厨房端来一碗醪糟蛋,放在床头柜上,毕恭毕敬地说:“玉姐,行李已收拾好了。我给你煮了一碗醪糟蛋,你先吃吧!”

  我懒懒应了一声,自顾在梳妆台前坐下。透过玻镜看见放在客

  厅的那几件行李,我心里打了个梗,变得更沉重了起来。

  是呵,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几个小时后,我将离开这个家,永永远远地离开这个我多年来生活惯了的窝巢,搭乘去北京的班机,与在那里等候我的一个少将军人相会,并将与他共同步入婚礼殿堂,开始我人生旅途的又一次婚姻生活。

  可眼下我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

  真的,我曾经无数遍赌咒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彻底远离这块象梦魇般折磨过我的伤心地,不再回来。今天真要走了,我又有几分依依不舍。毕竟这是生我养我几十年的故土呵!在这里我洒下了多少悲欢的泪花......。

  今后,我将与那比我大近二十岁的将军共枕一床,朝夕厮守在一起。生活会幸福吗?那种真正意义的幸福。我说不出。但我听天由命也只好如此。毕竟我已是快年近四十的人了,年岁不饶人呀!这么多年我在商海里颠颠簸簸,在情感是累受折腾,已感到十分疲惫。我不愿再耗费精力去追求那种遥不可及的幸福。该找一个宁静的港弯休息了。

  梳妆完毕,我将沙妹递来的那碗醪糟蛋吃完,忽记起一件事,从提包里拿出一沓钞票,递给沙妹道:“沙妹,你跟我多年,我这就要走了,也没啥好送的,这点钱你拿去,是我一点心意。”

  沙妹愣了,瞪大眼睛,不敢接我的钞票。她肯定一生都没得到过这么多的钱。

  “拿去!”我再一次用认真的语气对她说,还是把钱按在了她的手里。

  其实,说心里话,我这人从来不大方,尤其是在钱上面,我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吝啬的人[因为我从小就穷过,穷怕了]。

  也许是因为我过去也当过小保姆,曾经也是农家女的缘吧;或许是因为沙妹跟随我多年,对我太忠实....总之,我让沙妹收下钱后,说道:“记着,做人要自强,这钱你拿去好好干一番事,将来自个儿也有个出息!”

  沙妹哽咽着点点头,眼角泪水刷刷地流。

  我不再与她多说,打电话呼来了出租车,叫沙妹把行李箱搬上

  车。

  “玉姐,去机场的时间还早呀!你这就要走?”沙妹不解的问。

  我说:“先去市中区仁和街。”

  “去仁和街......做啥?......哦,你还要去那大酒楼看看!”

  “是的。”我若有所触地说:“要去,一定去。也许以后我再也不

  会上那里去了!我们走吧。”

  出租车载着我们从春水园花园小区驶出,穿过长长的林荫道进入了市中区。

  车过中山街路口,前面很快出现了那高耸的红楼梦大酒楼,还有那古香古色的门庭、窗户。

  一刹间,我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味。

  是呵,这酒楼,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它了。它曾经载着我童年的梦想、载着我对真挚的爱痴情的追逐,载着我事业的辉煌,浇注了我不少的心血!我曾经把美好生活的一切希望寄托于它......可到头来我还是摆不脱命运的捉弄,被生活开了一个大玩笑,最后只好将它转让给了他人。

  凉风习习,酒楼门前悬挂的一排宫灯已残破不堪,微微摇晃,好象是在对着我讥笑,扎得我心尖瓣作疼。

  还记得,当初我对这大酒楼进行装修时,亲自设计,借鉴北京一家老四川饭店的仿古建筑风格,请省城的一家装饰公司完成的。那宽大的门坊、左右侧的大红龙抱拄、悬挂的大红宫灯、做工精巧的木雕窗花......乃至每层楼角往外伸出的飞檐斗拱,都无不显示出它在这小城独具特色的古韵和豪华气派。整个基调都突出中国民族传统风格的大红色。连门庭上端横匾上的“红楼梦大酒楼”几个凹刻的金字都是我请本市擅长书法的市委书记题写的。我想象当年外婆给我讲红楼梦一书里大观园的气势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如今,酒楼门窗紧闭,毫无生气。一块写有“酒楼转让”的字牌挂在门庭上。

  听出租车司机说,这酒楼后来的老板因为经营不善而亏损,早在两个多月前就歇业了。

  唉!想不到我曾经苦心营造的大酒楼最终会是如此结局!真让人心寒。

  这时,出租车已停在酒楼门外。司机要替我开车门,我说不,只是坐在车里不动。

  我透过玻窗,注视着酒楼门庭上端那木匾上满不灰垢的“红楼梦大酒楼”几个金粉字,不禁心潮涌动。

  是呵,往事如梦。这大酒楼的兴衰,可记载着我生命中痛苦难忘的情感历程!往昔那不平静的生活情景仿佛又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2.

  我是一个庄稼人的女儿,名叫王小玉。家在川南长江边的一个小村。爹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大字不识几个,除了种田耕地是把好手外,其它也没有什么手艺,更不用说做什么生意赚钱了。我妈年轻时生下我和王二一对双胞胎,坐月子时伤风犯了病,身体虚弱,常年吃药。所以我家一直经济很困难,从我记得事起,就没见家里吃过什么好的穿过什么好的。

  我还有一个外婆,虽年龄大了,头发花白,却十分有精神。她

  最喜欢我,常说我象她小时候,头发乌亮,个头儿高,眼睛大大的,象个小洋娃娃,特讨人喜欢。

  外婆原是很远富顺县赵化镇一个廖姓地主家的人,是二姨太所生之女。廖家在当地是望族,有田土数百亩,还在县城里开了一个大商铺。

  所以,外婆过去常给我讲她年轻时侯的事。说她当小姐时吃香喝辣,还有奶妈丫环伺侯。后来因为与一个厨师暗中相好,怀上了厨师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娘],被她父亲知道了,认为有辱门风,不顾家人劝阻,硬是把我外婆逐出了家门。我外婆只好随我外公来到他老家,也就是长江边的这个小村,后来就有了我们这个家。

  外婆过去读过私塾,也看过不少古典小说。那时她常给我们讲故事,什么红楼梦啦,西厢记啦,还有什么哪吒闹海、牛郎织女、岳母刺字......但她讲得最多的还是《红楼梦》书里的故事。讲到那些大观园里的淑女丫鬟悲惨的爱情结局时,外婆也常常会动情得落泪。

  我更记得,外婆有兴致时最爱讲她廖家在富顺县一带是如何阔

  气。廖家大院门庭宽阔呈红漆色,院内有前厅后厅、厢房、天井、花园、马厩、绣楼......还说她父亲在县城的公馆里有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厢四周嵌有铜板银珠,四角各挂了一个响铃。那马也是从新疆伊宁买来的良种马。车过闹市,银铃摇荡,声音清脆悦耳,后面还有跟班小步紧随,一路小跑,引得路人注目,好生威风。

  也许就因为外婆讲廖家的排场太多了,一次我睡觉做了一梦。梦见自己走进了一个大红楼,在里面乱窜,后来又登上了小姐绣楼,见里面有好多绫罗绸缎,我和外婆挑了一件又一件穿上身,显得光彩照人,好漂亮,好开心哟。直乐得我手午足蹈,差点滚下了床。把睡在我身边的外婆都闹醒了,责怪我太调皮。

  这可以说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美梦。我一直忘不了。

  我家乡离城有八十多里,有一坝三岭。因为气候潮湿,又在长江边,一年四季水绿山青。尤其在每年开春时,那沿江一坝起眼望去尽是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象铺着的一张大地毯,景色十分迷人。我常和一块去摘猪草的伙伴们上油菜地里去嬉戏、滚爬、捉迷藏......快乐极了。

  还有,我家乡盛产柑桔,那柑子果实足有拳头大,肉核呈血红

  色,其味蜜一样甜,因此得名叫“血橙”,远近闻名。据说还曾经送北京中南海给毛主席品尝过呢。每年冬天一到柑橘收获季节,我们都爱去岭上果园里玩耍,趁大人们忙摘果子的当儿,去捡掉在地上的血橙,饱餐一顿。

  后来我家也在屋前屋后种了不少血橙树,碰上丰年,也能卖上好价钱,家里添了一点收入,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一点。

  记得我读小学八岁那年,正值血橙丰收年。一天,我随胞弟王二背了一背篼血橙去几里外的渡口卖,正碰上赶场天。渡口上过往人很多,候渡的车辆也很多,排成了长龙。

  我正捧着一布兜血橙沿车辆叫卖,忽然从一客车上跳下来一个城里的胖女人,抓住我大喊大叫,硬说我刚才上车卖血橙给她时偷了她的钱。

  她将我身上搜了个遍,见没有结果,对我又是骂又是恐赫,把我吓得直哭。

  我胞弟王二闻声赶来了,帮我扯开那胖女人的手,被胖女人打了一耳光,硬说王二跟我是一伙的贼,还踢翻了我们的背蔸,让血橙滚了一地。

  这下在渡口闹大了事,围来了好大一堆人。连客车上下来的旅客也替我说话,指责那城里胖女人。有人说钱包是一个青年人偷的,刚才趁机下车溜走了。

  胖女人抓着我还不肯罢休。幸好我们村的几个大叔过来看见了,围住那胖女人不让她走,要她赔我的血橙。

  这时,轮渡船驶靠渡口了。胖女人见客车要走,这才放开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拾元钞票,往上啐了一口唾沫,摔在地上说:“穷丫头,拿拾元钱给你拣药吃,地上捡去!”

