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娅迪欧开始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竞技场里乱撞,却始终找不到杰的身影。
他推开顶层的房间,房间内竞技场的宾客们正在享受马尔顿的夜晚,都是些熟客,没有那种对精灵有特殊癖好的人。
杰,不在这里。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的冲下了楼,打开回廊中所有的门。
一扇,是一群赌徒的狂欢,没有。
两扇,涌出入梦膏的烟气,没有。
三扇,奴隶们可悲的啼哭,还是没有。
对!
治疗区!
如果杰受伤了,他肯定会待在治疗区里。我把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医疗室给他用了,他肯定在那儿!
因为,只有他受伤了,才不会及时地来见我。
你看,透过玻璃,那有一个黑影,在治疗室内闪动。
“杰!”阿曼娅迪欧撞开了治疗室的门。
室内的病床空荡荡的,有的只是明媚的月光。
这儿的窗户没有关,轻柔的晚风吹拂着纱帘,掀起层层波浪。
那黑影只不过是……
咚!
阿曼娅迪欧一拳锤在了墙上。
只不过是窗帘而已。
阿曼娅迪欧不相信自己,他再一次环屋内。
人,没有找到。
可在这间房间内,他却想起了越来越多和它的回忆,这些回忆像秋天的落叶,成群结队的堆积出脆弱的美丽,让人总想多瞟一眼。
于是,他瞟了一眼,看见了一片叶子,属于这里。
……
在一次和格雷果的死斗后,杰正躺在病床上静养。
嗵的一声,阿曼娅迪欧推门而入。
“阿曼娅迪欧大人……”
看见阿曼娅迪欧进来了,躺在床上的杰想挣扎着起来行礼,自从阿曼娅迪欧将它从奴隶的身份解放出来,又给了它一个“家”后,它将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人类的礼仪都套了上去。
“别……你别动。”阿曼娅迪欧急忙示意他躺下,这么顺手的工具,如果因为他的探视而坏了,他会心疼的。
在示意杰躺下后,他开始自己观察起杰的伤势来,只见杰带着一只眼罩,遮住了它的左眼,原本就俊美的面庞更多了一分病弱,让人怜惜。而为了清理它的伤口,医师不得已褪去了它的盔甲,显露出其下修韧均匀的肌肉。可纵使如此,但露在绷带外的肌肤却柔滑似玉,在其上的纹身更是凸显出诱人的线条。造物主一定是在开玩笑,将男人与女人的美,都让精灵占了去。
这次,它之所以受这么重的伤,也许是因为被格雷果骂烦了,它并没有选择躲开格雷果的攻击,而是以伤患伤,在格雷果的石拳击中它的同时,它用利剑破开了格雷果的皮肉。
直至现在,它的伤仍很重,刚才的扭动,又导致臂膀和大腿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宣红的血液浸润了绷带,可它微微咬牙,倔强的抵抗着疼痛的侵袭。
美丽的事物因为被人喜爱所以美丽着。(Beautiful things are beautiful because they are loved.)
看着这样的杰,无论是谁都会有一种怜香惜玉的冲动。
从未感受到自身男性一面的阿曼娅迪欧此刻竟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了男性的本能。一股僵硬的感觉袭上了脑田。
不得已,身穿女式法袍的他佝偻了腰板,想让身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这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说出了一句可能会后悔的话:“杰。不要在战斗了。凭你的姿色,我可以安排你做些别的。”
而听见这句话,杰眼皮半闭,斜瞟了阿曼娅迪欧一眼,一种从未有过的鄙夷呼之欲出:“让我去‘最后的欢愉’的话,我宁肯去死。”
“不。我并没有叫你如那里的人一样,你只用管理……”阿曼娅迪欧话说了一半,杰好似对这种说辞司空见惯,它将身子背了过去,不再理他。
“哎……好吧。”阿曼娅迪欧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格雷果的手上,他对精灵的仇恨,我们有目共睹。上次那几个看起来被玩坏了的精灵奴隶,落到了他的手上,才让我们明白痛苦是没有下限的……他虽然残暴,却从未如此残暴……我是说,他的那种残暴,特别的残暴,就是那种……”
阿曼娅迪欧的嘴有些打奔儿,他想表达的意思没有成功的表达出来,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而杰并非不通事理,它已然了解阿曼娅迪欧本意是关心自己的,它又转回身来,道:“可是,他从没有用过像……像……”
杰在这里顿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股狠劲。
“……像你们那种眼光看我,那种动物想要繁衍后代的眼光。甚至,他从未定论过我是男是女……”
杰显然很在意它的性别,可对于从小被当做女孩子养大的阿曼娅迪欧来说,性的意识是相当的模糊了。
他不以为然,甚至觉得的杰有些小题大做:“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么?”
