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深处的另一端,衍月宗地界内,晏清羽日日在黎念笙修炼地界外徘徊,急的是焦头烂额。
外面天下大乱,可他这位师弟真是倔的跟驴一样,闭关至此已有月余,虽说他是真的需要闭关,可总该见见人,弄的他也不明白他恢复到何种地步,也不敢贸然闯入。
可江湖内如今已是腥风血雨一片,内忧外患,国难当头,魔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儒仙,镇西侯陨落,青离剑仙亦重伤难愈,最要命的是,他派去岳阳关的探子来报,秦落衣和萧裴煜二人潜入了楼兰。
一个小辈,一个废人,晏清羽气的笑出来,秦婧姝不愧是秦婧姝,这个节骨眼上,她真敢往别人的大本营跑。
可他是有些自责的,若那夜他不贸然冲动,打破了秦落衣与黎念笙一直保持的平衡,也许黎念笙不至于悬崖勒马送出去自己最后的四成内力,然后做出一派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态。
若是秦婧姝此番死在了楼兰,想必日后黎念笙,也是接受不了。
他来回踱步,看了眼那漆黑的洞口,又无奈叹叹气,依他对黎念笙的了解,哪怕是此刻出关,功力也定是恢复不了多少,若是有从前的一半,那都是老天开恩了。
……
密室内,秦落衣缓缓睁开眼,却有一人在内,是祭司。
“醒了?”他语气平淡,“既然醒了,就快些做正经事吧。”
秦落衣冷笑,“我倒是想,可你看我这副样子,我哪还有内力唤来凤囚凰啊?”
“你是想,让我给你解毒?”
秦落衣盯着他,微笑却平静,只道:“你蛰伏数载,机关算尽,才得到你想要的,又怎么会救我?”
祭司轻笑:“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我只是不明白一点…”她尽量压抑住心底的激动,“我师父告诉我,这世上五行之剑才配得上我一身武脉,可也不过是他认为…”
“你又是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去找那五把剑?”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袍,这是个致命的问题,她明白,祭司不会回答,只是一样沉默在原地,在他欲转身离去时,她轻轻唤了声:“师父…”
抬起的脚步骤然停止,她问:“是不是你…”
祭司微微抬起头,背对着她,却好似听不懂一般,轻笑:“你是说李华泉?”
秦落衣一怔,也终于是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三个字。
“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祭司语气轻挑,也让秦落衣的心态瞬间转变,他说:“我想让你下山,那么李华泉,自然是留不得!”
“别妄想了秦婧姝,已经二十八年了,便是仙人也无力回天,不过看在你还有用的份上,我会让你好受一些。”
祭司说罢扬长而去,徒留秦落衣一人接受着他所谓的真相,他想告诉自己,是他杀了李华泉,可秦落衣不信,可对于她心里的猜测,她也不愿去信。
走出密室的祭司也无力的扶着墙,他不能再见秦婧姝了,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只要不曾寄予感情,丢弃的时候,就可以毫不留情!
“毫不留情…”他喃喃着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十年前他截杀秦婧姝时,也是这样告诫自己。
他走后不久,却有另一人打开了密室的大门,秦落衣抬头看一眼,却是笛儿。
对于这个叛徒,她自觉无言,便不去理会。
看出了她的态度,笛儿深知是她无义在先,也没有多说,只是问:“你为什么自投罗网?”
秦落衣瞥她一眼,冷声道:“不自投罗网,看着司空千尘去死吗?”
说完,她又附加了一句:“我并非是你,我见不得故人死在我面前。”
笛儿也并不反驳,只是劝:“你救不出司空千尘的。”
这一句话,让本就有所猜疑的秦落衣更加笃定,她问:“十年前,你们支走他,让他去南海,不是无心之举,是你们刻意安排的,对不对?”
长久,笛儿点点头:“是。”
十年前,独自来到南海的司空千尘去寻那传说中的千年檀木,在那一座小岛搁浅后,他踏入了一块未知的领地。
是一座孤岛,也很小,小到甚至只有一小片松散的树林,甚至透过林间的剪影,还能看见大海。
走进去,他闻见一点淡淡的异香,不过还是这林间剪影后更让他好奇,那里藏了一个人。
看背影,应当是个姑娘,他想,既是在域外之地,有些稀奇事也不见怪,礼貌问:“姑娘?”
无人回应,他只听见自己的回音,于是他决定上前一探究竟,反正茫茫大海,他也找不着什么千年檀木。
走至林间的尽头,也是这座孤岛的尽头,便又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姑娘却静静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人走近,却还是一动不动。
“不会是死了吧?”他心中奇怪,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却不想刚刚靠近,冷不伶仃被咬了一口。
他吃痛一声急忙甩开,急道:“真没礼数!”