  奈何那时我年龄太小不懂事,竟躬腰把那十元钱捡了起来。就在我把钱捏在手里回头看那女人的一刹间,同她那居高临下且蔑视的目光碰了一下,让我感觉到了几分耻辱,但我又没法抗拒。

  当天晚上回家后,我把渡口发生的事告诉了家里人。我爹拿着那拾元钱却没一点表情。后来还劝我们以后在外少惹事,最好离那些城里人远远的。说是我们人穷,斗不过别人。

  我当时心里挺难受,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感到委屈,更为父母亲的懦弱而悲哀。倒是外婆为此愤愤不平,说我家的外孙女就是要强,不能让那些有钱人欺负。

  也就是从那件事以后,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暗暗发誓: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让家里人都过上好生活,不再受城里有钱人欺负。

  3.

  大约在我十四岁那年,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我小学毕业后,爹妈不再让我读初中,我只好呆在家喂猪做饭,日子过得很无奈。为这缘故,我时常与父亲拌嘴,惹他生气。

  不久,外婆害大病去世了。她临死前,把存放在身边唯一的一

  对祖传的翡翠手镯悄悄给了我,要我保存好,待我出嫁时才戴上它添光彩避邪,莫让我爹知道后拿去了会换成钱花掉。外婆还嘱咐我以后长大了要嫁一个有钱的男人过好日子。不要象她那样年轻时糊涂,为了爱一个穷厨师什么都不顾,结果自己后半辈子一直在乡下受穷,没享过什么福。

  后来,爹多次向我追问手镯的下落,我都装作不知道,把玉镯藏匿了下来。我还对爹说,早晚我得出外去打工挣钱,绝不在村里嫁人。爹也没话可说,只是那眼睛里透着不可置信的讥笑。

  那年秋天,终于迎来了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转机----

  一天,我娘的一个亲戚来串门,是她亲妹,我叫她二娘。二娘在城里的一个大官人家当保姆,听说我想去外地打工,便对我爹说,她主人家的儿媳妇刚生了小孩,她有时忙不过来,可以带我去试一试,帮她干一些杂活,多少还能给家里挣一点钱回来。

  我爹娘都是老实人,看我整天在家没精打彩的,还时常发脾气,况且听说让我去干活能挣钱回来,便答应了这事。我也乐支得跳蹦了起来。

  第二天晌午,二娘带我离开了小村,上渡口搭客车往城里去了。

  记得那时我是第一次进城。汽车颠簸了半天驶进市区后,我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五光十色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简直被弄得眼花撩乱。心里激动得象揣了个小鹿,蹦跳个不停。这才感觉到外面的世界真大,充满了新奇和刺激。我开始想象那未来的主人家该是什么样。心里忐忑不安。

  我跟着二娘下车后,很快来到了一个有卫兵把守的大院,里面树荫环抱,洋房幢幢,进出的也多是穿军装的军人。

  在一幢红砖红瓦的二层楼的小洋楼里,我终于见到了房主人。

  原来,这主人是这城里最高的官[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二娘说他是军区司令员,管着有好几百好人的军队。他身材高大,四方脸有棱有角,十分大气;眼睛不大,看人时却很有神。初次见面,他听二娘介绍了我以后,笑着点了点头,倒是很和霭地说了两句话,又叫来他家的其他人跟我见了面。

  我在这家住下来后,渐渐对这一家人有了基本的了解。司令员也姓王,是山东人,他经历不凡,打过日本鬼子、国民党,还剿过匪,参加过西藏平叛。他身上还留有好几处在战争年代留下的伤疤。

  听二娘说,王司令员平时待人可好,不多言多语,但脾气躁,一旦惹恼了他,他发起脾气来凶狠得厉害,嗓门震得天响。所以二娘告诫我做事时要小心、勤快。

  想不到时隔两天,我便领会了王司令员的威风。

  那天,我随二娘上街买菜,二娘有事叫我先把菜送回家。我提着菜篮子经过军区大院大门时,一个小个子卫兵却不让我进。我说我是王司令员家的小保姆,那卫兵就是不信,还报告了值哨排长。不知怎么的王司令员很快知道了,赶来大门口,竟不由分说就给了那小个子士兵两耳光,连值哨排长也挨了骂。后来听说那卫兵是新入伍的,的确不认识我。

  这件事让我难为情,因此也对王司令员有好几分发怵。

  在王司令员家,还有夫人薛阿姨、大儿子及媳妇,还有小儿子王小林。

  那薛阿姨长得眉清目秀,很端庄。虽然上了年纪,大约五十来岁吧,但因为她平素保养得好,皮肤白细白细的,看去倒象四十左右的人。

  听二娘说,薛阿姨以前是省城成都一个大盐商的女儿,读书毕业后参军当过文艺兵,后来嫁给了王司令员,随他到地方工作,在一个政府机关里当官,也管得有几十号人。

  不过,与薛阿姨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好印象。她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连声夸我长得乖,好秀气,抚摩我那乌黑又长的独辫子,说我很象她年轻时候。

  薛阿姨也十分细心,她让二娘在楼下小屋里给我铺了一张床,还把她一直没用过的一张被子拿给了我用。

  我好感动。那时觉得薛阿姨真有点象我外婆那样和霭可亲。[后

  来薛阿姨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迥然不同的变化却是我万没料到的]。

  薛阿姨与汪司令员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一个军工厂工作,结了婚,媳妇刚生了孩子。二儿子王小林在中学读书,他们一大家人都分住在楼上几间屋。我跟二娘住楼下,每天帮二娘做一些扫地擦桌、端茶以及厨房里的杂活,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每天有大鱼大肉吃,有许多我从没见过的水果点心尝,还有电影看[那时军区大院里经常放电影],星期天随薛阿姨一家人出外郊游还有小车坐,简直与我在乡下过的日子有天壤之别。

  王家的人都讲普通话,起初我听起来很不习惯,后来日子久了,反而觉得普通话好听,也跟着学了起来。薛阿姨也鼓励我,说我心眼灵,又年轻,坚持学习准能成。

  不过,由于我时常发音不准,免不了用四川腔说普通话,惹来王家人的不少笑声。倒是王家小儿子王小林不断帮我纠正发音,逐渐使我适应了说普通话,后来我上菜市买菜,听我口音,人家还真把我当北方女孩呢。

  在王家,我不能不谈到王小林,他是在我一生中对我影响很大的男人。小林比我大几岁,个儿没他父亲和他大哥那么魁伟,模样儿倒有点象他妈,清秀的一张脸,肤色白净,一双眼睛大亮,睫毛深深。

  那时,因为我与小林年龄相近的缘故,我帮二娘做完事后总爱上楼去小林房间里玩。他那里名堂特多,有许多小人书给我、有扑克牌玩、有录音机放音乐,当然还有不少的糖果吃。他还能讲好多我外婆都没讲过的故事,有时讲到一些强盗或者魔鬼的故事,他还搞点小恶作剧,故意猛起身大叫,吓我一跳,害得我许久也不敢下楼。

  王小林特喜欢吹口琴。尤其是他吹“我是一个兵”的曲子时,笔直地站着身子,脚尖在地板上点打着拍子,常常吹得节奏欢快,神采飞扬,连我有时也乐得拍手叫好。觉得汪小林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好佩服他。

  说心里话,那时我与小林的交往是十分纯真的,没有一点杂念

  。可随着时间长了,我发觉小林有时看我的眼光神兮兮的,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滋味。

  当时我还年轻,根本意识不到那眼睛后面会有很多故事。

  那年夏天一个夜晚,我随王司令员一家去军区礼堂看电影。那片子演得是一个男人追女人的爱情故事,[当时很难看到这类电影,好象才开禁不久。]看得我也面红耳躁,心慌意乱。

  忽然,小林一拉我的手说,他要送一件东西给我,叫我跟他回

  去。

  我跟小林离开电影场回家,上二楼他房间后,问他到底送我啥

  好东西。他却叫我先闭上了眼睛。

  我正在心里瞎猜想,不料脸上突然挨他亲了一下。天哪!当时

  我整个人都懵了,过后却一下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小林刚才的举动,简直跟那电影里男人亲女人的样儿差不多!

  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兴奋,总之我那时心里激动得慌,眼眶里

  也好象含着了泪花。我生气地说:“小林,你坏!我要告给你爸听

  !”

  这一招还真把小林吓唬住了。他连连摇手说:“小梅,你可别这

  样!我只是喜欢你,觉得你长得好看,才亲了你一下,你饶我这一次吧!我再不敢了。你要是告诉了我爸,他准饶不了我!真的!”

