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说:我的复仇,对于玄魌而言,却是罪恶的。真没想到,自己杀戒才开,就成了他的眼中的邪魔。漫漫长夜里,夜叉夜行。我居无定所,行无踪迹。时而夜游人间,时而沉寂在冥界。孑然一身的我,有他这样的影子跟随,也许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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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司马张永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赵承恩的死惊动了杨含烟的父亲,他恳请德宗彻查此案。德宗十分重视,亲遣御探玄魌来前来探案。
案发后,张永志下令封锁了府衙后宅,不充任何人踏入半步,连赵承恩的尸首都原封不动的躺在厢房里。还好时下天寒地冻,如果是夏天,现场恐怕难以保存。他这般尽心,一是惧怕杨大人的责难、二是惧怕常州的百姓。此案非比寻常,死的是朝廷命官,又死状诡谲。全城上下,早已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如果此时再生出意外来,他一个小小司马,纵有十颗脑袋,也担待不起。
他已经在府衙侧堂中苦等了三天,正在焦急时,忽闻马声嘶鸣,由远及近。他面露喜色,急忙奔出堂去,一路小跑,出了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走下五层青石高阶,立在府衙外的石狮子下。
青骓宝马上,翻下两位青年男子。一位身形修长挺拔,另一个壮硕坚实。他赶忙上前施礼道:“常州司马张永志,参见两位大人!”
宫墨狸是御探的助手,也是他的同门师弟。他穿着一身深青色细锦武斗装,束有刻暗花棕色牛皮护腕和腰带。头上束着缠金丝武冠,足登黑皮短靴,简洁英挺。一把以皮为鞘的宝剑伏于背上,露在外面的包银剑柄,看上去古朴素雅。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精制的黑皮镶金花小包,不知里面装有何物?他面色黝深、双目炯炯、鼻挺唇厚,望之令人生畏。
身形修长的男子,比宫墨狸多出几分沉稳俊逸之姿。他也是一身武斗装,只是衣料异常精美,漆如黑夜又暗光浮动。圆领上滚着一条宽宽的红色缎边,边里,用黑丝绣着朵朵祥云。与领边呼应的红缎封腰上系着一条墨玉腰带。腰间也挂有一个黑皮镶金花小包。左侧的肩头,伏着一只金光闪闪麒麟肩甲。足下,黑皮短靴的靴头上,也伏有两只纯金麒麟装饰。
他没有束冠,一头黑发随意的挽在身后,散在脸侧的一缕头发上,串有两颗红髓玉珠。他的整张脸被一只黑色的面具遮住了。这只由金线织成、乌金化水镀染成黑色的面具,定是出自皇家顶尖金银艺人之手。细密的网纹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他便是钦差御探,人称鬼面玄魌,普天之下唯有德宗一人可以差遣于他。
见到司马张永志,他开门见山:“人死在何处?”。他的声音深沉而赋有磁性,倒与他的样貌有些格格不入。
张永志是个利索人,二话没说,引着二人向府衙后宅走去。
一路上,玄魌问:“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是何人?”
张永志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春香。哎呦……可把那丫头吓坏了,到现在还在发高烧呢!”
玄魌再问:“夫人呢?”
张永志说:“已经神志不清了。整日间痴痴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说话间,三人来到后花园月门之外。刚要入园时间,玄魌突然伸手一拦,止住了所有人的脚步。宫墨狸也察觉有异,面露警觉之色。
玄魌正声道:“张大人,你在这里听候吩咐,不必进去了!”
张永志被这突来的阵式吓了一跳,应了一声,等在园外。其实他并不愿意进去,那血淋淋场面,实在不想多看。
后花园积雪渐消,先前留下的足迹已经模糊不清了。玄魌和宫墨狸,勉强顺着一行女子的脚印来到东厢房门口。
宫墨狸道:“这应该是丫鬟春香的足迹!”
玄魌笑笑:“这个张大人倒有心,只是……护着这些人留下的痕迹有什么用处?”
宫墨狸道:“大人,这园子里有股邪气。非妖非鬼,很是奇特!”
