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点小事,何必妄自菲薄?”
陆璟心中有愧,看向方柔的时候,目光都不免柔和了几分。
方柔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屑。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低声下气苦苦哀求陆璟的时候,他嫌自己不懂事,不会顾全大局。
宁愿去其他女人那里,也不愿意多安抚她一下。
可是当她抓起自己的尊严,回到往日在他面前的模样时,他反而在意起来了。
人不爱己,万人皆弃!
方柔之前在陆璟的面前放下一切,也换不回他一丝怜惜。现在任性倨傲,反而让陆璟重视起来。
琉绿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院子里,竟然都能够被方柔将一军!
她的眼神落到旁边小兰的身上,突然有了主意,“方姨娘可能不懂,像我们这种出身清苦的女子,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虚弱的开口道:“侯爷,方姨娘许是见惯了好的,看不上夫人的这些赏赐。但妾身与姐姐相依为命,这等做工的香囊,还真是第一次见。”
陆璟大为震惊,没想到,琉绿跟珠红之前日子竟然这般困苦!
但是他突然又有些疑惑,“可是,这景蓉坊不就在青松苑的旁边吗?”
而且他可是听说,青松苑的女子才艺都是一绝,随便弹个琴唱个曲,都能得到不少的打赏。
琉绿跟珠红虽然不是头牌,但也是有名号的人物,不该过得这般窝囊才是啊?
琉绿闻言,忽然感伤落泪:“侯爷有所不知,妾身跟姐姐虽然挣得几个钱,但是都被嬷嬷拿走了。”
她低声哭诉当初在青松苑里的凄惨遭遇,不仅没日没夜的弹琴挣钱,还要被苑里的老嬷嬷克扣吃食,每每夜深,都会被饥饿折磨得无法安眠……
陆璟恍然大悟,“难怪你腰这么细,原来是饿的!”
琉绿死死的咬着牙,努力的瞪着眼,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尤其是陆璟那煞有其事的样子——他竟然真的信了!
青松苑的女子的确过得苦,那是学才艺刻苦。
为了让她们以后能够有个好去处,嬷嬷们可舍不得她们做一点重活。穿衣住行,都有人在旁伺候,堪比民间大户人家的小姐。
至于景蓉坊……那里的香囊,她的确是第一次见。
因为之前都是在里面定做成衣,香囊这种小玩意儿,拿出来送人略显暧昧,留着自己用嘛,青松苑都有给姑娘们配好的香囊,每个季度都不一样——
她何苦去浪费这个钱?
不过,她编的这些,就算陆璟脑子聪明去青松苑查证,嬷嬷们也一定会顺着她的谎话说下去。
哪怕,需要嬷嬷们背个锅。
毕竟,这些在她们接受教导的时候,嬷嬷们就专门给她们上过课。
未来的夫君怜惜什么样的出身,那就去编一个。青松苑,永远都会为她们兜底!
否则,青松苑出去的,为何都能成为宠妾贵妇?
这争宠的手段,可是她们的家常便饭啊……
方柔见陆璟露出怜惜的神情,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眼见着他对别的女人动情,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吃味。
不过比起这个,琉绿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原以为这是个冲动没脑子的女人,没有她姐姐在旁边筹谋,肯定很快就会被她给刺激得失态。
没想到,竟是小瞧她了!
“夫人到!”
外面突然传来通报的声音,方柔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而琉绿则是露出得意的神情,顺着陆璟一起往前,“见过夫人。”
陆璟看见沈若言,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夫人,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小院,今日可真是热闹。
“我让小兰送个香囊,没想到这么久都没回来。正好我要去衍儿那边,顺便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陆璟没有多想,不过,沈若言却看出了些兴味。
“小兰,怎么去了这么久?公子的香囊坏了,还指着你过去换呢!”
沈若言微怒,小兰立马跪了下来,“夫人息怒,不是奴婢躲懒,是送到琉姨娘这边时,方姨娘正好过来了。”
她抬起头,战战巍巍的看了方柔一眼,然后猛的磕头在地:“但是方姨娘看不上夫人的香囊,一直不要,奴婢这才耽误了时间啊!”
“放肆!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方柔的确觉得沈若言的这些是小恩小惠,也凭借着这股任性,让陆璟找到她从前的影子。
但是背后做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小月没有抬头,惶恐不已,“奴婢愚笨,姨娘息怒!”
“行了,不过一个小丫鬟,方姨娘同她计较什么?”
沈若言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甚至都没有发怒,“丫鬟哪能做得了主子的主,自然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方姨娘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她没有避讳,直接点出了方姨娘之前也在府里做丫鬟的事实。
好让方柔谨记,她是爬床的丫鬟,为了遮丑,才以良家女的身份纳入侯府。
而不是在进府前,就与陆璟无媒苟合的外室……
陆璟知道。方柔的身份,就是插在他与沈若言心中的一根刺。
本来还想为方柔说几句,但是听出沈若言的言外之意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秦少北可还在盛京呢!
听说他今日出门,同好些有才识的读书人聚会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被他抓住自己的把柄了。
“夫人言重了,只是这丫鬟说的与事实确有出入,妾身才忍不住开口。”
“哦?”沈若言明显不相信,看向陆璟的时候,对方更是心虚的躲开了视线。
偏偏方柔不怕死的继续开口:“夫人出身高贵,随手一扔都是好东西。这香囊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都可以抵一个月的开支了。妾身,只是感慨几句罢了。”
她也看向陆璟,希望能够从他的眼里,看到对自己的认同。
以前陆璟不是说过吗?沈若言也就是出身好,吃的用的都是好的,丝毫不知道节省。
侯府可没多大的家底,哪里经得起她这么花费?
所以她虽然得罪了沈若言,但是在陆璟心里,一定也觉得她说到了点子上吧!
但令方柔失望的是,陆璟只是沉默的看着远方,没有回应。
沈若言不怒反笑,“既然方姨娘觉得我铺张浪费,那以后大家就一切从简吧!春汐,将东西收回来,卖出去还能得几两银子呢!”
琉绿两手空空,到手的香囊突然就飞了。就连陆璟已经挂在身侧的香囊,都被沈若言给扯了下来:
“侯爷,既然你是侯府的主人,更应该以身作则。免得,落人诟病!”
说完后,更是吩咐春汐,“去,给厨房说一声,待会侯爷这边的宵夜就不用准备了。晚上吃太多对身子不好,侯爷以后都要保养身体。”
春汐忍笑应下,“是,夫人,奴婢一定好好跟厨房说。”
陆璟在风中凌乱了,不是,他的宵夜就是一壶酒,能花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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