  我那时心乱如麻,也顾不得那么多,自个儿下楼回了寝室,忍

  不住伏床上哭泣起来......吓得小林见劝我不住,慌忙溜出屋去了。

  那晚汪司令员和薛阿姨回来后,我并没有告小林的状。只是薛阿姨问我为啥没看完电影就走了,我推口说口渴了回来喝水,才搪塞了过去。

  倒是二娘在睡觉前看我眼睛红红的,问我出了啥事,猜想是不是小林欺负了我。我没有说,也不敢告诉她。

  那晚上小林是好久回家的我不知道,但第二天他见没事,便十分感激我,下午还特地买了一个布洋娃娃送我,说是给我赔罪,还说他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从那以后,小林果然规矩多了,很少找我玩,老阴沉着脸,也不再与我开玩笑了,只是偶尔依然用一种神兮兮的目光打量我。

  日子稍久,我反而感觉胸口梗塞得慌。夜里独自躺在床上时,捧着小林送我的小洋娃娃[这还是我第一次得到一个男人送的物],每每回想起那天小林对我的一吻,就不禁心旌摇荡,脸烧得厉害。甚至后悔不该怪罪小林。倒好象做错事了的是我似的。

  我暗里还想,小林真的会喜欢我吗?......要真正是那样,薛阿姨和王司令员会同意吗?

  唉!我简直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发觉得玄。

  4.

  人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当真。

  我在王家转眼已呆上两三年,对这里的一切也习惯了。由于在这里生活过得好,心情舒畅,我的身体发育也很好。虽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可我高挑的个儿已长得很丰满结实,肤色也更白了,脸上泛着红光,连脑勺后飘逸的独辨也乌黑油亮,长长的齐了臀部。

  有一次我洗澡时,竟发觉自己的一对乳胸特大,挺得老高,胀胀的。难怪小林看我的身体总有一种异样的眼神。

  那以后我买大号的乳罩戴上了,心里也萌发着青春的躁动和一种说不清道不出的期待。

  我的身体变化,也引起了薛阿姨的注意,她不时当着王司令员夸我,说这小梅越长越俊俏啦,走哪里都招人眼。可不是,连军区大院里的阿姨们和上王司令员家串门的客人都夸我这个丫头模样儿乖。有一次薛阿姨听得乐了,还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小梅,反正你也姓王,我家老头子姓王,五百年前王姓都是一家。我们也挺喜欢你,干脆你就做我的干女儿吧!”

  青涩懵懂的我,也不知是好是歹,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以后薛阿姨还真把我当她家亲闺女待,改称我为三丫头,后来王家和军区大院里的人都这样称呼我。

  薛阿姨又给我买不少好衣服好鞋穿,一次还把王司令员给她的一套女军装送给了我,逼着我穿上。我去客厅镜子里一照,特漂亮!心里很高兴,觉得薛阿姨象我外婆,真好!

  以后,薛阿姨上街或出去串门时,也喜欢把我带上。因为薛阿姨那阵讲究美容,常用一种叫何首乌的中药泡茶喝,所以她出门时都由我替她带着那盅茶。我跟她去过不少场合,也结识了不少的体面人物。天长日久,她的不少客人还真认为我是王家的女儿呢。连二娘也夸我好福气。有一次二娘还满认真地对我说:“闺女,你父母一直穷。你在王家条件好,可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以后你嫁人一定要嫁个有钱的,才不会受苦,吃亏。你外婆就是一个教训!她后来也后悔!连你爹也很少拿钱给她用。”

  我记住了二娘的话。

  可惜二娘没过多久因为老家我二姨爹生病把她叫回去了。留下我在王家,除了要打整卫生、做杂活儿,还要买菜做饭。

  好在王司令员的大儿及媳妇因在厂里分了房子搬到厂区宿舍去了,王家就只有老俩口和汪小林。况且我在他们家呆的时间不短,做事情利落,好歹也能应付过来。我做的饭菜不还不错。因我外公以前是厨师,外婆跟他学会了做几个菜,后来也教我几招。我在王家还真有了用武之地。

  一次,我做了一个泡椒鱼的菜,是地道的四川麻辣味,薛阿姨和小林都说好吃。唯独王司令员是北方人,不吃辣椒,不肯动筷子。于是我又做了个我很拿手的没辣椒的一道菜,叫“三鲜双合千张”。王司令员尝了后连声说好,那道菜几乎被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王司令员又爱吃饺子,我做的饺子肉馅又细嫩又柔和饱口,王司令员吃过几次后特有口味,从此逢年过节包饺子都非要我做。所以,我越来越讨王家的人喜欢。日子也过得越来越滋润。只是偶而又碰到小林那神楞的目光时,我心里会感到几分羞涩。我甚至想,以后嫁男人就要嫁小林这样的人。我甚至渴望有一天小林又回象上次一样在我脸亲吻一下。但小林没再那么做,只是同我保持不亲不疏的距离。有时让我心烦。

  想不到正当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一件意外发生的事情却搅乱了我的梦----

  仲夏,薛阿姨出差上省城好些日子还没回来。一天傍晚,王家就只有我一人在屋里。王司令员赴宴未归,小林吃过饭后去学校忙高考复习,我正在卫生间洗澡,忽听见客厅门响,是王司令员回来了。警卫员扶着他进屋就大喊大叫,说司令员酒喝多了,需要我赶快去侍侯一下。

  我忙不迭地关掉水龙头,穿上薛阿姨送我的睡衣,出去扶着王司令员上了楼,才让警卫员离去。

  那天,大约王司令员特高兴,听说是军区被省里表彰,市委领导设专宴庆贺,几个领导敬了他不少酒。喝得他一脸通红,情绪亢奋。

  我扶他躺床上后,端来温开水给他漱口,又拿来湿毛巾给他擦脸......忽然,就在我给他擦脸时,我的睡衣因为刚才在浴室太匆忙了没把钮扣结好,我俯身体时不慎扣眼儿脱了,一下敞开了我的胸怀,我的一对乳房全暴露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躲闪,王司令员已激动得睁大眼睛,瞅着我的乳房两眼放光,猛一下抱住我,有力地把我按倒在了床上......我被这突来的风暴吓傻了,身体软塌塌的,很快象羔羊一样被他庞大的身躯所征服,只感觉下身一阵疼痛,人几乎晕了过去。

  一个少女,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被夺去童贞,那些大男人们是无法理解她心里会承受多大痛快。

  我被王司令员强暴后的那几天,整天郁郁寡欢,神志恍惚,就象害了一场大病似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只有在夜里躺床后一个人蒙被窝里偷偷地哭泣。

  我恨王司令员,却又害怕他,不敢将那脏事张扬出去。心里愈发难受,几乎感到了绝望。

  一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江堤上。掏出从老家带出来的那一对玉镯,惘然看着那滔滔江水,我想到了死,真想一头纵身跳进江里了结一身。但江面滚滚翻涌的波涛又使我害怕了。我犹豫着,呆呆地发愣......

  忽然,一辆吉普车嘎一声在我身后停住,从车里跳出一个军人,是王司令员的警卫员。他一下赶来抓住了我。

  这个警卫员,就是我刚到王家时因不认识我在军区大门处把我挡住不让进的那个卫兵,叫李剑。据说那年他挨了王司令员两耳巴子后,感到委屈,后来竟写了个退伍的报告找王司令员,幸亏王司令员那次没再发脾气,得知李剑擅长武功,还特地把他留在身边做了警卫员。

  李剑拉住我后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都夜深了我还没回王家。说王司令员派人到处找我。

  我哪敢对他讲真话,只好随他坐车回军区大院了。

  第二天上午,小林上学去后,王司令员回来了。他把我叫去客厅,拿出一只女式手表给我,边难为情地对我说:“小兰,这块表是俺给你买的......俺知道对不住你!那天俺喝醉了,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你也别再想不开!俺以后把你当亲闺女,一定好好待你!”

  我那时不知该怎么说,只有泪水在脸上哗哗的流......终于,我搁下王司令员送的手表,扭身独自奔回住房,伏床上嚎啕大哭了一场。

  这以后,我开始有意躲避王司令员,打定主意不等薛阿姨回来要离开王家。

  可我在菜市找几个阿姨联系做保姆的活,都因为对方知道我是王司令员家的保姆而不敢接纳我。

  后来,我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一个面馆的活。那老板是女的,虽然工资不高,我还是答应了。当晚便收拾了包袱悄然离开了王家,也没有告诉王家任何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面馆里的活儿非一般的累。那面馆在学校附近。每天来吃面的多是学校的师生,而且主要是在早上。所以,我必须跟其他小工一道赶清早四、五点钟起灶生火备料,待天快亮时就陆续有人来吃面了。由于这家面馆的味道好,早上七、八点钟时,生意特好,吃面的人挤满了店堂,几乎没有空位可坐。忙乎了一上午,下午又还得办佐料、熬绍汤。有时手脚慢了还要挨女老板骂。我没干上几天,人已感觉得精疲力尽,整天想睡觉。

  我后悔不该上这家面馆来打工,但不知离开了这馆子又有何处可去。

  这天,我正在面馆里剁肉绍子,薛阿姨和小林却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薛阿姨看我脸上汗泠泠的,走来心疼地说:“三丫头,你这是何苦呢?在我们家干得好好的,哪点都比这里强!我还能亏待你?走吧,跟我回去。”

  唉!还有什么可说呢?小林也在旁边一个劲地劝说。我不敢把肚里的苦水向薛阿姨倾诉,但我又不愿再呆在面馆受这番苦。无奈何,我只好随他们回了王家。

  这年,我满十八岁,薛阿姨竟出人意外地为庆贺我生日在龙风祥大酒店设了一桌宴席,说是王司令员的意思。还请来了王司令员的几个老部下。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为我办生日宴。我打心里感激薛阿姨。

  席间,王司令员首次当众喊我是他干女儿,还以茶代酒要敬我一杯。他的老部下们不依,说王司令员是海量,非得喝酒。

  可不是,王司令员平时赴宴或在家接待客人时都要喝酒。他还有一个喜好搜集名酒的习惯。你看他客厅里的那个大酒橱就很不一般,里面摆放着全国各地的名酒[就是没有洋酒],还多是豪华包装的,其中仅“五粮液”就有十多种不同瓶型的包装。每逢有外地客人来家时,他少不了要拿出那酒橱里的名酒如数家珍般地炫耀一番。

  可那天王司令员坚持说不喝酒了,还说当着他这个干女儿的面发誓,从此戒酒。连薛阿姨听了也是一头雾水,觉得奇怪。只有我心里明白几分,但很不好受。

  不过,我虽然不会喝酒,碍于薛阿姨的情面,还是端了一杯酒,与王司令员的茶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感觉是什么味道,我说不出,只觉得火辣辣的,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味。

  5.