玄魌道:“请显踪灵符吧!”
宫墨狸道:“是!”。言毕,从腰间的黑皮贴金花小包里取出一张黄纸灵符,剑指一夹,闭目念动真言。待灵符燃起后,将其狠狠按于地面,大喝一声:“现!”。没过多久,园子里的一株梅花树下,浮现出一双纤秀的淡紫色脚印,一步步直到东厢房墙外而止。
玄魌凝神观之:“果然不是人为!”说完便与宫墨狸一同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宫墨狸忍不住的捂了捂自己的鼻子,面露嫌恶之色。玄魌却不以为然,掀起重重帘幔,缓步走向内室。跫然的脚步声,踏碎了一室寂静。对于将要看到的场面,他仿佛充满好奇。
内室床边,赵承恩蜷缩在一滩已经干枯凝固的血迹里,面部因尸僵而扭曲变形,两只灰蒙蒙的瞳仁突在眼眶外面,似有许多难平之意。玄魌和宫墨狸见过的死人不计其数,对这般死状,还是小有惊骇。
宫墨狸俯下身将赵承恩的尸体搬正,蹲在一侧,仔细验看伤口。他惊道:“好利索的手法,一击摘心。”说着在伤口处捻起一小片已经干枯的血块,放到鼻下嗅了嗅,又用两指将其碾碎仔细观察,不解道:“怎么是焦的?”
此时,玄魌正寻味于床边那支已经燃尽的红烛,听过宫墨狸的话后,他肯定的说:“此邪物会施展火术,她的火术非比寻常!”
说完,看着床角处那颗干枯的心脏说:“墨狸,你不觉得奇怪吗?”
宫墨狸的问:“大人所指何物?”
玄魌指向颗心说:“赵大人的心像是被故意丢在这里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夜夫人应该坐在这里。寻常的摘心妖物,通常会吃掉人心。”
宫墨狸听后,沉思了片刻,悟道:“如若不是寻食,就是寻仇。”
玄魌默然,负手在赵承恩的尸体旁边缓缓踱步。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间厢房里,隐荡着一种莫名的悲伤。片刻后,他吩咐道:“墨狸,再请显踪灵符。我要看看,杀人后,邪物去往何处了!”宫墨狸随即请符施法。
淡紫色的脚印,再一次浮现,玄魌跟着它,一步步走出厢房,来到脚印初现的那株梅花树下。树下的积雪中几粒绿豆大小的冰珠闪烁着莹莹之光,引起玄魌的注意。俯下身去,捡起一粒,缓缓掀起面具一角,放入口中。顿时,一股苦涩无比的味道,使的他深深皱眉,不由的立于树下,陷入深思。
宫墨狸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也捡了一粒冰珠,正要往口里送时,被玄魌呵止:“不可,这是邪物的眼泪,对于人而言,或许有毒。”宫墨狸听后,暗自吃惊。悻悻然将冰珠丢入雪中。
玄魌道:“脚印起始都在这株花梅花树下,这邪物道法不浅。”
宫墨狸大惊:“难道她能穿行异界?如此说来,是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玄魌摇了摇头,揣测道:“不一定是鬼。她来去无踪,除非我们有机会直面于她。否则,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她。”
宫墨狸苦笑道:“如此一来,该如何向圣上复命?杨大人可难缠的紧。”
玄魌淡淡一笑:“该怎么复命,就怎么复命!”说完转身向花园外走去。
花园外的张永志,时不时伸着脖子探望园内二人的动静。见他们出来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时,玄魌已经吩咐开了:“把赵大人殓了!明日,我要带夫人回京,你快去准备!”。说完,便与宫墨狸一起往府衙馆驿走去。
此次验探,案情始末,玄魌了然于心,只是嘴里那丝苦涩滋味久久未能消散。究竟是什么使得眼泪如此苦涩?又是什么使得一个邪物痛哭流泪呢?这两个问题,令他十分费解。
注释:魌(qī)。古时打鬼驱疫时扮神者所戴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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