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花又作君影草,这花种分类很多,,有的可以治病,而更多的则是毒物,如铃兰毒苷、铃兰苦苷和铃兰糖苷等,全草有毒,花、根毒性比较强,甚至是保存鲜花的水也会有毒。若不慎服用,造成恶心、呕吐、流涎、腹泻、面部潮红,紧张易怒,头晕,头疼,幻觉,呕吐,胃疼,恶心,心力衰竭,昏迷直至死亡。玉兰糕里此花成分不多,最多可让人产生幻觉,不至于死亡。”
一辆马车正往宫门方向平稳行驶,冉竹靠坐在车上,双目毫无聚焦的望着车内素雅的装饰,脑海里盘旋着多景楼里疏影的话语:
“铃兰多生长在沟谷林下,藏于寂寞深山,且生长在东北一带大宣朝中原一带应该是没有的。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现在是夏天,铃兰花是春秋两季才有的花,做成干花吗?看来下毒的人早有准备啊……”
早有准备……
虽然在皇宫这半年冉竹一门心思只是扑在了如何恢复宣墨记忆的事情上,可对于德太妃,冉竹还是有些了解的。
宣墨的亲生娘亲荣太妃早在他八岁时候就溘然去世,这十三年来皆是德太妃费心费力抚养照顾长大,在皇宫里很是有威望,更听说荣太妃与德太妃二人姐妹情深,是故宣墨对她十分敬重。
宣墨那夜说玉兰糕里是助眠药物,要么他被骗了,要么就是这次德太妃故意弄的君影草参杂在玉兰糕里,让对她放心的宣墨食用后产生幻觉……
幻觉,她想要传达给宣墨什么呢?
还有若她真的待宣墨亲如生子,那么必然会关心皇上的子嗣延绵。应该巴不得宣墨多宠幸女子后诞下皇子才好,可她却在知晓宣墨宠幸她的翌日就赐了红花汤……
冉竹秀眉紧皱,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都说皇宫深似海,仅一个德太妃就让看不透。宣墨,当个皇帝真不容易。”
说完心里越发心疼宣墨,想到宣墨和德太妃的关系心里就担心的紧,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可理智却又提醒着她此事并不简单。
“冷姑娘,到了。”包子的声音欢快响起,拉回了冉竹的思绪。
因为宰相府有人来通报莫宰相吩咐莫尊景立刻回府,所以好好的一顿饭很快散掉了,本来疏影邀她一同逛街,奈何冉竹听了疏影前面介绍君影草的作用后也没了心思待在外面所以就婉拒了。
冉竹望着紧闭的庄肃大门,巍峨皇宫,多景楼时欢愉的心情早已一扫而空。她轻轻的呼吸了下,迈开脚走了进去。
凤仪殿内,王太医正给白静把完脉,抬头就对上一双询问的双眸,深邃幽暗带着骇人的血丝。
“回皇上,皇后已无大碍,好好调养身体很快就会恢复。”王太医拱手答道。
“那为什么还不醒?”宣墨目光在白静瘦削的面庞停留了下转头问道。
“这……”王太医脸色白了下,身子低了几分,心里忐忑不已。
虽然皇后刚进宫时一身是血到处都是伤,可检查后发现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心肺等危及性命的地方,正常来说翌日就会醒来,可为何……
“嗯?”头顶传来一阵迫人冷意,淡淡语气却教人凉了半截。
“微臣猜测皇后失踪那些日子可能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遭遇,是故她昏迷后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那些场景。”王太医哆嗦了下,说出了心中猜测。
“用什么办法皇后才会醒来?”宣墨闻言心头掠过疼惜,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每日得空后与皇后说上些话,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听到皇上的声音皇后知道她已经回了皇宫意识里觉得安全,她就会自愿醒来了。”王太医说道。
心下里却觉得无奈,如今之计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宣墨望了望床上的白静,面色红润如常,可双眸紧闭就是不愿意醒过来。他心头掠过一丝迷茫,对着王太医点了点头。
王太医见状急忙起身收拾药箱,跟宣墨行退礼往外走时,忽然想起一事,几分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皇上,这几日冷管事经常去藏书阁里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皇后与冷管事是师徒,会不会她知晓些什么让皇后醒来的好法子?”