  那年秋天,王司令员去县里视察工作,把我也带上车,随便送我回老家看一趟。

  小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到了我熟悉的叉路口。下车后,前面只有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通向我家。王司令员不愧是当过兵扛过大枪的,他带头在小路上高一脚矮一脚地往走。

  我们一行人除我以外都是穿军装的,所以刚进小村就被村里人围上了。人们都知道我在城里大官家当保姆,说我好福气,都瞅着王司令员啧啧感叹......说实在话,那阵子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第一次感到在乡里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滋味有多惬意。

  那天,我爹娘特高兴,杀鸡宰鸭忙个不停,把不少亲戚也请来了。吃饭时在院坝上摆了好几桌。爹还特地把王司令员认我为干女的事告诉了大家。说这话时,他脸上泛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又斟了满满一杯白酒要敬王司令员。王司令员还是推口说不会喝酒谢绝了。而我爹说为了我当女儿的认了个好干爹竟把那一杯酒全吞了......以后他兴奋得又连吞了好多杯酒,直到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我得随王司令员离去。临走时,王司令员当着我面将一沓钞票递给了我爹,说这一万块钱算是见面礼,要我爹把我家的茅屋拆了,拿这钱去盖一个大瓦房。

  那阵,我看见爹捧着钱的手在颤抖,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目瞪着王司令员几乎要跪下,被王司令员拉住了。

  唉!我为爹的卑微感到悲哀,但这毕竟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爹最高兴的一次,况且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呢。我心灵的创伤只有深深地埋藏着。

  在王家过了些日子,我的心情渐渐好多了,做起家务事也更麻利了。连薛阿姨也夸我越来越漂亮能干。

  其实,这是因为我少女的心已经被一个我喜欢的人所牵动,这个人就是王小林。

  自从我上次被薛阿姨和小林从面馆接回王家后,王小林对我的态度就有了变化,他待我不再显得那么拘谨了,时不时有意接近我,偶尔还说些笑话逗我乐。

  总之,和他在一起,我常常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愉快,有时甚至很兴奋。

  一次,我在楼梯上拖地帚时不慎摔倒扭伤了脚,正好王小林在家,他顾不得打电话给他爸要小车,连忙背起我出门就往医院跑。那医院距军区大院有好几条大街远,不知小林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一口气把我背到医院外科门诊诊断室。那时我看他累得气喘咻咻的样子

  ,心里好感动、好难过,觉得他确乎是真心实意待我好,是天底最好最好的人。

  也就在我脚弄伤后回王家卧床疗养的那些日子里,小林正好学校放暑假没事,整天陪着我,吹口琴给我听,给我讲故事、说笑话,教我玩扑克、下象棋......让我好开心哟。

  一天下午,我同小林在床边玩扑克“拱猪”,因为小林老赢牌,我老输,把我惹急了,趁他不注意多拿了一张牌,不料被他发现,一把抓住我的手,笑我耍赖。那一刹间,我不知怎么的一下激动得颤抖起来,脸上还一阵阵发烫,我敢说一定红得很厉害。

  那一刻[也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刻],我看见小林用一种奇特的目光俯视着我,熠熠放亮。他抓住我的手也捏得更紧,呼吸更急促,还诚恳地说:“小玉,我爱你,我喜欢你,一直都爱你呢。真的!”

  天哪!相信任何一个怀春的少女,在这个时侯都无法控制自己躁动的感情,就象我一样。我终于软绵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恍惚间,我感觉到小林不断地狂吻着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胸......最后我不知怎么被他脱光了衣服,放倒在了床上。我整个身心都被他俘虏了,明知他往后要做什么,我也心甘情愿去接受,毫不犹豫地将爱献给了他。

  6.

  我不知道自己与小林的这种亲密接触会有什么结果,但可以说我们那时是真心相爱的,彼此在情感上没掺有什么杂念。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毕竟是初恋----至今我还留念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

  记得我的脚好了后,能做事了。小林常跟着我一块儿上街买菜,一块儿在家擦桌椅板凳,甚至我在厨房做饭时他也来帮忙淘米摘菜,并且经常缠着我要教他做菜。我还真教会他做豆腐圆子、红烧牛肉、糖醋白菜等好几个菜。连薛阿姨都笑着说她小林跟着我变得越来越勤快能干了。

  最难忘那些日子里,每到黄昏,小林常带我去江边、公园、湖畔散步聊天。我才发觉小林懂得的事情真多,他让我知道了不少过去我从未听说或者很少遇见过的趣事。

  不过,小林讲得最多的还是他老爸,而且每次提起他老爸就来精神。说他爸过去在部队是个英雄,打过不少硬仗,连他书房的橱柜里还保存有从战场上缴来的日本军刀和在西藏平叛时获得的藏式长枪。

  我还听小林说,他爸在解放战争的一次战斗中,带领一个连的人去阻击国民党军的进攻。在一个村子里打了一整天。后来那一个连的战士已死伤过半,连他爸的肩上也挂了伤,流了不少的血,眼看快撑不住了,不少国民党兵正沿着村巷往这边冲来。这时,他爸发现旁边牺牲的炊事班长腰上挂着一个水壶。他爸拿起水壶打开一看,那里面还装着大半壶高梁酒,是炊事班长平时最爱喝的。他爸一急,将那壶酒往嘴里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趁着酒劲上涌,毅然起身提起机枪向战士们大喊一声“狗日的刮民党!有种的都跟我上去拼啦!”然后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战士端枪一路扫射着向敌人冲了过去。结果硬是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丢下一大堆尸体退出村子去了。战斗结束后,他爸被授予一等功,升为营长。连他爸在战场上喝醉酒打冲锋仗的故事也很快在全军传了开,还得了个“醉酒英雄”的大名。据说他爸从那以后每遇到心情好时都爱喝上一大碗酒。

  这个故事让我觉得王司令员当年真够威风。也很了不起。可小林很快又想起问我一个问题:“小玉,你说,我爸那次为你的生长日设宴请客时,为什么竟宣布戒酒了?而且以后真的没再喝酒了!”

  我那时没法作答,只是感觉得心里象给针扎了一下似的,隐隐作

  痛。倒是小林见我脸上表情不好,才没有再追问下去了。我也希望他能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那该多好!可惜没有办到,那是以后的事了。

  更记得有一次,小林带我去江边游泳,当我换上泳装出现在水边时,丰满的身体竟惹来了不少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扫瞄得我很不好意思地将身体泡在了水里。幸好小林赶来把我带去树林子里换了衣服。我没敢再下水游泳了。倒是小林乐哈哈地对我说:“小梅,你就是长得身材好!人见人爱!我还真不愿意以后带你来游泳了,怕那些坏男人的魂被你勾走了,把你夺了去!”

  我听了后竟傻乎乎地问:“林哥,那你以后一定得娶我做媳妇啵?”

  王小林笑道:“当然,等我以后读完大学有工作了,我肯定要娶你的!还要老爸想法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你放心!”

  “可是,你爸妈会同意吗?”我不无担心的问。

  小林却满不在乎地说:“没啥!等以后条件成熟了我告诉他们,爸妈会同意的。”

  这番话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我差点没掉下泪来。当晚,我们回

  到家后,趁大人们不在,又一次在我房间里的床上纵情作爱。性爱的火焰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快感,使我们缠绵陶醉。

  兴奋之后,我拿出那一对玉镯对王小林说,这是外婆留给我结婚时才戴的。到那时我要小林亲手给我戴在手腕上。小林拍着胸脯说会的。一定会。

  那时我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人了。

  可惜我的那份担心真的应验了。随着我和小林的接触愈亲密,情感日渐加深,终于被薛阿姨察觉。

  一天,小林有事被同学叫去了。薛阿姨把我单独叫去书房,十分平静地对我说:“小玉,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后同我家小林接触时得讲究分寸,男女之间别那么热乎。你毕竟是我的干女。”

  当时我也太傻,竟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想法一下吐了出来:

  “干妈,小林哥待我好,我也喜欢他,有啥不好?再说我又不是你的亲生女,与小林哥耍朋友也不会犯啥!”

  这一说不要紧,却一下把薛阿姨给点醒了,她瞪大眼睛特严肃地问:“这么说,你真的在同我小林耍朋友?”