可这一问,竟让杰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自幼生长在人类社会的它,处处与人不同。若说是男性,它没有喉结;若说是女性,它如砧板。
人类的审美影响了它对自我的评判,半人的基因又让小时候的它与别人没有什么区别。
人妖、太监、变态等等肮脏的词语它承受过,娈童者、虐待狂、恋物癖等等失常者它接触过。
它,对自己的性别困惑已久。
“重要,当然重要!”杰喊了出来,“精灵们是不会对人类感兴趣的,我看见过!可是我不同!”
“精灵的外貌,是造物者的玩笑!可作为半精灵,我身体里人类的那一半总是想在别人挑逗我时回应!为了证明自己很可爱,我会有想去勾引别人的想法!很多动作我没法控制!”
杰越说声音越高。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精灵的那一半又让我对那些行为感到了……”
它突然屏住一口气,仿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阿曼娅迪欧接上了它的话茬。
“恶心……是么?”
听到阿曼娅迪欧这么说,杰压下了声音,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不……是索然无味与极其的无聊……”
阿曼娅迪欧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那种感觉……
寂寞。
小时候,当那个玩伴女孩告诉他,他们都是女孩子,将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时候。
他便体味过这种感觉了。
再喜欢又能有什么用,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种时候,无聊甚至比不上恶心,至少恶心会让人厌恶。
可无聊,只会永永远远的无聊下去,带来无边无际的寂寞。
在看到他人时,肉体的冲动永远带不动精神的冲动,错位的灵魂在别人的欢笑声中假笑,亲密的关系永远停在更进一步的门口,日日夜夜盼望着这种寂寞生活的终了。
“在这里,我知道人类是怎么对待精灵的。你们贪图精灵的身子,我若不战斗,一定会……”,杰讲着讲着,像小孩子一样抱起了床上的被子,将头埋在其中,声音微微有些哭腔:“这些事情,扮成女人的你,难道不明白么?!”
听到杰这么说,阿曼娅迪欧心里一惊,他从未告诉过杰他的性别,杰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杰好似猜到了他的疑惑,只见它将头抬起,看着阿曼娅迪欧,绷着嘴,指着他……
阿曼娅迪欧回忆不来自己是怎么从当时的尴尬中逃离出来的。
但当时的杰有一点却是说错了。
那就是阿曼娅迪欧是真的不明白杰所遇到过的事情。
他的生活环境养尊处优,在遇到那个胆大妄为的宫女之前,他是女孩。而在遇到那个宫女之后……
他是男人。
阿曼娅迪欧困惑了,精灵是没有性别的,可是他有。但他从内心上到底认为自己是男是女呢?
哪怕是遇见了希贝尔……
他也依旧搞不明白。
他只觉得希贝尔和那个女玩伴很像,曾经,他因为是女孩,所以不可能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可如今,他是男人,那么就可以在一起了么?
他看了一眼哪怕现在还穿在自己身上的女装。
恍惚间,他明白了,自己的困惑源于童年。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他对希贝尔大胆的行为源自于他将自己视为一个女性,可他真的喜欢希贝尔么?
