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小两口索性各忙各的。青儿把大弟俊豪送给自己的《吕碧城集》,爱不释手地品读着。一首《踏莎行》,她默默在心中吟诵着,“漠漠长空,离离衰草,欲黄重绿情难了。韶华有限恨无穷,人生暗向愁中老。”
好一个“欲黄重绿情难了”,这不正是她这段鸡肋婚姻的最好写照嘛。
一旁的薛耀祖见妻子抱着本书,柳眉微蹙,时而吟读,时而掩卷冥想。不觉又动了怜爱之心,上前握住她的手说:“明天跟我去通州城里转转吧。”
“怎么想去通州了?”
“没事儿,带你去逛逛街,散散心。”
青儿见他诚意相邀,想想成亲数月,两人一同出去玩的机会还真不多,也就欣然接受了。
第二天青儿起的很早,换上一件水蓝色缎子面旗袍。淡扫蛾眉,薄施胭脂,精心装扮了一番。外面披了条裘皮披肩,那是母亲送给她的传家宝,她平时很少舍得穿。
吃罢早饭,薛耀祖便吩咐鲁二套车。一个时辰后,小两口已到了通州城里。路过潞河中学的时候,薛耀祖怀着复杂的心情,给青儿指道:“这就是我从前读书的地方。”
青儿好奇地张望着,只见粉墙上赫然书有“潞河中学”四个大字。她不无羡慕地对丈夫说:“你真了不起,在这么好的学校念书!”
薛耀祖苦笑了一下,心里一阵酸涩,还是忘记那些过往吧,他告诫自己。
来到城里唯一的一家珠宝行门前,他让鲁二把车停下来,挽着青儿的手走了进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青儿惊讶地问他。
“想给你买件首饰。”
红木柜台上面,镶着明亮的水晶玻璃台面。一眼望进去,各种款式的珍珠、翡翠、玉石首饰摆了几十件,琳琅满目的,闪着润泽的光晕。
刚过了年,生意清冷。店内一张八仙桌旁边,坐着几个生意人打扮的男人,围着几块石头指指点点地。见二人进来,其中一个穿灰色长袍的男人连忙过来打招呼。
“二位想看看什么首饰?”
“让我媳妇儿挑,看她喜欢哪件。”薛耀祖微笑着说。
青儿看了半天,眼前一亮,一件奇特的镯子吸引了她。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乍一看还以为是木头的,但细瞧那光泽,比木头亮多了。
“那是什么镯子?拿来看看。”青儿手一指。
“这是只树化玉的镯子。”老板在台面上垫了一小块羊羔皮,小心地拿出镯子。
“难怪,看着象木头的。”
“这个不值几个钱的,太太容貌高贵,还是这只老坑玻璃种的镯子更配您的美貌。”说着话,拿出一件翡翠镯子。“您看看这水头多足啊,几乎看不到絮,这颜色看着多正,翠绿翠绿的。”
“这树化玉的多少钱?”青儿坚持着。
“五块钱。”老板一看这位太太是个死心眼儿,“要不您把两件都拿上吧。成色这么好的镯子,可是不多见啊。”
“你这对金镶玉的挂件多少钱?”一旁的薛耀祖问。
“哎呦,先生好眼力,这对挂件也是老坑玻璃种的,这件大点的五百块大洋。这块小的三百八。”
“那件树化玉的镯子,还有这对翡翠挂件我都要了。”薛耀祖说。
“好嘞,你稍等,我再送您两个首饰盒。给您拿绸子布包好了。”掌柜的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心话今儿财神爷进门了,遇到这这么位出手阔绰的大主顾。
“挂件结好丝绳给我,把盒子包好就成了。”
掌柜的答应着,用红丝线把挂件拴好了。薛耀祖接了,给妻子亲自戴到粉颈上。
掌柜的殷勤地举着镜子,“您照照,这是多好看啊!”
青儿看看碧绿的翡翠件,衬着自己玉颈白皙而光洁,也满意地点点头。生意做完了,掌柜的心里痛快,执意邀请夫妻俩坐下来,喝杯茶再走。
薛耀祖一看,天还早,便坐在茶几旁,小伙计斟好茶,还端来一盘干果。青儿看着那几块石头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石头啊。很稀奇吗?”
掌柜的笑着说:“这是几块翡翠原石,爷儿几个大正月闲来无事,正在赌石玩呢。”
“赌石?什么是赌石啊?”
“就是拿翡翠料和玉料来赌,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成色。单凭经验和运气来玩。这玩法,珠宝行里自古有之。所以有‘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的说法。二位有雅兴可以试试,不过是个玩。”
薛耀祖一听,难得夫妻二人出来玩一次,不妨来点新鲜玩意看看。便硬拉着青儿凑到桌前。
见桌子上摆着好几块石头,大的如升,小的如鸭蛋。外表看和普通石块没两样。
“这是翡翠原料?”薛耀祖疑惑地问。
“先生放心,我们是赌,不是骗,这都是刚从滇南运回来的石头。”掌柜的和边上几个人都说。
“你们也是做珠宝这行的?”
“我们都是这行里人,几个人既是生意伙伴,又是朋友,来找崔老板喝酒的,赌石助助兴。”
“这是怎么个玩法呢?”薛耀祖来了兴致。
“五块大洋赌一刀。”
“那好吧,让我媳妇儿选一块料。”薛耀祖说。
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青儿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一想难得二人开心,就陪他玩一回吧。于是认真挑了挑,实在看不出这些石头有什么不同,也罢就选外观吧。她指着一块最大的说:“就它吧。”
“好,先生可以随我到后边来看看。”掌柜的说。
看来后边是作坊,薛耀祖随几个人一块去了后院。
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几个人回来了。薛耀祖捧着石头,高兴地叫:“媳妇儿,你真是一双慧眼啊。老板说这是块老坑冰种翡翠。虽然比不上玻璃种,但已经是上乘料了。”
“先生太太真有福,我们开上十几块石头,都未必能出一块上乘料。”
“那咱就卖给他们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干这行的。”青儿说。
“好主意,几位,你们就是行里人。这块翡翠就卖你们了,也省去我们大老远再带走。给出个价吧!”
有个谢顶的男人说:“我出六十块大洋。”
“六十太低了。”
“我出八十,料不大,勉强够出块小牌子。您总得让我赚壶茶钱啊。”掌柜的开口说。
薛耀祖一想,反正就是个玩,难得有此兴致,运气也不错,八十就八十吧。也就答应了。
掌柜的欢天喜地,拿过钱递给薛耀祖,高兴地说:“二位真是我的贵人,给我带财运来了。下次再来我店里,一定给您优惠。”
小夫妻俩答应着出了门,心情大好。薛耀祖一看,已是中午了,便问青儿:“午饭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去。”
青儿想想,我好久没吃烧鱼了。
“好,咱就去吃烧鱼。”
鲁二一看,难得一见小夫妻如此亲密地同行,自己也来了精神。鞭花抽得脆生生的,两匹马一溜小跑着,直奔饭店去了。
青儿反复端详着手上那只镯子,心中惊叹:“一棵树埋于地下,她是如何忍受几千年的孤寂,最后变成美丽的石头的?”
薛耀祖见青儿看得入神,便问:“它有那么宝贝嘛,值得你这么喜欢。”
“你不觉得这太神奇了嘛!好吧,不说这个了。他们用什么东西,能把石头割开?”青儿问,今天神奇的事实在太多了。
“他们叫水凳,上面有个铁轮子,一个人用脚踏着来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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