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杰的指挥,比格诺斯转身便跑。他并没有选择留下来和杰一起战斗,在这种时候,彼此的信任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扭曲古树的攻势虽然猛烈,可在杰与马尔顿一众城防人员的紧密防守下,灾厄竟也没有扩散开来。
场面就僵持在这里。
只要古树不会恢复林望镇时的模样,它就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就在众人和腐化树人僵持的同时,竞技场顶端的永劫刺客也仔细观察着局势。
“它相当擅长使剑呢,你说是继承谁的?”劫说道。
“也许两者都有。”永熄灭了彩虹,它收起了法杖,摇了摇头,道,“那棵树太微弱了,就像我们的希望一样。我们的帮帮它。”
言罢,它从法袍中摸索出来一只黑色曼陀罗花,递给了劫。
“你确定要这么做?”劫问道,“如果预言并不是这个意思呢?”
“错误的希望仍是希望,但放弃的希望就只是幻象了。”永伸直了手臂,将花推到劫的面前,“你还记得清书上的话么?”
“我记那干嘛,你们法师记住就行了。”劫一把拿过花,把玩了起来,“我记个意思就可以了。”
“哎……”永失望的叹了口气,早该想到,劫是这样的精灵,“那你总该只知道《斯弗之书》中关于百年战争结束的预言吧?”
永不再看劫,它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叹声道,“那个带来绝望的预言。”
“……精灵们再次踽踽独行,因为战争永恒抛弃了它们(……Elfs walk alone once more,eternity has abandoned them because of this war.)。
战争将会获得胜利,但破碎的一切却不会重生(Wars are ment to be won,but once broken never reborn.)。”
就像秋风打碎树叶,它们落处即是隆冬(As autumn wind dashes leafs,the winter es where they fell.)。
它们并不该死,但这是必然(they aren`t damned, but this is will.)。
没有人会来,没有人会帮助,就算是书也会有(记载)失误(陨落)(No one came, no one helped, even the Book has failed.)。
这场瘟疫没有名字,但我们都知道它是未知(This plague has no name, but we all know that it’s unknown.)。
无数的年月被埋葬,却不会有更多(Billions of years are buried not anymore.)。
精灵们帮着打开了致命的门(Elf helps to open that lethal door.)。
在外面,我等待着听到天堂的钟声(From outside here, I wait for hearing the heavens` bell.)。”
劫听完永的复述,沉默了。
它用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着手中曼陀罗花的茎。
“你为什么要提这些?”劫问道。
永则是低下头来,面对着劫,道:“书中所预言的这场恶疫结束了百年战争,也结束了精灵国永生的根基……我们的同辈(fellow)已不知有多少在恶疫之中凋零。纵使‘斯弗之子’中所有的法师用尽了各种办法,我们还是无法控制这场恶疫。你可知是为什么?”
“……”劫依旧是沉默,若说它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是不可能的。但长于身体战斗的它并不如这些法师们对这种问题有深入的研究。
而永则毫不卖关子,它说道:“因为我们不存在‘性别’的概念,所有的精灵都是由母体分裂而出,我们的血统是纯粹而单一的。”
“因为纯粹,我们强大。也因为纯粹,我们脆弱。一个精灵得病,所有人都会得病。就连你我,也不知会在什么时候枯萎凋零。”
“我们的冬天来了。可我们却不知春天是否还会来。”
“永,你别吓唬自己了。”仿佛被永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劫急忙迫使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就算恶疫厉害。现在它还是被控制在西南部的,还是有好的方面的!”
“哼呵呵……”永无奈的出了口气,“那你说,给出这种预言的《斯弗之书》是好,还是坏呢?”
