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思幽痛苦地捂住小腹,腹内那团火明显地燃烧起來。一股他无法控制的力量在他全身筋脉逆行,如同烈火烧灼着他的每根神经,似要将他从内到外点燃,烧成一堆灰烬。
“幽哥哥!”紫鸢冲上去扶住他,抬头惊骇地看着他的眉心间那枚鲜艳得与冲天火光相得益彰的火焰花纹。她倒吸了一口气,对正想上前來的金菱喝道:“别过來!”
魔纹乃是魔族血统的象征,若是被金菱看到,自然就会明白莫思幽的身份非同一般。如今他身上爆发出魔气,还可以归结为那炎火的原因,所以绝不能让金菱看到这枚魔纹。
“他现在很危险,离他远点!”紫鸢并不单单只是想吓退金菱,她说的的确是实话。此刻的莫思幽由内到外都是奔涌的阳炎之息,他就像一个燃烧的火球,足以将靠近他的东西都点燃起來。紫鸢若不是知道自己体内有水系力量,可以抵抗这股炎火,也不敢贴近他。
金菱也感觉到了这炎火的力量,只能止步,担忧地望着莫思幽的脊背。他乌黑的长发如同缎带披在身后,略显凌乱,却仍旧散发着红色火光。
紫鸢盘坐在他身后,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输入寒气,压制他体内的炎火。可这力量还是远远不够,他身上的阳炎之息反噬过來,从她的掌心涌入,进入她的身体,让她身体里冰冷的血液也仿佛被炙烤得滚烫翻涌。
她强行催动真气,逼得自己刚复原的身体又不安分起來,像严冬的树梢上摇摇欲坠的树叶。她感觉到心脏冲撞的闷痛,一把捂住胸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來。莫思幽失去了她的支撑,便倒在她怀中,身上的火光虽然有减弱,但意识还是迷糊着的。
“幽哥哥?幽哥哥你怎样了?”紫鸢抱着他滚烫的身子,看见那火焰魔纹在黑暗的光色中时隐时现,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他饱满的额头,在火光映照下晶莹一片,却又衬得他的脸色极其苍白。那两道英气的剑眉锦州在一起,眉心拢着浓得化不开的痛苦,薄薄的唇瓣也抿得紧紧的,全然不似他平日的淡然神色。
炎火之息从小腹升起,却不断分裂,冲向四肢百骸,如同猛虎蛟龙奔腾,似要将他生生地撕裂开來。
莫思幽低沉的呼吸显出挣扎的迹象,奈何身体里一点真气都提不上來,唯靠紫鸢方才输入他体内的寒冰之气來缓解一些身体的灼烧之痛。
闻声赶來的落雪见到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健步如飞疾走上前,片刻也不敢耽搁地抓起了莫思幽的胳膊,顿时面色大变,向莫思幽问道:“你感觉如何?”
莫思幽咬着牙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阳炎之息……”
剩下的话沒有说完,落雪却已然明了。他让紫鸢一起扶着莫思幽,然后紧皱着眉头对她说:“带他去寒泉!”
话音刚落,他便幻出了结界之门,三人化作一团白光,从娲神大殿前消失无踪。
烈烈不熄的炎火,仍是疯狂肆虐,似是要将天边挂着的启明星也烧个干净。
金菱呆呆地站着,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不可否认,她知道自己在担心他,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为他做任何事。紫鸢可以,落雪可以,唯独她,连接近他都不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无力。她身为女娲后人,大地之母,福泽整个人界,却无法为保护过自己而自己也在乎的那个人做一丁点事情……
片刻之后,落雪已经带着紫鸢和莫思幽穿过结界,來到了冰海雪原。
落雪的世界,弥漫着透骨的寒意。一片雪白之中,莫思幽笼着一身红光,像极了一株盛放的腊梅。
幽暗的天光下,掩在腊梅树丛之中、宽大屏风之后的寒泉池水,飘散着一缕缕白色的寒雾。
落雪径直将莫思幽拽进了寒泉里,然后剥掉他的外衣扔到一边,让冷彻骨髓的泉水浸泡着他裸露的肌肤。
莫思幽盘腿坐在池水中,寒泉漫在他的胸口,肩膀以上白皙的肤色因着火光笼罩,染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泽,而他额头的那枚火焰暗纹涌动着鲜艳的光色,仿若深海之中波涛暗涌的之景。
落雪这才注意到这奇异的花纹,兀自一怔,眼眸中也跟着变换了色彩。
紫鸢发现了落雪的愣神,心口一紧,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落雪不可能不认识魔纹,这魔族血**有的标识,也是汇聚魔身灵力的源泉。魔纹显现之时,魔气外泄,凭着落雪的修为,也不可能感觉不到。
落雪和莫思幽相识这么多年,可否知道莫思幽的真身?若他从前并未察觉,如今看到这一幕,会作何反应?