  我知道事情不妙,却也瞒不住了,迟疑一刻,只好点了点头。

  “乱弹琴!”薛阿姨一拍桌子,直跺脚,涨红着脸对我说:“以后不许你再胡说!你要懂得自尊自重。我家小林年龄还小,咋能耍朋友?况且他也不会同你好一辈子......”

  这话一下把我逼急了,连忙打断她话头反问:“我为啥不能同小林哥好一辈子?他说过他爱我的!不信你问他!”

  “胡闹!胡闹!”薛阿姨急得连连挥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是我家请来的小保姆,别再胡思乱想。再说,我们还认你做干女儿了。否则,这个家容不下你!”

  我知道她说这话的份量,但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我只是咬着嘴唇干着急。

  吃晚饭时,王司令员在外有招待会未归。家里只有薛阿姨、小林

  和我一块儿吃饭。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吭声。倒是小林看出气氛不

  对,问我出了什么事,哪里不舒服。我还没来得及作答,薛阿姨用筷子磕着碗对我们说:“听着,你俩以后不许在一起亲亲我我的。得学会守规矩。小林你以后也不许再去小梅的房间。那样不好。”

  偏偏小林不服,嘟哝道:“有啥不好?我喜欢跟小玉在一起。她又不是外人......”

  不等小林把话说完,薛阿姨打断他的话说:“你别再糊涂了,小梅是我们家请来的小保姆。你还是学生,不好好念书胡想啥?快闭嘴!”

  听薛阿姨这么一说,我心里好难受,竟一搁饭碗转身奔回寝室,忍不住伏在床被上破涕痛哭起来......。

  那晚,小林没进我的寝室,被他妈在门外阻拦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王司令员回家以后,我止住了哭泣声。因为我不想让王司令员也知道我与小林之间的事,再说哭了那么久泪水都哭干了。

  不过,那晚我在床上躺着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乱得很。这才意

  识到有薛阿姨并非善良之辈,原来也虚伪得很。口口声声称我是她干女,其实她骨子里一直认为我是乡下人的女儿,看不起我。显然我与小林相爱的事有她挡着是不会成的。要是她真的把我撵出家门,那以后我又该怎么办?......

  我多么希望小林能来到我身边,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者安慰

  我几句,帮我出一出主意。可他终于还是没来。让我一夜暗自伤心

  ,悲愤不已。

  第二天,我还是早早起来做了早餐。看王司令员和薛阿姨吃过早

  点后都各自忙上班出门了,我忐忑不安的心绪才稍微平和了下来。看来薛阿姨还真没把我和小林的事告诉王司令员。我暗暗庆幸。

  小林起床了。他盥洗完毕来吃饭时,我见他眼眶里红红的,无疑

  他也一夜没睡好。我问他,昨晚薛阿姨找他问了我们的事?他点称是。还说薛阿姨警告他,不能再与我过份亲密,更不许他与我胡来。否则,薛阿姨要告诉他爸,他爸会狠狠揍他的。我问以后我俩的事又怎么办?他闷了半天才说:“别急,我们暂时避一避,等我以后读完书有了工作就好办了。”

  “那你真的还会爱我?”我傻傻的问。

  小林说会的。

  我当时象吃了个定心丸,觉得生活还是充满了希望。好象有小林在我身边,什么都没得那么可怕了。

  唉!都怪我太年轻幼稚,想事太简单,根本没料到我会在感情旋涡里越陷越深......

  那时我毕竟只有十七、八岁呀!

  7.

  小林还真的惧怕他的父母,自打上次薛阿姨出面干预我们的事以后,他不再同我那么亲密了,甚至吃饭时也不敢正视我一眼。

  我心里很不平。难道我俩的事就这么算了?我可是为了你把一个少女最宝贵的东西都献给了你呀!

  不,得找机会同小林谈谈。

  一天,我在厨房做菜时,小林悄悄地对我说:“我妈盯得紧。等有机会我会来找你。”

  就为他的这句话,那些日子我没少受煎熬。每到夜里我一人躺在床上时,脑子里就惦念着小林,盼望着他能即刻出现在我的面前,能同我在一起聊天、玩耍,象过去一样。而且每每回忆起我与小林作爱时的甜蜜情景,就会感觉得全身激情燃烧,热血沸腾,甚至愈发产生一种渴望得到他抚爱、纵欲的冲动。这种念头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变得愈渐强烈......

  终于在有一天晚上,我趁着深夜一个人偷偷地上楼摸到了小林的房间,他也没有睡着,一下惊喜地把我抱住,钻进了被窝里。

  不用说,那一刻我们的欲望得到了尽情的渲泄,把一切忧虑和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也是从那以后,我与小林的亲密接触虽然变得隐蔽,但彼此偷偷来往更频繁了。小林几乎每晚上等他父母睡熟后都要来我的寝室里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多少个销魂夺魄的浪漫之夜。

  我和小林在情欲上的痴迷,也使我俩放松了戒备,终于被薛阿姨拿住了----

  那天深夜,在我寝室里,我俩在床上正在热吻时,突然房门被推开,电灯被打开。薛阿姨威严地站在了我们面前。

  我至今都还记得她当时的那副表情----一张脸象喝了酒似的通红

  通红,两眼直盯盯的盯着我们令我们发怵,呆若木鸡。一忽儿她脸色一沉,眼里射出两道我从未见过的寒光,伸手一把将小林拉开,嘴里骂咧咧的叫着,竟挥掌“啪啪”地给了我两耳刮子,把我打懵了。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竟敢勾引我家的小子!”她居然这样骂我

  ,还一下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要推我出门去。连小林也吓得逃出屋去了。

  正这时,王司令员闻声赶来了。他见了这情景,显然明白了七八分,大声喝住了薛阿姨,拉开薛阿姨的手,把她和我隔开,说道:“行了,别再闹!俩娃娃不懂事,糊涂!这事交俺处理得了。明儿再说!”

  我不知自己当时有多尴尬,脸腮羞得发烫,几乎无地自容。眼里

  已包着既羞愧又委屈的泪花,还赶紧把畅开了的睡衣领子拉拢,身体也不由地直打哆嗦。

  薛阿姨还不解恨似的咬牙切齿地瞪着我,对王司令员歇斯底里地嚎叫:“明天必须叫她走!我们家不能让她坏了门风!小林那小子你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简直太不象话了!气死我呢!”然后才转身悻悻地摔门而去。

  那一夜,王家的人都离去后,我几乎整宿没有睡着。痛苦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并非是个坏女孩,也并非是我勾引了谁。说实话,我与小林是真心相爱的,还是他先碰了我的身体,而且王司令员也曾在我防不胜防的时候玷污了我,夺去了我少女的贞洁。难道他们就该拥有这种权利?人都说,天下事最坏的还要数男人。可又有谁去惩罚他们?

  我真想找薛阿姨论理个明白,但我又知道不能这么做。只能将身子卷缩在被子里恸然痛哭......

  天刚亮,王司令员进屋来了,静静的站在我床边。我没理他,知道他准是有话对我说。

  果不然,他沉闷一刻后开腔了。虽然并没有对我发脾气,但那话

  份量还是很重。“小玉,听我说,你在俺家也有四五年了,在这里俺们也没亏待过你。当然,俺也做过对不住你的事。请你原谅......你现在已是大闺女了,也该有你的事。至于你和俺小林事,俺们也不责怪你,是小林那小子糊涂!你别往心里去。你薛阿姨还在为这事生气,她就不同意小林现在耍朋友,那娃娃还小哩!还是个读书娃。所以,俺们的意思,现在俺家不用请保姆了,没你的事,你还是回你老家去好,你爹妈也盼着你呢。俺一会儿就派车送你回去。另外,俺知道这些年你在俺家也不容易,俺给你一万块钱,就算是俺给你以后成家的一份礼哩。你收下吧!”说罢,他将一沓钱放在了我的枕边,自顾离了去。

  这无疑是王家对我下逐客令,我一个弱女子是无法抗拒的。

  我无奈地走了,离开了王家。当天上午王司令员派了车,叫他警卫员李剑护送我踏上了回乡之路。

  我是怀着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对王家既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又有深深的怨恨而离开王家,尤其是对王家俩男人的怨恨。当然,我也带走了王司令员给我的那一万块钱,因为那钱包含着我所付出的少女之春和我初恋的真挚的爱。毕竟我那时还年轻,从小被穷困折腾穷怕了。钱,实在是对我太有诱惑力了。

  到家后,爹娘起初还十分高兴,可得知我不再去王家当保姆后,他们就感到不可理解。待李剑随车走后,爹埋怨我,怪我不该离开王家,说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大官家,至少再干几年多挣点钱才好。

  我不想与他们多说,更不想把其中的原委告诉他们[怕让他们伤心],只是把那一万块钱甩给了爹。爹捧着那一万块钱,又象上次一样,惊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又连连夸我懂事,用手拍着我的肩膀,乐得闭不拢了嘴巴。我娘那憔悴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也只有在这时,我心灵才得到了少许的一点安慰。做女儿的,毕竟能找到钱来孝敬父母了,这是一种幸福。尽管其代价十分沉重。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一点不假。人啊,一旦

  你过上了一段好日子,再又回到一个简陋、单调的环境,你一定很久都难以适应。

  我回到家后才呆上几天,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习惯。乡

  下的生活,每天除了烧锅煮饭、喂猪放牛、耕地种庄稼外[这些都有

  父母和王二做,他们不让我插手],再就是去挨邻直近的串串门聊天,或走一走亲戚,再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十分无聊。吃的也多是青菜罗卜之类的,没油荤又寡味。那时城里已有了电视机、录音机,还有很多电影看,游玩的地方就更多了......我有时实在没趣,便去江边遛遛,或去叉路口商店里坐一坐。

  一天,我去了十几里外的二娘家。二娘问我为啥在王家干得好好

  的要离开。我把与小林耍朋友的事告诉了她。二娘却责备我说,傻丫头,这样的事哪能成?我问为啥。二娘说:“你想想,王司令在城里当多大的官,有权有钱有地位。他那薛夫人又最疼那宝贝小儿子,一心想把小林送大学读书将来能有个好出息。咋会让小林娶你一个乡下的丫头?”