“永!”劫的声音突变,又快又尖,它瞪大了眼睛,急忙四处望了望,在确定了竞技场的穹顶上只有它们俩后,才低声道,“这种话,咱们两个说说就行了。”
可永毫不在乎,它仍是继续:“一本坏书所写的话总是覆水难收(危害无穷),而一本好书照亮灵魂,(A wicked book is the wickeder because it cannot repent, and a good book is a light to the soul.)。《斯弗之书》就是这样。它在给我们绝望后,又给了我们希望。”
“百年战争之后的预言……也是我们来这里的预言。你应该听过。”
永拉着劫,一同向前走了两步,面向正因为古树而乱作一团的车队,默诵道:
“当腐烂的叶子不再下落,当种子不再发芽(When the rotten leaf does not fallen, when the seed does not germinate.)。
在暗影中埋下古树,看着它走向何方(Bury the Ancient in the shade, watch the tree to go far away.)。
树木不擅长运动,背叛和仇恨也是这样(Trees are not so good with motion, neither the Treason nor the Hate.)。
与天选的一切一同消失,将希望藏在树中(Follow The Chosen to fade away, hide the hope in the tree.)。”
听到劫默诵了一遍《斯弗之书》上的预言,永双唇微微张开,眼角下裂,一种失落的神情在它面上一闪而过,它感叹道:“当腐烂的叶子不再下落,当种子不再发芽……该死的《斯弗之书》,为什么你的预言那么残酷。”
未了,它指着那颗古树的残骸,对劫道:“与天选的一切一同消失,将希望藏在树中(Follow The Chosen to fade away, hide the hope in the tree.)。我们的希望只有那个了。现在,你明白了么?”
话音刚落,永还不及反应。劫已然将手中的黑色曼陀罗丢了出去,目标直指那颗古树。
“明白不明白我不知道。但既然是预言说的,那准没错!”劫有如莽夫般的回应道。
而在花飞向的方向——
在马尔顿城卫兵与祈灵师和各路英雄的对抗下,它弥散的根须已经被牢牢压制在一定范围内。
而四周通道处已然全然被火墙所包围,阳光照射在古树残骸身上,不断促使它崩解。
这颗古树如今实在是太弱小了,好像蜡烛细微的火苗,随时都会被掐灭。
但多一个铃铛多一声响,多一枝蜡烛多一分光(Much more than a bell sound, much more than a candle light.)。有时候,希望的壮大源于自我的努力,还有——嗯……——人多。
杰甚至觉得不需要阿曼娅迪欧,光凭在场的众人就能逼近古树的核心,彻底将它消灭了。
而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飞来的巨石落入了扭曲蠕动的藤蔓中央。
顿时,深紫色的光芒从古树残骸身上迸射而出,大量的黑色烟雾从它身上的缝隙喷涌四溢,如沸腾的水壶所喷射的蒸汽一样直冲云霄。它的枝干开始迅速扩大,叶片渐渐变红。
那些直冲云霄的黑烟,在天空中翻滚了一阵后,形成了遮天蔽日的一朵朵黑云。天空因此黯淡了下来,气温霎然变冷。
缓缓地,雨水落了下来,霹雳响了起。带有腥味的风从古树残骸处倾泻着不详的氛围,血色的叶片上扭动的眼睛随着不断拔高的枝干悬挂于苍穹之上,如百眼巨人一般俯视着地上的蝼蚁,大地龟裂处粗壮的树根扭曲集结在一起,形成了宽厚的脚掌。
“吼————————————————————————————————————”古树已然比竞技场还要高大了,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地狱将在此(再次)显现!
突然膨胀的古树打破了面前的僵局,脆弱的防线转眼间便被暴走的须根淹没。
发觉到古树变化的比格诺斯扭头一看,在最前线的杰已消失不见。
“杰!”
他不由的大叫一声。
“快跑啊,孩子!”望着像洪水一般涌来的须根,加斯催促道。
比格诺斯只是面对着须根的海洋,面对着漫天的红眼,面对着腐化古树莫名的威压,咬紧牙关的站着,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他心率急速上升,使劲淹了口唾沫。
“加斯。请原谅我的任性,但你还能再帮我使用一次『暗影箭』么?”比格诺斯在心里问道。
“嗯?”加斯回应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别傻了,那颗古树是不会被一发『暗影箭』击倒的。干快跑吧。”
“不……加斯。”比格诺斯意念坚决,他思路倒也清晰,“我们只用一发『暗影箭』打散包围着杰的须根,把他救出来就行。那颗古树已经夺走了我很多重要的东西。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至少在我眼前不能!”
“别冲动!要是吸引到了古树我们就都完了!”加斯仍是劝阻。
“我就是要吸引一下那个古树,杰救了我的命!你帮还是不帮!”
“别犯傻!孩子!后面的路还长。”加斯的声音也有些焦急。
“杰在这儿死了,我绝不会去救你的!”比格诺斯脱口而出!