“哦?她在找什么?”宣墨一听,眸光沉了沉问道。
“君影草。”王太医如实相告,目光接触到宣墨疑惑的眼神,接着说道:
“微臣也不清楚此草药性,想来是冷管事老家的一种草药吧。”
床上的女子,眼皮子忽然动了下,一闪即逝,随后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寂静里。
宣墨不置可否,微微颔首示意王太医离开,自己却在思考:
对于自己失忆一事,除了他和冉竹还有已经离开的水千代知晓外,外人一无所知。而皇后和冉竹之间的事情,更是错综复杂,难辨真假,自己更是因为皇后失踪曾对冉竹几番折磨。
若说,冉竹为白静寻找醒来的方法……
宣墨脑海里浮现出那夜他故意刁难她的侍女丹青掌嘴一事,意料之外她为了丹青竟真的与他同了床,虽然他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而已。足以说明她心地善良,白静与她师徒一场,与一个婢女而言自然情分更多,说不定真的是去寻找解药了。
想到此,他抬高嗓音吩咐道:“来人,去传冷管事过来。”
“是,皇上。”门帘外人影晃动了下领命而去。
刚踏进玉兰轩门口的冉竹远远就见海生一路小跑了过来,她收住脚等在了门外。
“皇上传你,跟我走吧。”海生见冉竹站在门外,目光里掠过一丝惊讶,不及细想挥手间就往回走。
“可知皇上找我什么事?”冉竹好奇问道,莫非白静醒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掉了,若是如此海生刚才就会告诉她了。
“我也不清楚,似是王太医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就吩咐我来找你了。”海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冉竹一听心里一咯噔,不会王太医看自己迟迟不让他与疏影见面,心生怨怼,将她告发了吧。
想起那几日她被王太医纠缠的不厌其烦,透露了疏影的名字,虽然没有说是莫尊景的人,可一旦皇上认真查下去,那么莫尊景也会被她连累。
朝廷官员无传召入后宫可是大罪,这也是她后来得知莫尊景为何总是趁无人之时才来的原因。
冉竹一路忐忑不已的来到了凤仪殿,在门口踟蹰了半天后被海生催促的走了进去。
寝殿内,宣墨正靠在昏睡的白静耳边低低诉说,一只手轻握着白静手,这般恩爱的场面刺的让站在边上许久的冉竹竟连请安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冷管事来了。”海生探头小心说道,略略提高了嗓音。
“朕听王太医说你这几日一直去太医馆的藏书阁,你去那里做什么?”宣墨抬高身子放缓语气问道,沉思了下,手也跟着放开了。
冉竹一听,心里对刚才猜度王太医多了几分惭愧,心想他既然说起此事,那王太医肯定跟皇上说了君影草一事,这般一想当下也不隐瞒:
“回皇上,奴婢是去寻找关于君影草的资料。”
“哦?此物对皇后苏醒一事可有帮助?“宣墨急忙问道,心里不自觉的将王太医所说的猜测当成了事实。
冉竹一愣,看着宣墨期冀的目光心里竟不知是何滋味,她早已从王太医处确认白静只是皮外伤,这般昏睡不是装的就是有其他病因。
在冉竹看来白静多半是装昏睡,博取宣墨的最大怜惜和同情,想到此她沉着脸摇了摇头。
“君影草是什么?你找它是为何事?”宣墨淡淡问道,面色波澜无波可眼底的失望被冉竹尽收眼底。
“奴婢找君影草……是为了……”冉竹深呼吸了一口,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玉兰糕一事告诉皇上,说话都迟疑了几分。
他是一国之君,她说谎便有欺君之罪,说出来又很可能会被冠以栽赃之名……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不管他信不信,心里总会多一分提防。
想到此冉竹敛了心神调整了下站姿再度开口,这时床上一直昏睡的人忽然逸出了一声轻语: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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