男性的冲动告诉他是的,而女性的他却不作回答。
所有的女性都喜欢美丽的事物。
杰……
窗外的风又一次吹了进来,卷起窗帘,用银光点亮了整片房间。
阿曼娅迪欧再次在屋中转了一圈,看遍了这不大的病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未了,他走到窗户边上,望向外面,月光下的马尔顿一如当年的撩人,这儿虽不如盖亚拉农繁华,但却也喧闹。
抉择会积累,就像一颗种子会发芽。
时间会变化,就像他对于杰的看法。
“我不明白……”阿曼娅迪欧自言自语了起来,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这个习惯。
杰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是否它的执念在于自己的父母有着性别?
又或者杰是困惑于性别才会去找寻父母?
它不明白的是像人类一样的感情?
亦或是,精灵的无情?
阿曼娅迪欧伸手把窗户关上,杰不在这里,他确信了。
有些时候,驱动他们的不是作为“人”的意义,而是作为“兽”的本能。
关窗时,他瞥了一眼对面。
那是麦泽金专属的区域。
那边还亮着光。
杰只可能在那边了。
这是他一开始就明白,却在潜意识里无比抗拒的推测。
“最后的欢愉”。
作为地之国的代表,他与麦泽金并不会不加通报的就前往各自专属的区域。
可这一次,他不用再通报了。阿曼娅迪欧再一次在竞技场的回廊中奔跑了起来,响亮的脚步声回荡在外环中,继而内环。
穿过赌场,叫赌声声,这儿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穿过药屋,烟雾缭绕,那儿是被欲望包裹的地方。
阿曼娅迪欧站在了最后一扇门前,看着门上的大字“最后的欢愉”,这也是竞技场里最后一间没有看过的屋子了。
杰只能在这里了,阿曼娅迪欧推开了大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喷涌而出,就像粘稠的溶液糊在脸上。
腥臭、刺鼻、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阿曼娅迪欧被逼退了两步。
屋内是漆黑一片,欢愉已然不再。
那是一股腐败的臭味。
“杰!”阿曼娅迪欧心中一惊,顶着令人窒息的臭味,猛跨一步,走了进去。可刚走没两步,沥青般的地面就粘住了他的脚步。
他蹲下身,食指在地上一划,好似地上有一层暗红色的油膏。
阿曼娅迪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这些物质很快便凝固成泥。
“这是……血……”
随着心中一惊,阿曼娅迪欧迅速动摇起了周围的墙壁。被封死的窗户应声弹开,惨白的月光射入进来,照亮了这猩红的大厅。
在大厅深处的宝座之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那里。而在它的周围,插满了黑色的曼陀罗花。
永!劫!刺!客!?
“杰!!”阿曼娅迪欧喊了出来,他飞一般的跳了过去,丝毫不畏任何陷阱。
他冲入花圈,仔细地端详着杰的面庞,除了沾染了几滴鲜血,没有什么外伤。
杰还有气息!
阿曼娅迪欧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滴落在杰的面庞上,就像滴落在一汪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了无穷的涟漪。
周遭的黑色曼陀罗呼应闪烁,营造出最后的幻境。
那是记忆的深渊中,被层层铁链锁包裹的地方。
……
幻境中。
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最先出现,她像阿曼娅迪欧抱着杰一样,抱着两个婴儿。
她走了几步,好多黑影们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些黑影到底有几个?
阿曼娅迪欧突然像个婴儿一样,数不清了。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四。
阿曼娅迪欧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那些波动不息的黑影们,而这时,幻象中,那个怀抱着孩子的女人说到:“教皇留下了这个两个孩子。”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闪动了一下,传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可是他们的父亲是谁?!”
几个黑影都沉默了半响。
“那不重要,地之国的改革刚刚进行了一半,教皇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失踪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黑影中传出,打破了沉默。
“啊啊。可不是失踪,只是她留下了字条,说很久不回来。”女人道。
“那不就是失踪了?”