  我听了不肯信,说小林与我是真的相爱,他还答应以后要娶我。

  二娘说那些话都靠不住,小林拗不过他父母,她了解那娃。还说如果小林真的要同我好,他一定会下乡来找我。

  我觉得二娘的话有几分道理,打心里也盼望着小林有一天快快来

  ,能一下出现在我眼前。

  一晃十来天过去。我期待的小林并没有来找我,渺无音信。

  我心情焦躁。偏偏这时候家里人又给我添乱。爹妈又为我忙碌着说婆家的事了。还暗地里去看了好几户人家。

  一天,妈把我叫去里屋,认真地对我说:“闺女,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找个门户家。这些天来说媒的也不少。我和你爹都挑选了好几户,想来还是得先让你看了满意再作决定。明儿媒人要带一个男娃来我们家,让你看看。那娃家里条件还不错,他爹是镇上供销社的干部,娃娃也是开车的,能挣不少钱。你看了要是满意,我和你爹就可以把这事同对方定下来了。”

  这情况来得真突然,使我好气恼,竟当即把这媒约之事顶了转去

  :“妈,我现在烦着呢!还不想谈出嫁的事!明天我不会去看那个男娃!绝不去!”

  妈生气了,见拗不过我,便把我爹叫出来了。下午,爹板着脸对我说:“这事就定了,不管咋的,明天你一定要看那男人。好歹也要有个话说。要是不满意,我们再给你介绍别个。”

  爹以为还用过去那一套硬办法对付我能行。错了!我可是个挺要强的女孩。

  第二天,我只与媒人和男方见了一面就回拒了,后来还把媒婆轰了出去。

  当晚,爹气得要那家什打我,幸亏被娘和王二拦住,使我免遭一打。后来二娘来了,把我爹拉去一边谈了一席话,我爹才息了怒。那以后他好象也灰了心,好些日子也没有再过问我的事了。

  尽管如此,我那一阵子仍不快活,整天焦灼不安,胸闷得慌,几乎什么东西也不想吃,有时甚至感到胃里发酸,想呕吐。这情景被妈看在眼里,她不安地问我,到底我出了什么事。我没话可说,也不想多说。

  过些日子,我恶心呕吐更厉害了,才发觉有些不妙。过去听外婆和一些老人说过,女人在怀了孩子时才有这种征兆。这下我心慌了,想到一旦真是那样,其后果简直不可想。我悄悄去了镇上卫生院求诊,经医生诊断化验,果然证明我确实怀孕了。

  不用说,我怀的孩子应是小林的。我应该把这事告诉他。犹豫一阵后,我还是去邮局给小林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说是刚去王家的佣人,问我找谁?我说叫小林接电话。稍顷,小林拿起了电话,他一听是我的声音,先激动了一刻,问候了我几句。可一听我说怀上了他的孩子就在电话里呆楞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后来我急了,连声催问他怎么办。他磨蹭许久才说,这事不得了,要是被他爸妈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还说上次我们出事后,刚送走了我,他就被老爸狠狠揣了一顿,要不是后来得他妈拦着,他早给打残了。

  我听了心里更烦,问这肚里的孩子该怎么办?他居然吞吞吐吐地说,把孩子做掉算了。我一气之下把电话一摔离了去。

  晚上,我们乡下的晚上,四下漆黑,简直象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象木捶似的敲得我心窝子冬冬的响。我睡在床上,想着肚里的孩子,心急如焚。恨自己太糊涂,凭一时感情冲动,竟怀上了种。而那小林也太懦弱、太自私、太没良心,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面临最困难的时候,竟然选择了逃避,还要我把我们的骨肉做掉!不,我不可能这样做!一时间,恼怒激起了我对小林乃至王家所有人的憎恨,这种恨,随着日子的延续,象一团火球一样在翻腾、在膨胀......

  灯亮,我爹推门走了进来,露着一张愁眉苦脸对我说:“玉儿,你给我说实话,你真的跟王司令的娃好上了?”

  我惊讶地从床上坐起。爹怎么也知道我与小林的事?

  “唉!你瞒不了我哩!”爹说:“那天你二娘都告诉我了。难怪你被王司令家撵了出来。孩子,听爹的话,那事也别再去想了。那家是大官,我们家根本高攀不上。再说,王司令一家对我们那么好,他不愿意娶你做儿媳也没啥,你还可以再找嘛。我娃乖,哪愁找不到好婆家。”

  我不想听他说那么多,挥手要爹出去,爹却不舍地问道:“那你说,你跟王家小子好成啥样了?......他没欺负了你吧?”

  我无法回答,眼里的屈辱的泪花却止不住地溢了出来。心里也湿

  漉漉的,好难受。

  爹显然明白了几分,他发怒了,冲着我暴跳如雷,骂我是贱货、不要脸、伤风败俗......反正一大堆脏话象脏水一样泼向我,使我无言以对。

  这次我妈也没敢出来护着我,她也只是在里屋为我哭泣。

  那些日子里,爹整天哭丧着脸,见了我就横眉毛绿眼睛的,动辄就发脾气。人常说,女人最重要的是名声,尤其在我们乡下更看重这些。我知道,象我出这样大的羞事,要是传出去了不得了。恐怕我一家人都会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爹的脾气不知还会变得有多坏。看来在这家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我又该去那里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甚至又一次想到了死。但

  始终没有迈出那最后的一步。毕竟我还是更惧怕死神。何况我肚子里已有了一个小生命,我不能扼杀了他呀!

  我又想到了二娘,她毕竟比我爹娘的见识广,待我也好。我得找她去。

  下午,在二娘家,我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她。二娘也替我着急、叹息。想了许久,她说我只有一条路,先去王司令员家要话说,让他们拿出个主意。

  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只好同意。在二娘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便有二娘带着乘客车去城里了。

  8.

  再次走进军区大院时,我似乎感到那浓荫下的王家院宅格外阴深

  。正好薛阿姨一人在家。她见是我们,先是一愣,然后没好气地招呼我们在客厅入座,又冷冷地坐在我们对面,问我来有什么事。

  二娘把我怀上小林孩子的事给她一讲,没料到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铁青,眼里射出两道寒光,厉声说:“不可能!我小林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绝不可能!”

  她还大声斥责二娘,要撵我们出去,把二娘也镇住了,左右为难

  。

  这时王司令员回家来了。他听说我怀孕了后,脸色也十分难看,竟连连挥手气恼地说:“行了行了,你们都给俺出去!都滚!”

  我看他一脸急得呈猪肝色,心情特坏。但我反而不怕他,毅然倔

  犟地说:“不管怎么,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你们不认,我总要找一个说理的地方!我还要上告!”

  说罢,我转身便走出了屋。二娘也跟即追了出来......不等我们

  出军区大院,就在大门口被卫兵拦住了。说刚才王司令员打来电话

  ,叫我们别忙走,他有话说。只一会儿,王司令员的警卫员李剑匆匆赶来了,说首长叫把我们先安顿在军区招待所住下,其他事稍后再说。

  事到这个地步,我们也只好随小李去了招待所。

  住军区招待所,当然其他事不用我们操心,这里既清静,吃饭又

  有食堂。倒是我惦着肚里孩子的事,巴望着小林能得知情况后赶来招待所看我。

  可惜他一直没来。

  晚饭后,王司令员一人来了。他进我们的寝室也不坐,板着脸将一沓钱仍在桌上,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对我说:“快去医院检查检查,完了把孩子做了。这钱拿去也补一补身体。”

  这一回我没有吭声,只是将眼睛瞪着他。他也愣了。

  是的,王司令员以为还是用钱就会了结一切。错了!我一下感觉

  到自己脑子里清醒得多。我希望见到小林。从内心讲,我还是对他抱着幻想,要他正正经经的娶了我[其实现在看来我当时真是幼稚得可笑]。

  二娘也在一旁替王司令员说话:“兰丫头,你到底还是说句话呀!走吧,我带你去医院,要得不?”