那姑娘轻哼一声,振振有词:“你擅闯别人的地盘,是谁无礼?”
那姑娘还不睁眼,司空千尘便道:“这岛可是写了你的名字,怎么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了?”
“无赖!”她咒骂一声,生气的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却是二人都怔住了。
那姑娘似乎与世隔绝已久,看见司空千尘,惊讶于他的长相,彼时二十的少年公子一袭蓝衣,背着把琴,一双凤眸摄人心魄却清澈见底,气质非凡,让他看起来又并非是冷若冰霜。
司空千尘也奇怪,只不过奇怪的点却是,这姑娘一双眼睛,竟是如宝石般的蓝色。
“你的眼睛…”他凑近仔细看了看。
距离一下拉近,那姑娘顿时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不仅骂了他一声“流氓!”,情急之下还打了一巴掌过去。
力道不重,更像是把他的头强硬的掰到一边,司空千尘叹了口气,深感无语,“可小心点,打坏我这张脸,姑娘可赔不起。”
“那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司空千尘散漫惯了,这一下倒是想起来可能是自己失礼在先,抱歉道:“好吧,那我和姑娘赔个不是,不过这茫茫大海,四下无船,姑娘怎么会一人在此?”
面前的姑娘没理他,反问:“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空千尘也并不顾及,道:“据说南海有一块千年檀木,在下有个老友,生辰在即,所以,在下来寻一寻那块檀木,姑娘呢?”
“好巧不巧,我也是。”
司空千尘看着她,片刻后,笑道:“撒谎。”
“你爱信不信。”
司空千尘觉得有趣,坐在她身边,笑道:“这茫茫大海还能遇见个活人,怎么不算有缘呢,在下司空千尘,敢问姑娘芳名?”
原本他坐下时,她便嫌弃的往旁边坐了坐,如今他报出自己的名讳来,她便更是惊讶了,她来到这里,便是来等一个叫司空千尘的人的。
见她一时呆愣住,司空千尘幽幽笑道:“虽然在下确实是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但姑娘也不至于看的出神吧。”
“不要脸!”她狠狠瞪了一眼,那人却只是浅笑一声,这样坐了很久,她忽道:“…樱念雪…”
司空千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她叫什么的那个名字。
“樱念雪…”他笑着点点头,“挺好听的名字。”
“那既然姑娘也是来寻檀木,那找到了吗?”
“找到了也不给你。”
“那便是没找到?”
樱念雪不再回答,司空千尘又问:“你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困在这岛上,不害怕?”
“姑娘怎么了?”她轻哼一声,“可别小看我,我厉害着呢。”
“好好…”他无奈笑了笑,觉得这姑娘还挺有趣的,但再打算动身时,却发现他驾来的小船早已没了踪影。
他眉头微皱,觉得不对,这一番谈话也没花费多少时间,怎么这四周,竟一点船的影子也没了?
感到身后传来一道打量的目光,司空千尘没有挑破,但心里终究留了个心眼。
没了出行工具,他也被困在这岛上,与樱念雪一人一面,二人都不再说话,慢慢入了夜,她回头看了眼司空千尘,觉得这中原人还算是个处事不惊的,坐那一动不动,也不考虑如何求生。
月色升起,海面映出一片银色,海水并不安静,似有涨潮之意,但樱念雪并不关心这一点,她要等的人已经到了,杀了司空千尘,她便是赢家。
她放慢自己的脚步,轻轻走到司空千尘身边,他闭着眼,悠闲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看起来已经入梦,全然未觉。
应当是她提前布置的异香起了作用。
樱念雪屏住了呼吸,从衣袖中拿出了匕首,司空千尘没有动静,但她不敢掉以轻心,据说这人在中原还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她下了决心,匕首一把刺下去,韩光乍现间,她感到一阵天花乱坠的流光蔓延,她扑了个空,司空千尘却不知何时已经在她原本所处的位置了,正是那招流光瞬息。
“你!”樱念雪大惊,亦不甘心,转动手中的匕首,直指司空千尘咽喉!
司空千尘并不打算动手,只是一直动用流光瞬息,将那姑娘玩弄的团团转,几次三番下来,樱念雪也恼羞成怒:“你们中原之人,难道都这般贪生怕死,为何不敢与我一战?”
司空千尘挑了挑眉,无奈道:“萍水相逢而已,姑娘杀我做什么?”
“杀的就是你!”
樱念雪不和他废话,又提起匕首要冲过去。
“等等!”司空千尘抬手阻断了他的攻势,不出意外,涨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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