“对外我们是那么说的,如果说教皇遗弃了自己的子民,你会怎么想。”老者补充道。
“……”黑影中的中年人陷入了沉思,继而开口:“那,那个人怎么办……”
众黑影都抖动了一下。
“迪门修斯去了比艾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或者……我们可以让他永远回不来。”又一个黑影朗声道。
“永远?!我早就等不及了?!”听到先前的那个黑影说话,一直没发声的黑影接了一句,他说起话来一惊一乍的,显得很躁动。
“雷布西斯(Lapsues),别那么毛糙。见血的手段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倒觉得,我们应当换个角度。”之前的黑影声音慢了下来,他的声音颇具磁性。
阿曼娅迪欧知道这个声音,这个教会他“交易”这个词的声音。
——康斯帕罗西。
黑影们的谈话还在继续,不过,康斯帕罗西在继续前说下去前,就被雷布西斯打断了。
——没错,是他、雷布西斯长老总是这么暴躁。阿曼娅迪欧捏紧了拳头。
“哼!但见血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你要不要试试?”雷布西斯的黑影突然间极具膨胀起来,惊得两个小孩哭了出来。
“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所以应该从什么角度看呢?”老者阻止了名为雷布西斯的黑影。
纵使被雷布西斯打断,康斯帕罗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他声音依旧充满魅力,“我们真的需要教皇来推动改革么?我觉得她只是一面聚集人心的旗帜而已。”
老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康斯帕罗西的想法很有趣。地之国改革的大部分举措都是长老会提出的,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就算没有教皇,我们也能将改革进行到底。”
中年人插话进来:“但,我们决不能让反对改革的迪门修斯回来。”
“所以……?”抱着孩子的女人接上了话,她声音慵懒。
阿曼娅迪欧终于认出了那个女人,拉司太特……
众黑影望向了康斯帕罗西。而后者指向了摇篮中的两个孩子,“我们需要和教宗、教皇做一笔心照不宣的交易。而我们的筹码就在这里啊。只要杀……”
话音未落,一名小孩哭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团棕黄色的光球将两名孩童包裹住。
“这……”老者惊叹道,“土元素的青睐!康斯帕罗西,他们是教皇的孩子,不能伤害他们!”
“瞧瞧,瞧瞧,你们吓着孩子了。”拉司太特伸手,在他们额头上点了一下,包裹着孩子们的保护罩渐渐收了回去。她将两名婴童抱在怀中,啧啧嘴,她的声音婉转而悠长,让人困倦,哭闹的小孩渐渐平息了下来,“沉睡吧……沉睡吧……睡醒一切都将忘……”
就在拉司太特安抚两位孩童时,康斯帕罗西惊疑的“啊”了两声。
“啊?啊!”名为康斯帕罗西的阴影说话还是那么有磁性,“谁会去伤害这些无价的孩童呢。我的意思是,杀掉地之国与这名女婴年纪相仿的公主,用这个女婴去顶替……”
众黑影沉默些许,继而沸腾了!
“你疯了么?!”
“这是谋反!”
“不!不止如此,一旦事情败露,身为八英雄血脉,其他三国皇室也不会对着坐视不理,届时我们都将陷入绝境!”
……
“安静!安静各位!”康斯帕罗西的影子微微跃动,“地之国皇室已被我们架空大半,狸猫换太子并非难事。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来,我们不但能让迪门修斯再也回不来,还能把教皇逼回来!”
众黑影安静了。
“各位试想,假使另外三国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祈灵师,出于对地之国的改革不满,想来刺杀国王,可刺杀失败,转而绑架了公主……”
众黑影像死一般寂静。
些许,沉默了很久的中年男人张口了。
“地之国国王被祈灵师袭击,必会怀疑到另外三国头上,而有能力指挥祈灵师行刺他的人,只有反对改革的迪门修斯。国王老来得子,对公主宠爱有加,绑架案必然令他震怒。那时,我们再假以他的名声,顺势发难,攻占火之国与我国交界的东明矿脉……”
“元素联邦间的裂隙,将变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们在这边,而迪门修斯将被迫留在那边!”