  我说不,我要先见见小林。我就是要告诉他,我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因为那毕竟是我们爱情的果实,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可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王司令员恼怒的一甩手,骂咧了一句什么脏话,扭头便跨出门去了。

  这情景把二娘也吓坏了。她连连埋怨我,怪我不知好歹,说王司令能给那么多钱我也该知足了。事情到这地步,即便我把孩子做了,有那份钱我还乡后也够我好些年的受用,她还可以在我爹娘面前替我说好话,不会让我吃亏。

  我却坚持说,我要等见到小林后把话说清楚,要他娶我,我要生下这孩子。

  二娘见我是那么固执,也拗不过我,就不再多话,只是她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一夜与我无话。而我心里的一个秘密却不想告诉她

  ,因为我掌握了一个杀手锏----王司令员欠我一笔帐,尽管他因此付给我不少的钱,但我认为比起他让我付出的耻辱更算不了什么。

  第二天,二娘要回乡下去了。我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但我也没有

  办法。我只能这样做。不过,二娘答应暂不把我怀孕的事告诉我爹娘,她要我多想想她劝我的话,等以后有什么结果了再捎信告诉她。我答应了。

  一晃几天过去。王家没有人来招待所。我的精神越来越不好,饭也不想吃,呕吐得更厉害了。

  我觉得王家的人是有意回避我。我不能这样老等下去。我得找王司令员谈谈,必须要小林出面来见我。

  晌午,我往王家书房打电话。因为我了解王司令员在中午没有午眠的习惯,喜欢在书房里呆着。果然,电话一响,那边正是王司令员接电话。他好象正在读报,一听是我的声音就很不耐烦地嚷嚷:“你还想做啥?你丫头片子人小鬼大!俺对你说,俺不再认你这个干女儿,你以后也别再指望俺家会给你啥好处!你去吧!”

  没想到王司令员在电话里说话对我那么无情。惹我急了,抓住话筒大声说:“你真狠心!告诉你,我已想横了。你真要是再逼我,那我可要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捅出去!我还要告诉薛阿姨!我还......”不待我话落,对方一下挂断了电话。

  唉!我知道我的话分量重了,王司令员会很恼火。可我也是被逼

  急了才这么说的。

  我越想越怄气。头疼得也厉害。

  晚上,出乎我意外,王司令员没有来,倒是薛阿姨找来了。她见了我后变得很客气,给我倒了一杯开水,递在我手里说:“小玉,阿姨来看你。你也别太任性。有话好好说嘛。你的事阿姨会帮助你。”

  这一席话,让我有几分感动,又觉得薛阿姨好。我再次提出要见小林时,她没有正面回答,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楞了片刻

  ,她突然问道:“你先告诉我,今天你在电话里说的要告你干爹的事是咋回事?你干爹对你做了啥?你告诉阿姨,阿姨替你作主。真的。”

  我没吭声。这才意识到王家的电话是串机,肯定是我与王司令员

  通话时被薛阿姨接电话分机听到了。

  我当然不能说实话,万万不能说。真要说了,王家准会闹翻了天。因为薛阿姨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比王司令员小很多岁,过去王司令员有什么事都让着她。再说,我要是把王司令员惹毛了,他也会不饶恕我的。毕竟他有权有势[那时我确乎是这样想的]。我更不能让小林知道了这事。要不,他会更伤心,会憎恨我和他老爸。

  所以,尽管薛阿姨再三追问,我始终未吐露半句真情。后来,薛阿姨见问不出结果,没好气地瞪我两眼,冷冷地说:“你既然信不过阿姨,那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不过,我小林的事得管。你别再想找他。他现在已不在家,我们已送他去部队当兵。几天前已随部队走了。”

  天哪!这么重要的事,薛阿姨居然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难怪他们近几天不见我。我明白了,我又一次被他们蒙了。显然有薛阿姨这座大山挡着,我和小林是不可能结缘的。而小林也不是那种敢作敢为的男人,他在感情上是那么怯懦,令我非常失望。

  我这才如梦初醒。

  我恨薛阿姨!我也恨王小林!

  薛阿姨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只意识到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肚子有时疼得厉害,孩子在渐渐长大,我甚至感觉到他在我肚里蠕动,还用小脚踹我。看来这招待所我是没法再呆下去了。可要等着把这孩子生长出来,我又能去哪里呢?那年月还没兴身份证,在城里找住宿必须要有单位或者地方政府开的证明书,否则是不能被接待的。而我一个乡下小女子,什么手续也没有。倒是王司令员留下的那一沓钱也许能起点作用。

  我开始四出打听租房的屋主。

  不两天,我通过以前在菜市上认识的一个阿姨,联系到了东水门一个叫徐老太婆家的出租房,于是悄悄地离开了招待所,搬去了那里。

  住的地方挨近江边,是一间仅有十来平方的简陋小屋,木架结构

  ,大概已有很多年辰了,连板壁都是隙牙露缝的。但我已知足了。到底我有了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处。

  那些日子里,我为这个“新居”的安顿忙碌忙碌开了。又是购置锅瓢碗盏,又是请人打灶送煤,连那透风的板壁墙我都用报纸全糊上了一层,看去还真象一个新家。还有了几分温馨。

  可惜,在这个“新家”我还没过上几天,就惹出了事。

  一天深夜,我正睡得迷糊,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把我惊起。我打开门一看,是房主老太婆引着派出所的警察闯了进来。说是要查户口。这下可把我难住了。

  那警察起初对我还客气,说话和霭。可后来听我说没有带户口又没有住宿证明,他就一下板起了脸,连声追问我到底是哪来的。我不敢把我老家的地址告诉他,怕他把我送回去。结果被他连拉带拽地弄去了派出所。把我也吓傻了。

  这些警察也真够狠的,夜深了还轮番审讯我,让我站着不动。一个警察竟说我可能是个“鸡”,非要我交代问题。气得我差点哭出声来。......后来他们见问不出情况,也没有了耐心,才问我在这城里有熟人没有,要我叫亲戚朋友出面担保才会放我走。

  我左思右想,实在没法,就想到了王司令员家,于是便往王家打

  了个电话。

  听说我是王司令员家的人,警察傻了眼,拿起电话问了问情况,这才对我改变了态度。俩警察连夜用车把我送到了王司令员家,还向王司令员连赔不是。

  也是这一晚,待警察走了后,王司令员和薛阿姨很平静地接待了我,叫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还叫女佣给我沏了一杯茶。

  他们问我以后怎么办。我只说要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薛阿姨又问孩子生下来没有爸怎么办?我心一横说还是要生,谁叫你们要把我同小林分隔开。.....后来,薛阿姨想了想,与王司令员去一边商量一阵后,回来对我说:“小玉,你该知道,我家小林刚去部队当兵,他太年轻,部队也有纪律,也不可能与你结婚。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一阵,反正你现在怀孕了也需要调养。等我们给你找一个对象,你们结婚,以后生下孩子也有个名分。不然,你去了医院也不回让你生下来的。”

  我被他们好说歹说,总算稳住了情绪。虽然没认真想他们能给我找个什么对象,但想到孩子生下来有了保障,也就同意住下来了。

  在王家不觉住了好些日子。我的妊辰反应愈渐厉害,整天没精打采,有时心里象猫爪抓似的,特难受。

  更让我难受的是薛阿姨整天拿一种戒备的眼神盯着我,对王司令

  员也变得冷冰冰的,还叫那女佣看紧我,不让我与其他人我接近。也不让我出住宅一步。我在王家几乎就象一个囚犯似的。有时真想早点离开这地方。

  可我必须忍耐。

  往后没几天,薛阿姨带来了一个男子。说是给我介绍的对象,叫黎大川。他有二十五岁,看去却象三十出头的人,中等个儿、小平头国子脸、皮肤黝黑、人还长得结实,虽说并不英俊,看去也不怪,只是显得楞头楞脑,话也不多,你问他啥也只是咿咿唔唔的应答,看来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这男人见了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也好象僵硬得不知往哪里放。他显然已被我的容貌吸引住了,连连说我好。

  我还得知他是个工人,在纸厂上班,是个独儿,有老母和两间房子。他条件算不上好,但也比爹娘给我在乡下找的男人强多了。所以我掂量了一下,同意了这门婚事。

  1984年10月1日,也是国庆节这天,我终于和黎大川结婚了。说是结婚,其实不过就是去办了结婚证,我与大川一起在王司令家吃了一顿饭,只有薛阿姨一人作陪。因为这婚事是她作的主。

  结婚时我却没有把那一对玉镯戴上。因为我并不快活,不满意这个婚姻。

  我的爹娘也没有来。他们已知道我和小林的事,[是二娘告诉他们的]。也知道我已怀上了小林的孩子,感到很窝囊,按乡下人的说法是很没面子的事。

  而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很快搬出了王家院宅,住进了大川在厂里的屋子。

  我毕竟有了一个家,而且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的骨肉生下来了。

  凭这一点,我还是打心里感激薛阿姨。尽管在我与小林的感情纠葛

  上她深深的伤害了我,令我心寒齿冷。

  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吧!你得认啊!

  第二年,我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又白又胖,头发乌亮,眼睛毛毛的,又圆又大,长得象我,招人喜欢。让我高兴得不得了。我让她跟我姓,叫王亭亭。

  我开始过上了稳定小安的生活。

  9.

