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去辽东?那他们为何会经过桃源岭?”卿绾皱眉问道。
“去辽东得出关,而出关之前,带货物出行是很危险的,想来是这华老板害怕遇到山匪劫货,想走一条较为安全的路,没想……竟在咱们桃源岭遭劫了……”薛世南见卿绾向自己求教,一时得意得飘飘然起来,他还想高谈阔论一番,却见卿绾已回过头,将后脑勺对着自己了。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闭嘴不说话了。
如若真是华氏绣庄的老板,卿绾朝尸堆那头望去,只瞧一片鲜血淋漓的惨象,尸身上裹着的衣衫早已被污血浸染,辨不出好坏来。硬着头皮观察了一会儿,卿绾总算找到了一具头戴大帽、帽沿缀有金蟒珠石的尸体。同其他头戴瓦楞帽儿的尸体,谁是主子谁是仆人,自然一目了然。
卿绾定睛朝那具头戴大帽的尸体看去,午时的阳光刺人眼目,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她竟看到那具尸体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那只沾了血迹的纤长的手上套着一只碧玉扳指。
扳指上刻着的一个“华”字,抓住了卿绾的目光。
果真!薛世南说得没错,这人果真是华氏绣庄的老板!卿绾的心里突然激动起来,特别是在看到那具尸体的手又微微地颤了颤时,她的双眸倏地亮了起来。
昨夜关于郁贞的噩梦,搅得她一直心神不宁。她有预感郁贞一定是遇到什么磨难了,京师和桃源岭相隔千里,她想要帮助郁贞,却是力不从心。而此时华氏绣庄的老板就在眼前,利用他来帮助郁贞,无疑是最好的法子了。
此时此刻,卿绾明白,虽然她无法给绣庄老板金银,可她能给他一条命!
正当她转动脑筋想着该如何将绣庄老板救出来时,长舌阿蓉的声音蓦然抓紧了她的神经。
“乡兵哩!咋的还不来,大热天的,再不来这堆尸体都得发臭了!”
若是乡兵来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卿绾一时急得额头冒汗,薛世南见状,连忙取出一块手巾替她拭去。
这次卿绾没有拒绝,她扯扯薛世南的衣袖,指着尸堆惊叫道:“他们脖颈上那一团团乌紫是什么……莫不是,经过李家塘时染了疫病?”
薛世南当真了,惊道:“还真是!阿五,快走!”
经他俩这一惊一乍,周遭的人爆发出一阵惊叫。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听到疫病二字,所有人都会大惊失色,立马逃之夭夭。
看着围观的人作鸟兽散去,卿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走到尸堆边蹲下身,伸出两只小手,想要将绣庄老板给拖出来。
“阿五,你疯了吗!”薛世南走上去拉她,“这些人是染了疫病的,你怎么能去碰他们呢,你若得了……”
话语戛然而止,薛世南低头看着卿绾主动握上他的手,而卿绾的手刚刚才摸过那具血淋淋的尸体……他的五官开始抽搐起来,颤抖的齿间吐出一个字:“你……”
“哎呀,现在可怎么办。若我不幸染了疫病,你不也遭殃了?”卿绾瞧着他都快吓傻了,眨眨眼,狡黠一笑:“反正都要死的。你不如做件好事,替我将这具‘尸体’背到我家去如何?”
薛世南窘迫得都快哭出来了:“阿五,你……”
卿绾扔开他的手,抱起两臂道:“既然我都为你死过一次,你为何就不肯为我死一次呢?”目光中透出嘲讽之色,正当她要将懦夫这个词说出来时,薛世南狠狠地点了下头,咬牙道:“我依你!”
说罢,他将绣庄老板的尸体一把扛起,背在肩上,才走了一步,他的脸就憋成了猪肝色。
“哎呀,怎么,不敢呼气啦?”卿绾笑着摇摇头,兀自走上前去。
一路上,薛世南叫苦连连,走两步喘口气,走五步就要歇口气。走到宫家门前时,他浑身一软,差点儿就瘫在了地上。
“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卿绾领着他进到西屋。
薛世南将背上的人扔到床上,总算松了口气,拍拍手上的尘土,他疑惑道:“阿五,你为何要把一具尸体弄到屋里来?”
卿绾只顾去看那绣庄老板的伤势,眼皮都懒得抬起来看他:“方才你背着他,就没感觉到他是有心跳的?”
薛世南闻言,走到床边伸指在绣庄老板鼻下探了探,两道浓眉顿时拧起:“哦,忙活半天,你是让我帮你扛一个大活人回来?何况这还是个男人!”重重地冷哼一声,他不悦道:“阿五,你不仅变了,还学会使唤人了!”
使唤人还需学吗,自打出生就会了。卿绾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薛世南:“现在咱们两清了,我不再怀恨于你,你也不必在心怀内疚了,这样不好吗?”
薛世南闻言,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
“阿五,其实……我……”眼瞅孤男寡女居于一室,薛世南不安分了,正打算来一番浓情蜜语,将卿绾给牢牢套住。不料卿绾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立马将他变成了一只霜打的茄子。
“哎呀,你脸上怎么多了一块紫斑……啧啧,得小心啊……”
薛世南满脸惊恐地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硬是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瞧他这么可怜,卿绾不忍心了,悄悄地告诉把专治疫病的秘方告诉了他。
薛世南听罢,顿时如释重负,感激涕零地去了。
待他一走,卿绾敛起笑,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绣庄老板脖颈上和胸口上的伤口,皆为利器所伤,两道伤口都很深,这样严重的伤势……不,这完全可以就是致命伤……
这人的命到底是有多大,居然能挣扎着活过来?
看着床上的人的双手双脚都开始微微颤动,卿绾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若不是遮住窖穴的盖子突然被人掀了开来,她铁定还要愣上一会儿。
桃花端着碗酒从窖穴里爬出来,见到屋里有人,吓得她登时就是一个激灵。
卿绾何尝不是。
别忘了,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血人呢。
可此时遮掩也太晚了,桃花一见绣庄老板,便扑了过去。
她用衣袖将绣庄老板脸上的血迹抹去,打量半天,如若发现珍宝似的发出一阵惊呼:“傻姑呀,俺说你这屋子里咋会有这么俊的男人哩?!”
桃花的反应完全出乎卿绾的意料。
这个……对于正常人来说,见到这么个血糊糊的人,怎么着也该被吓一跳吧……
看着桃花那副馋涎欲垂的模样,卿绾真是……难以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
终于,桃花发现绣庄老板身上的伤,还是被惊了一惊。
“这……莫不是一个死人?”她瞪圆两眼,声音越来越响,“傻姑,你带了一个死人回来?!”
未等卿绾答话,门外无盐氏的声音就飘了进来。
“大白天的死呀活的,看俺不进来剥了你的皮!”
话音未落,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门哗地一声被推开了,无盐氏那张黝黑的脸赫然出现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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