康斯帕罗西打了个响指,不失时宜的引导道,“于是计划到此,我们即获得了地之国皇室作为新的旗帜,又扩大了地之国的土地,最重要的是迪门修斯是回不来了。”
“可这样等于是向另外三国宣战了啊!”
“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烂到骨子里的那三国,我是不怕。八英雄的子嗣已经太多了,他们那一半的啸歌平原已经养不起了!”雷布西斯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但如果迪门修斯证明了这件事与他无关呢?”拉司太特懒洋洋的,好似对这些计划丝毫不感兴趣,她仍是哄着那两名孩童:“沉睡吧……沉睡吧……睡醒一切都将忘……”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老者反问道,“且不说在地之国与另外三国决裂后,迪门修斯在地之国的威信必将一落千丈,单纯从利害关系上看,他既能成为另外三国聚集民心的旗帜,又能在他们的土地上贯彻自己的理念,何乐而不为啊。我想这就是康斯帕罗西给迪门修斯的交易吧,以此换取他不再干涉我们。”
“戴老(Dieold),您真是智慧过人啊!”中年人奉承道。
“比你多吃几年饭罢了。可是,以教皇的性格,我们找不到她,就算找到了也劝不回她。怎么和她做交易呢?”
听到戴老的提问,康斯帕罗西毫不迟疑的接上了话:“既然找不到教皇,就给教皇些自由,也给我们保留些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事。幸福的本身就是一场交易,等到这些孩子长大还需要十几年呢。”
“长大?为什么要等他长大?”
康斯帕罗西又指了指那个男孩子。
“因为只有长大后,地之国的公主,才能许配给祈灵教的大主教……”
“?!”戴老。
“?!”拉司太特。
“?!”帕比特。
“?!”雷布西斯。
——我认出你们了!阿曼娅迪欧长长的指甲嵌入了皮肉。
“他们是亲兄妹啊!”众人异口同声。
“没错啊。就因为是这样,才会有人来阻止……”康斯帕罗西点到为止。
“来阻止的人……名叫……”
“阿斯塔罗琳。”众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
“沉睡吧……沉睡吧……睡醒一切都将忘……”
……
伴随着拉司太特悠长的歌声,幻象通通消失不见。
阿曼娅迪欧抱着杰,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要哭,哭不出来。
他想要笑,笑不出来。
只是,眼眶微微湿润,鼻子有些呛。
这些年到底算什么……
这繁华……
这时间……
这抉择……
这装扮……
他无法思考……
他看着怀里的杰,突然发现,自己和杰是如此的相似,其实都是无根的草,都是没家的人,都是别人的棋子。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阿曼娅迪欧既不解又愤怒。
永劫刺客明明找到了杰,为什么不带它走!
——为什么……呜呜……不带它走……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啊……
此刻,当年那个蒲公英的论调全然无法安慰自己。
阿曼娅迪欧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杰,
听着杰平稳的心跳,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半精灵身上的香气。
杰没事,这太好了!
有人说,真正的朋友是一个灵魂在两具身体里面(A true friend is one soul in two bodies.)。
但很多朋友,一开始都只是看你在泥沼(Fen)中挣扎,想要趁火打劫和你交易(“d”eal)灵魂的恶魔(Fien“d”),它们不会将一点点的自我(“i”)交给你,但只要放弃了立场(天地反转,“R”everse),朋友(FriEND)就意味着恶魔(FiEND)的终结(End)。
(Fen→Fiend→Friend)
“无主之花,无名之人。(Some flowers are born with unseen,so does The Forsaken.)”
隐隐约约一阵低语,好似夜枭的飞行,一阵花香在之后悄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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