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头?
卿绾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只黑猫的脑袋来。
想到那猫张牙舞爪的样子,她摇摇头,忽地打了冷战。
难不成傻姑也害怕猫,郁贞才会提醒自己注意猫儿头?卿绾低着头,只顾琢磨这个问题,差点就错过了郁贞所说的那座庙。
看到庙前有五颗苍松,卿绾脚步一转,往左边走去。
没走几步,正如郁贞所说的一样,她就看到了市集。准确的说,她还未走到市集,就已经听到从那儿传出的喧杂人声。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黄琉璃瓦牌楼上标着“鸣玉坊”三字。原来,这地方就是鸣玉坊了。宛平西城除了鸣玉坊以外,还有大大小小四个坊。
卿绾刚一走进这鸣玉坊,脑袋就变大了。只瞧坊里廊房遍布,商铺一间挨着一间,可谓是星罗棋布。巷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她没走几步,还没找到“寿安堂”在哪儿,她自个就先绕晕了。
街上人来人往,她几乎是被人潮推着往前走的。看着两边的商铺买的都是一些新鲜果子,她猜测这条街应该是果子行,便继续向前走。来到钟鼓楼下的时候,四周不再那么拥挤了,她抬头张望,想要找到药铺街在哪儿,没有注意到眼前,她和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准确的说,是那个人故意来撞她的。
那人头戴一顶瓜皮小帽,一身油乎乎的青灰裋褐,裤脚纳入绑腿里,露出一双沾满泥土的大脚丫来。
“哟,这不是傻姑嘛~”那人提起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眯着眼道:“咋的,今儿就你一个人来赴集?”
瓜皮帽一张嘴,浓烈的酒气就冒了出来。卿绾皱了皱眉,看着他不像什么好人,转身便要走。
“哎,你给俺站住。”瓜皮帽抓住卿绾的胳膊,讪笑道:“是不是迷路了,你要去哪儿,看在同村的份上,俺带你去就是!”
同村……这人也是桃源岭的?卿绾顿住步子,半信半疑地问道:“那好,我问你,寿安堂怎么走?”
“寿安堂……”瓜皮帽想了一下,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道:“寿安堂好走,从钟鼓楼西面的那条街进去,数到第五家铺子便是了。哎,说了你也记不住,俺就好人做到底,俺带你去~”
卿绾见瓜皮帽要跟上来,警惕道:“让你跟去,多麻烦啊。我自个去就好了。”
瓜皮帽脸色一变,佯作生气:“唉哟傻姑,俺们好歹是同村,你就这样看不起俺孔荣仁?你不相信俺是好人?”
卿绾斜眼看着他,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好人?”
孔荣仁哼了一声,丢了酒葫芦,从衣襟里掏出一袋银子,拿在卿绾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这一两银子是俺要拿回村接济刘瞎子的。俺这个月没赚多少钱,手头也不宽裕,但一想到那独居的老头儿吃了上顿没下顿,正在忍受饥饿之苦,俺看着于心不忍,就只好从牙缝里抠出这点钱来接济他。咋样,你说俺是不是好人?”
卿绾听了孔荣仁的话,又想起郁贞说刘瞎子的情况确实不好,她一时猜不准这孔荣仁到底是菩萨还是罗刹,她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将银子交给我吧。我这几天都往祠堂口跑,正好可以帮你转交给刘瞎子。祠堂口那么远,你也省得跑一趟不是吗?”
孔荣仁脸一僵,呵呵的干笑几声,看到卿绾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他稍有些不甘的将银子塞到卿绾的怀里。
“傻姑呀,你是越来越精明了,俺咋没想到哩,呵呵。”他往前指了指,“走吧,俺这就带去寿安堂。”
卿绾就银子收好,随着孔荣仁走去。
孔荣仁一面走,一面用眼偷瞟卿绾,在心里咬牙切齿道:呵,不就是一两银子么,待会儿将你这傻丫头卖了,俺倒赚个十两八两的。这趟买卖,值了!
走到孔荣仁说的那条街,卿绾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铺子里卖的都是茶饼。她有些奇怪道:“这儿应该是茶货行吧?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发现没人应答,她转头一看,发现孔容仁一家茶馆里站着,正朝她挥手呢。
她稍作迟疑便走了过去。进到茶馆里头,孔荣仁正和老板娘说着什么。
卿绾竖起耳朵听着,越听越是摸不着头脑。
穿着金丝比甲,一张脸涂得粉花花的老板娘道:“这马有点儿陈了,不容易驯服呐~”
孔荣仁:“陈是陈,但这马性子不烈,若外婆买去,也好管束不是?”