  八十年代中期。经济改革的浪潮已开始中国大地上涌动。我们这座地处大西南长江畔的小城,也渐渐在发生着变化。电视机、收录机逐渐进入了城市许多老百姓家庭,高楼大厦不断在市区四周崛起,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日新月异,大街、马路上到处可见穿着漂亮服装的男女,到处奔驰着一种“嘉陵”牌的摩托车和许多叫不出名的进口小车。物质财富的魅力已在日益蔓延。

  这年,我因为有王司令员家的背静,派出所的人优先给办理了迁

  入市区户口的手续。虽然户籍上我的身份还是王家的女儿,我也认了。毕竟我真正成为了这城市里的一个市民,也就是说,实现了在我人生道路上迈出“农门”的第一步。

  当然,我并不满足。谁叫人是充满了欲望的高等动物呢。

  那时,我生过孩子后,保养得很好,女儿亭亭有大川妈照料,无需我操多少心。就连家务事大川也不让我做,说是我生孩子够辛苦的了。我又没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日子久了也有些无聊。因此我时不时爱在厂区或者市内商店转悠,看见别的女孩越打扮越靓丽,我也心痒痒,注重起了自己的打扮。也时不时买时装、买漂亮发夹、买新潮女鞋......总之,市里的大大小小商店没少留下我的足迹。

  我过去在王家也养成了讲卫生的习惯[这还得感谢薛阿姨多年对我的调教],三天两日便要洗个澡,衣服也勤换,总是穿的挺干净的。我还特别喜欢梳理我那美丽的长长秀发,后来见头发太长了[已垂至大腿],我又舍不得剪掉,便也学着电影里女明星把长发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再配上蝴蝶型发夹,自然显出了一个少妇特有的娇美来。何况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呀!正值风华茂盛之时。我很快在厂区得了个“厂花”的美名,又因为我生了孩子后两个乳房比过去更显得大而结实,黎大川的一些哥们不怀好意地在暗里给我取了个“大波嫂”的绰号,时常用一些酸不溜揪的话逗我,惹人讨厌。而我每次对大川提起这些事时,大川总是满不在乎,只嘿嘿地憨笑。

  一次,大川的一个师兄竟当着我的面对大川嘻皮笑脸地说:“老弟,你家伙好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妞。好久也给哥们介绍一个大波嫂,让哥们也尝尝那鲜活味!”我当时气急了,真想狠狠给那人俩巴掌,但有无可奈何,只好狠瞪那人一眼,扭身便走开了。更气人的是,事后我要大川去追究这事,他却笑扯扯地对我说:“算了,没大不了的事。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是个美人胚子嘛!”羞恼得我差点没掉下眼泪花。

  我开始厌烦大川的那个环境,觉得他周围的那些人似乎比乡下的那些庄稼汉更粗俗无聊。我甚至感到很孤独无援。

  如果仅仅是这些生活中的不快倒也罢了,可大川让我很不称心的是他经济条件太差,每月仅有百多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四口,还抽烟喝酒,常常是不到月底他那点收入就花光,得用我的积蓄填补。不到一年,我的积蓄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埋怨他,叫他戒烟酒,他也听话,戒了。但家里仍然常常为生活费用的开支犯愁。

  也是那个时候,我想自己也得找一份事做。我对大川说起这事。他却不以为然地说:“你一个女人家,能做啥?我虽然挣钱少,以后花销节省一点不就行了!”

  唉!这个男人,既穷又志短,还看不起女人,让我很憋屈。其实,他那个榆木脑壳,做啥事似乎都少根弦,欠认真,比我差得远了呢!我那时已认识到了这一点。

  不仅如此,这男人最让我觉得反感的是一点不尊重我,别看他平时几乎啥事都听我的,可在床上做起夫妻事来肆意疯狂。他体力特好,几乎每晚都要与我做那事,也不管你有没有兴致,有时折腾你几个时辰了还没个完。好象他在女人身上有发泄不完的精力。日久,我渐渐厌倦了同他做床上事,有时找理由拒绝他,他很不高兴,不时板着脸对我,我也不理会。我开始怀疑这个婚姻我们能维持得了多久呢。

  那年春天,我带着一岁多的女儿回乡下老家一趟,看望了爹娘。同时我也向爹提出要一点钱用于弥补家庭开支,被爹拒绝,还说我们在城里做哪样不都能挣钱。他这人从来是被穷怕了,视钱如有命

  。我对此既失望,又更激起我要在外做事情找钱的念头。

  也巧,那天我在返城的汽车上碰见了一个同村的我读小学时的同学。她告诉我,说她在省城火车站旁的金都酒楼当领班,包吃住,每月能挣五、六百元钱。还说象我这样气质好又能说一口普通话的人在省城随便找一个好工作。她也能帮这个忙。

  我听了也有几分心动。想想自己确也不比我这同学差,真要是去找一份事做,幸许还会干出一番事情来。不过要叫我离开我现在的家出远门做事,我还是没敢下决心。

  想不到过不就发生了一件事,促成我迈出了人生道路上的又一大步----

  那天,我正在家中学裁剪衣裙,忽然从楼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眼间一个军人推开我家的门,走了进来。原来是王小林!我差点还没把他认出来。

  他还显得那么英俊,尤其是着一身军装更添了一份威风。

  “你来干什么?”我怔怔地问。心里郁积的艾怨和委屈直往上涌。

  “我来看看你和孩子。”他语调沉沉的说。

  我也不知我那时性子怎么会那么急,竟没好气地对他嚷嚷:“你现在咋想起了?你不配!你没这个资格!我们不想见你,你去吧!”

  “别这样,小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所以这次我回家探亲,一

  定要来看望你!”小林说这话时语气也显得有几分湿润。让我已心软了几分。

  其实,他这时要是真有悔意,诚恳的向我认错,愿与我重修旧好。说心里话,我也许真会原谅他,甚至会抛弃这个令我不称心的家,带上我与他的宝贝女儿,去开始新的生活。哪怕再有薛阿姨反

  对。

  可他没有那么做,只是忧忧地告诉我,说他家里情况不好,爸

  妈已有了隔阂,妈脾气很不好,老是怀疑他爸对她隐瞒了什么,他爸又不承认。甚至还说他爸妈现在已分室而居,俩人整天也不见有笑脸,也不知是啥缘故。

  我心里明白几分,但我不可能对小林讲。只觉得那是王司令遭

  的抱应。我说自打我结婚出来后,我就再没有去过王家了。更不愿去想那些人和事。

  “你怎么能这样?!听说这些年你也不再去我家了。我家过去对你也不薄。”小林惊讶地看着我,见我不吭声,又扫了一遍屋子,用一种揶揄的口气对我说:“这就是你的家?一个穷工人的窝!你在这地方也呆得下去?”

  他的话让我很尴尬,又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的火气一下又冒起来了:“你不配来教训我!这个家好歹都是我的事,而且是你妈给我安排的!亏你还说得出口!你根本不是个有出息的男人,我算看透了你。你走吧!你滚!滚得远远的!”

  话落,我连推带拉地把小林往门外撵......正这时,婆婆带着

  亭亭从外边回家来了。小林一下挣脱我的手,打量着亭亭,弓腰把她抱起,激动地对我说:“小玉,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也只能那样做!......不管怎样,孩子是我们的,我不能让你这样苦下去!我把孩子带去我家,叫妈找人照顾,比在你这里强。我会让我妈接受的......”

  “你快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小林多话,把亭亭从他怀里夺了过来。其时,我眼眶里已满含泪花,心绞如焚。还有什么可说呢?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践踏了我对他真挚的爱,让我寒心。如今他又想夺走我心爱的女儿,把她带去王家,继承他王家的血脉。我能答应吗?不!绝不可能!即便我过得再苦,我也不会让我的骨肉离开我再去王家。

  毫无疑问,我拒绝了小林的要求,并且硬着心肠把他逐出了家门。

  晚上,黎大川下班回来后,对我板着一张脸,问来我家的那军人是谁。原来他已听邻居说下午有一个军人上了我家,婆婆也证实了这个事。我没想隐瞒啥,说是王小林来了我家。可不等我作解释,大川就火了,不问青红皂白地抓住我的衣服挥掌“叭叭”的给我两耳光,打得我两眼直冒金星。接着,又是一阵拳头落在了我头上、肩上、脸上......我痛苦的嘶叫着,幸亏婆婆和隔壁邻居闻声赶来拉开了大川,才使我没再遭受皮肉之苦。

  大川好象还感到满腑委屈,伤心流泪地叫骂不休,说他能接受这个不是他亲骨肉的女儿就已经够了,绝不容忍我再与王小林往来。否则,还要打断我的腿。

  那晚,我伤心已极,一人倦缩在屋子角落里,憋闷想了很久很久。浑身伤痛,愤怒的情绪在我胸襟燃烧,使我对这个家和现在这个男人愈发感到厌恶。我愈发意识到我不能再依赖这个男人了,我必须离开这个家,兀自去闯一闯。

  天刚亮,我便带上了几件衣裳,悄悄地离开了家,登上了去省

  城的列车。打算去投奔在省城大酒楼当领班的老乡小芳。尽管我有些放心不下我的女儿,但我想到以后能为她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还是狠心走了。

  一路上,我想得很多很多......既有对失去的爱无限的眷念和怨忧,又有对远离了的亲人深深的思念,尤其是我的年仅一岁多的女儿。当然,我更多的还是想以后能挣到很多的钱,使我的生活有一个大大的改变,得活出个人样儿来。

  是呵,遭受爱情背叛的女人,要么走向堕落,要么变得更坚强。而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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