“……”
“……如果你执意的话。”看到比格诺斯如此坚持,加斯也不再反对,它恢复了冷淡的言语,好似一切都如他所料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吃惊。比格诺斯不明白,只是以为他十分冷漠,仿佛在处理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那就把你的手抬起来,指着那棵树。我们只打一发『暗影箭』。”
比格诺斯照做。
“回想吧,回想你在影木林之下的感觉……”加斯道。
比格诺斯想象着,他能感受到影木的叶子在摇动,他能感受到影木再回应着他,有“什么”渴望着借助影木,进入这个世界,而比格诺斯便拿着打开这是世界的门的钥匙。
“在你心中,你要盯着影木看,要用心看,直到看清每一片树叶,每一处竖纹。”
遵循着加斯的指引,比格诺斯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影木的样子,回忆着他在影木林中的一幕幕。此时,他才发觉。他从未真正的看清影木的模样,印象中的影木只不过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徒具树形——但其实,那根本不是树,而是别的什么。
比格诺斯努力的回想着,根须、叶子、纹路……细节的地方,他记不清晰。可这时,一股被凝视的感觉包裹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脱离了马尔顿城,真实的来到了影木林。
这里的天空遍布血红的眼睛,和扭曲古树身上如出一辙,这些眼睛在盯着他看,也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有被凝视的感觉,不要试着抗拒它,去回应它,去接受它们是你不了解的‘未知’。只有这样,影木才能作为这个世界的锚点,让‘它们’中的某个进来。”
渐渐地,世界的边界屈服了,真实的世界中不可见的裂缝在比格诺斯身边形成,从中涌出一点点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息。
“对……对!”加斯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前听见的那个阴沉而寒冷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如今有些许的兴奋。而比格诺斯越是回应那些凝视感,那个声音也变的越发强烈与清晰,“就是这样!”
世界的裂口越来越大,黑色的气息开始形成烟雾,就好似影兽身上包裹的黑烟。那古树明显发现了比格诺斯,可它的成长显然没有完成,只有须根在不断的涌动,可这些须根的速度却远不如当初,好似被什么绊倒了一样。
“很好,时间还很充裕。你快引导那些世界的裂口,将它们集中在手指,用你的指尖去触碰心中的影……”加斯仍在引导着、
“不要管他!”阴沉的声音尖叫着、发出了全然不同的命令,“打开大门!让你的‘主’进来!‘主’会帮你们!”
这个癫狂的声音让他分神了,带来了一刹的迟疑。
可这迟疑却是致命的。眨眼间,比格诺斯周身黑色的雾气越来越重,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皮肤。
“比格?!比格?!”是加斯的叫声,他知道,比格诺斯尝试使用『暗影箭』失败了,也知道这个世界通向未知的大门即将打开,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颗古树和如今的比格诺斯相比,根本不算威胁。
可就在比格诺斯不受控制的进一步打开世界的大门时,他心中影木林里白色的雾气突然加深,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墙壁,将天上所有的眼睛都遮蔽了起来。
未知的“什么”退了出去。
比格诺斯身边的黑烟、连同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心力交瘁的他跪在地上,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一切不过十来秒而已。
“既然失败了,就快跑吧!”加斯反应很快。
“我?”比格诺斯的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
“你差点变成了和眼前这颗古树一样的东西!”
比格诺斯仍是跪在地上,他的意识受到刚才的侵袭,极不稳定。
“杰……”他口齿不清的讲着。
“它死了,你清醒点……”
比格诺斯狠劲的锤了几下地面,极不甘心。
他依旧没有能力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东西,悲剧一次又一次的在他面前上演。
现在,更是跑都来不及了,遍地的须根已然冲到了比格诺斯面前。
他应该听杰和加斯的,去找阿曼娅迪欧。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比格诺斯的注意。
已经冲到他面前的须根全然掉头,扑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比格诺斯想那边望去。
那些淹没着杰的树根被炸的四分五裂。
而在爆炸的中心,杰将手举向汹涌而来的须根,撑起了一面半球形的淡蓝色护盾。这面护盾远比祈灵师的元素屏障更为坚实,撞上护盾的须根如同扑向岩壁的巨蟒一样,只得盘踞其上却不能突入。
杰安全无事,这面护盾阻挡了须根前进的步伐。
而在护盾所庇护的不到两平米的土地上,有一个仅有一人大小的洞。从洞中而来的是——阿曼娅迪欧。
他单手按着地面,显然刚才的爆炸正是他的杰作。
“我原本以为永劫刺客已经跑了呢。原来它们还在这里。我虽然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阿曼娅迪欧站起身来,嘴角上扬,深陷的眼窝中放出了光亮,他抬起头望着那颗古树,打了个响指,“但是不是消灭了你,就轮到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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