老板娘:“你这张油嘴儿哟。这样吧,三两白米。”
孔荣仁:“俺的好外婆唷,不带这样压榨人的。六两白米,您若不应,俺倒隔壁花外婆那儿去——”
老板娘一挥手:“得了得了,奴家也不和你磨嘴皮了,就这样定下吧。不过,”话锋一转“奴家花钱买马,也得验验货不是。”
说着,她就扭着腰肢掀起帘子走进里屋。
“什么马?你是马贩子?”卿绾纳闷道。
孔荣仁呵呵一笑:“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看到老板娘出来了,他又道:“傻姑,俺们净一下脸,这就去牵马来,好不?”
卿绾越发的不解了:“我要去寿安堂,你带我去牵马做什么?”
孔荣仁不由分说地按着她坐了下来,呲着一口黄牙道:“牵了马就去寿安堂,寿安堂的药价又涨了,你带的银子只够买点药渣——等卖了马筹够银子,俺再带你去寿安堂。”
卿绾睨着孔荣仁,心想这厮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她正想着,老板娘突然拿了一块手巾往她的脸上的狠狠的搓洗起来。那劲儿之大,直将她的脸搓得红扑扑的。
净完脸,老板娘又拿了一些胭脂粉黛在她的脸上描画起来。
那脂粉的香气又浓又俗,直往她的鼻孔里钻。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瓷盒的粉被吹得洒了大半。
“死蹄子。”老板娘咕哝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转头对孔荣仁道:“货还不错,过来算账吧。”
“诶。”孔荣仁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卿绾越发觉得不对劲了,看到有人进来喝茶,她连忙挪过去问:“这位大哥,在集市里,卖马是什么意思?”
那人是个刀疤脸,一听她问的话,他不怀好意的咧嘴笑道:“卖马,就是卖姑娘呗。怎么,小姑娘,你也是一匹马么?”
妓院、老鸨这一串词忽地挤进卿绾的脑袋里,她慌了,恳求道:“大哥,你救救我吧,我是进城来买药的,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刀疤脸往卿绾身上打量了一下,嘿嘿笑道:“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姑娘,我救了你,你拿什么来回报我呢?”
刀疤脸说着话,没注意外头有人喊他。正当他回过神来要应声时,喊他的那人已经走了进来。
“二爷,您有啥事?”刀疤脸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
来人约莫二十左右的样子,虽然人看起来年轻,但他的声音极是沉稳:“天色不早了,再晚就不好收茶了。你方才在做什么,我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应?”
“二爷,对不住了。”刀疤脸转头看了一眼卿绾,凑在那人耳边,将卿绾的事说了一遍。
“哦?”那人轻轻地发出一声,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不料这时,老板娘和孔荣仁已经走到卿绾身边,正要将她往里间拖去。
“救……”卿绾想要呼救,话还没出口,孔荣仁就用他那脏兮兮的手捂住她的嘴。
“慢着。”那人冷眉一横,声音不大,却极有威慑力。
老板娘一看见他,立马换了副巴结的嘴脸,嬉笑着往他身上拢去:“哟,赵二爷,这七月不到,您又来咱们宛平收茶啦。前一批货,肯定卖了好价钱吧。”
那人有些厌烦地将老板娘推开,淡然开口,教人听不出喜怒:“是啊,前批货卖得还不错。不过——”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这次前来收茶,茶还没收,岔子倒先出现了。”
“哟,赵二爷,出啥事啦,只要奴家能帮上忙,您尽管开口,奴家……”
老板娘话还没说完,那人将手里的洒金象牙扇合起,往卿绾的方向一指:“这趟出行,走到大兴附近时,我瞧中了一匹瘦马,便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没想到一来宛平这马竟然丢了,寻来寻去,却在老板娘这茶馆里找到了。”
老板娘闻言,脸色大变,吓得浑身战栗起来:“老天作证,奴家真真不知道这匹马是赵二爷的呀。”
转头狠狠地瞪向孔荣仁:“好你个五家子,竟敢将赵二爷的马掳来,嫁祸在老娘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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