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说:杀人,对于夜叉鬼来说易如反掌。我可以给赵承恩一个痛快的了断,也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如果不够解恨,索性在他面前杀掉他的妻儿和所有与他有干系的人。这种快意恩仇,本应该兴奋,而我却冰冷的平静着。因为,我知道,这样一个杀妻嗜子、不忠不义的人,用不着我大费周章。当他的生命结束时,无间地狱就是他的下一个去处。夫君,我会目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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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一片漆黑的残垣断壁,雁娘的眼中渐渐蓄起冰凉的泪水。家园已不复存在,昔日,与莲儿一起在院中嬉戏时的笑语欢言,连同废墟里的黑尘一起被风吹逝。
一弯弦月如钩,在云里明明暗暗。忽有一道灵光闪显,雁娘走上前去,看到黑灰中有一个物件折射着迷离的幽光。她俯身将它拾起,置于掌心、久久注目。
黑曜石地藏菩萨小像依旧是那么美丽,没有被任何破损。这是青莲生前的最喜欢爱的物件,算起来,她戴了一天都不到。大火虽然无情,终是将这个物件留了下来。雁娘将自己的头发扯下一缕,系好小像,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是她拥有的唯一一件与青莲有关的物件。
屋后的大槐树下,新起了一大一小两座坟茔。想必是好心的乡亲将雁娘与青莲入了土。她站在坟前幽声说道:“莲儿,你好生安睡。”说话间,紫光灵透的瞳仁中,悄然渗出一抹幽深的狠绝之色。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常州城里一派祥和喜庆。红色的窗花、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腊梅。这些红,深浅浓淡,随处可见,不经意间点亮了人的双眼,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透过这样的红,溶在人心深处。入夜后,灯火朦胧。偶从一户人家院落里传出欢声笑语,将人间的温情化开,水一般流入寒冷的风雪中。
雪越下越大,厚厚的积在大街小巷的青石路和千家万户的青瓦顶上。不多时候,整座城池已经是白皑皑的银装世界了。到了后半夜,云开雾散,大雪渐停。皎皎月光透过云缝,照的积雪闪出细碎的银光。雪虽然停了,寒意却越来越重。冷风开始嘶吼,一味的发狠乱吹。风过之处,卷起一层层雪雾,纷纷扬扬、起起落落。
常州刺史府的后花园里,有的一株腊梅开的正艳。三更的梆子声响过时,在花树下面,没有任何征兆的闪现出一个六环法阵。法阵紫光荧荧、显而即逝。一朵盛开的红梅,不知何故,凋落于法阵中。
一股飘渺的紫气从法阵闪逝的地下缓缓渗出,幽森紫气里立着一个身着暗红色布裙的单薄身影。她俯下身去,拾起方才那朵凋落的红梅,深深叹息。霎时间,叹息声响彻整个花园的角角落落。抬起手,长而锋利的指甲抚过花蕊,自言道:“可惜了!”
来者正是寻仇的雁娘。她抬首望了一眼园子正东侧的厢房,紫眸中,寒光流转。踏着积雪与月光,似飘似走的向厢房而去,如同鬼魅一般隔墙而入。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厢房里温暖如春。重重杏红色撒花锦幔交织垂落,挡住了一层层寒气,也遮住了内室里的旖旎春光。芙蓉帐下的一张梨木雕鸳鸯合欢大床上,赵承恩与杨含烟相拥而眠,很是恩爱缠绵。
雁娘悄然移到床边的一盏红烛前,升出右手食指,心念一动,指尖上窜出一股紫色的冥火,将其点亮。柔光中,她立于床前凝视着他们,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也不知是被乍明的烛光刺到,还是被雁娘周身的阴气逼到,赵承恩慵然转醒。当他看到雁娘后,顿时三魂丢了两魂,“咕咚”一声滚下床去,伏身在地、手护心口、喘息不止。
他似乎有此不相信方才所见,小心翼翼的抬头再望一眼,这一望彻底吓破了他的胆。一张惨白的脸上,僵着无边的惊悚,周身打着冷颤匍匐在床边。冷汗不知何时浸透了白色的寝衣,顺着虚软无力的四肢,一点一滴落在地上。
杨含烟也醒了,她坐起身来揉弄着惺忪睡眼,含糊了一句:“恩郎,怎么了?”