紫鸢思绪万千,却见落雪只是风轻云淡地移开了视线,那一闪而过的惊诧之后,竟是和莫思幽神似的淡然。他随即立掌向莫思幽体内输入一股真气。落雪是雪狐之身,长居冰天雪地之中,修炼的术法也是极致阴柔之术,正好压制莫思幽体内炎火。
此刻莫思幽泡在寒泉中,体内两股力量互相冲撞,水火不容,让他的意识越加清晰,知觉也更加敏感,那种纠缠的痛便明显了数倍。水与火在他体内不停斗争,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感官都被调动起來,他的身体里好像有无数的利刃在翻搅,男人的痛苦让他身上汗如雨下,脸也失去了血色。
紫鸢从未见莫思幽的脸色如此苍白,心疼地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她自己本是极畏寒的身子,却因为莫思幽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炎火气息将寒泉水的温度也提高了几分,她泡在水里竟并不觉得多冷。加上现在她一心都扑在莫思幽身上,根本就沒有旁的感觉。
落雪也发现了这寒泉池水温度的变化,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沉重地说:“你体内的炎火之息完全不受控制了,爆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单单是这寒泉池水,恐怕会压不住。”
莫思幽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落雪,原本乌黑的双瞳也染着暗红的色泽,与他眉心的火焰花纹相互呼应。他知道落雪的话意味着什么,那番话,早在十年前,他们在相似的境况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落雪就曾对他说过。一旦有一天,他身上的阳炎之息压制不住了,他的身体便会被炎火吞噬……
“那怎么办?”紫鸢盯着落雪的一双眼眸中流露出不安和惊恐。她的手紧紧抓着莫思幽滚烫的胳膊,像是怕放开手之后,就会失去他一般。可是他的身体就像一团火在烧,灼伤她的手心。
莫思幽看见紫鸢担忧的神情,心中闷了一下。
“我沒事。”他哑着嗓子,兀自强压着身体上承受的折磨。两股力量水火不容,尖锐交锋,丝毫不相让,让他苦不堪言。但他感觉得到,阳炎之息的力量正慢慢占据上风,再一次点燃他身体里的每一条血脉。一旦它累积到足够强大,便随时会冲破他的身体爆发出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她担心。
“你只是肉体凡胎,却要承受蚩尤炎火的巨大魔力,身体根本就吃不消,怎么可能沒事?”紫鸢声音颤抖地说道。其实她心里比莫思幽更清楚,他现在面临的是什么,还有即将出现的后果。
她只后悔,当时竟然只顾着吃醋,沒有及时制止莫思幽触碰莫问留下的炎火。原本莫思幽体内的阳炎之息并不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娲神大殿的炎火,却与阳炎之息一脉相承,相互接触,融会贯通,终于将阳炎之息潜藏的力量激发了出來。若是任由阳炎侵蚀他的身体,这具人类的肉身,只有灰飞烟灭的结果!
“如果连寒泉都无法抵抗这阳炎之息,也只能听天由命罢了。”莫思幽的唇角漫过一丝苦笑。他不是第一次承受这种折磨,也不是第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但唯有这一次,他心里竟会有一丝恐惧。
他怕,他再也不能陪在这丫头身边,再也不能照顾她,再也不能兑现向她许下的承诺。因为对人间有了牵绊,所以他开始害怕离开。那颗从前淡漠潇洒的心,再也做不到视死如归,淡漠从容。
“我不信天,也不信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紫鸢紧紧地抱住他,带着哭腔喊道。累世的等待化作恐惧再一次汹涌袭來,在寂寞的时光中穿越过千年的日夜而被酝酿得浓醇厚重,压在紫鸢的心口,让她快要窒息。她怎么能,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次?而这一次,可能就再也找不回他了!
她的泪也是凉的,像她的身体一样,触碰到莫思幽的身子,竟让他轻轻一颤。
他的脊背僵硬片刻,向來从容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哀伤和无奈。他放开紧握的拳头,将宽厚的大掌放在她的脊背和柳腰上,安慰似的搂着她。
他怎么舍得离开,丢下她一个人?他听见她在为他哭泣啊,心便一点一点地揪了起來,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将她紧拥在怀中,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成为他的骨,他的血,他的一点一滴……
远处,那团挂在半空的白光,渐渐地渗出奇异的冰蓝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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