雁娘冷笑着回应:“恩郎?哼……哼……好一个恩郎!”她的声音很飘渺,却满室回荡,似乎没有方向可寻,又似乎处处生音。
听着声音不对,杨含烟寻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紫面獠牙、披头散发的红衣厉鬼站在床前。顿时尖叫一声,蜷缩于床角,抖的不能自己。
雁娘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赵承恩幽声道:“夫君,多年不见了,为妻十分想念。”
赵承恩听后,这才确信是报应到了。他不顾一切跪倒在雁娘脚下,头磕的咚咚作响,颤抖着一把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雁娘饶命,雁娘饶命……”
“饶命?哼……哼……哼……夫君,你若饶过莲儿的命,我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了!”雁娘不急不躁的说道。
赵承恩做过什么,他心里明白。往日的阴狠与城府,现时现刻派不上任何用场,甚至连呼救都忘了,只一味的磕头求饶。
见到他这副模样,雁娘深感厌恶。原本是个意气风发的俊美男子,在生死面前竟然这般不堪。猫儿戏鼠的快意很快就消失了,她咬着牙说:“夫君,地狱火海茫茫,煞是好看,为妻送你一程吧!”
话音落下,紫眸中杀机四射,雁娘伸出左手隔空一提,见那赵承恩整个人悬于半空中,动弹不得。他面如死灰,眼里瞳仁渐缩。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像是锁在喉咙中,哽咽难吐。
雁娘伸出右手,屈指成爪,锋利的指甲上闪着夺命寒光。呼一声,掌心中腾起了夜叉冥火,顺着五根如刀利甲,缓缓攀燃。烈烈紫焰,像极了她心里的悲与恨,照亮了她的一侧阴鸷的脸。骤然间,她以迅雷之势,一爪探入赵承恩左侧的胸腔,摘掉了他的整颗心脏,顿时,鲜血四溅,腥气四溢。
他连叫都没来的急叫一声,便软软的摔在地上。只是,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侧卧于地,捂着心口痛苦的抽搐着。雁娘冷眼观之,喃语道:“无心的感觉应该比心碎更痛苦吧!”
冰冷的地上,赵承恩渐渐僵硬在一片血污里。他瞪着一双充满恐怖的眼睛望向远方。也许,当初恶念闪动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的下场。
血手里,紫焰渐熄,那颗新鲜的心脏,冒着缕缕白色的热雾,依旧在蠕动。雁娘看着它,冷冷的笑开了。一声、两声、三声……渐渐的,那凄厉而又开怀的笑声,萦绕回荡,久久不绝。
这一切杨含烟历历在目,她早已被吓的神思恍惚、目光呆滞。因惧怕雁娘的笑声,哆哆嗦嗦的捂住自己的双朵,使劲摇头。
雁娘漠然的看了看床角的她,将手里的心脏丢在她面前,沉声说道:“仔细看看这颗心是红是黑,你当直是嫁错人了。”杨含烟只看了一眼,登时昏死过去。
掀起层层帘幔,悄无声息的走出厢房,雁娘驻足于盛开的梅花树下。过了许久,茫茫然捧起胸前的黑曜石地藏菩萨小像轻声喃语:“莲儿,他死了,你可安息了吗?”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滑出,滴落在小像上。
终于报仇了,可是,此刻的心却是空的比死还难受。在结果赵承恩之前,一身怨恨仿佛是支持她存世的所有理由。如今,他死了,那股支持她的力量却如同抽丝一般,一点一点离她而去。
寒夜里,月照梅花、舒影绰绰、冷香幽远。人世间的美好,并没有消减分毫。唯有孤寂的她久久立于花下,握着那枚地藏菩萨小像,痛哭不止。
恨已了,怨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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