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一截、走一截,赶到桃园时,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卿绾看了看四周,发现桃园建在村子南边的山坡上,离宫家并不是很远。
桃园约莫有个两三亩的样子,四周都用荆棘围起来,除非从专门的小道里进去,不然一般人根本摸不进去。
无盐氏绕到一间干草搭起来的小屋里,抬手推了一下门,那扇弱不禁风的门就碎成了好几块。
看着碎块的边缘很是整齐,她知道门是被人用斧头劈开的,一时间怒火飙升,她迈着大步子冲进桃园里。
卿绾跟着无盐氏进去,看到桃园里的景象,她不禁愣住了。
两三个赤膊汉子正抡着木棍将树上的桃果打下来,那桃子长得饱蘸,一只只看起来又红又亮,落在泥土来怪可惜的。
她们赶到桃园时,那些恶徒已经祸害了大半部分桃树,一只只就快熟透的桃子混在脏兮兮的泥土里,这情景将无盐氏刺激得差点丧失了理智。
指挥恶徒们的是一个冷眉斜眼、颧骨高耸、下巴尖得塞锥子的妇人。妇人是孔栓的娘阿莫氏,此时阿莫氏见桃园的主人赶来了,不仅不虚心,反而更加嚣张起来,她拿着一只树枝指挥恶徒们:“伙计们,这儿的桃疏得差不多了,俺们去后面一点儿,那儿种着的都是好货呢。”
“住手,你们都给俺住手!”无盐氏走上前去,将恶徒们统统拦住了。
“唉哟,俺说婶子呐,这人得知恩图报,俺们看你这桃园人手不够,好心好意来给你疏桃,你这脸臭成这样儿,真是看着都叫人心寒哩!”阿莫氏晃着手里的树枝说道。
“呸。”无盐氏将树枝一把抢过来砸在地上,她冷眼瞧着阿莫氏:“俺不跟你绕圈子,你有啥事就冲俺来,将气发在俺家的桃园,你还是人么?你这德性坏成这样,姓孔的也不知管教管教你么?!”
“嘿!”阿莫氏鼓着眼睛,两只眼珠子就快蹦出来了,“俺家的事啥时候轮得到你这丑婆娘来插手了?”呵呵冷笑几声,她继续说:“实话告诉你,俺今儿就是来找你们宫家算账的!”
无盐氏也是冷笑一声:“算啥帐?你倒是把这帐给俺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呵,你要是说得出来,俺就有能耐跟你算!‘
阿莫氏歪着头、斜着眼:“刚才俺家栓子回家跟俺说你用木棍捅了他。俺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以为像你家那些个赔钱货似的,能随便打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有似无瞟了一眼跟在无盐氏身后的卿绾。
卿绾初来乍到,对于这地方的情况,她还得再了解了解。所以她现在打算静观其变,继续呆在一旁当傻子。
无盐氏听了阿莫氏的话,不仅不怒,反而大笑起来:“俺虽然长得丑,但俺家的闺女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这事儿桃源岭人人都知。倒是你家那鼻涕儿子,年纪还比俺家六月长一岁呢,一个半大伙子还整天吸溜鼻涕。听俺家六月说,昨儿个你儿子又被乡塾先生给赶出来吧。上了这么久的学堂,连俺这妇人都会的三字经,他却连一个整句都背不下来。呵,养了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你这做娘的不知心急,居然还有空当来俺家桃园闹事?”
卿绾听着无盐氏嘴里噼里啪啦的冒出一大串话,心里暗暗叫好。
“你……”阿莫氏噎住了,她瞪着眼看着无盐氏,无盐氏也瞪着她,两个女人僵持不下,阿莫氏突然扭头大喊:“疏桃!疏桃!都愣着做啥!”
“专疏她家那半亩冬桃!”阿莫氏跳着脚叫道。
“你们若敢再动俺家的桃树,俺就跟你们拼了!”无盐氏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眼里冒出一道道凶光。
阿莫氏不惧她,笑嘻嘻地往桃园后方走去。
“恶妇!俺虽然答应过宫老酒不和你斗气,但你欺人太甚!怪不得俺了!”无盐氏扑上去,大手一伸,抓住了阿莫氏后脑勺上的发髻。
阿莫氏被扯住头发,哇哇乱叫起来,她扭过身子,也抓住无盐氏的头发,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扑腾起一阵阵土灰。
卿绾见无盐氏的势头减弱,正向上去将两人拉开,殊不知阿莫氏这恶妇突然一松手,无盐氏因惯性往后扬起,腰背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树杆上。
“哎唷——”无盐氏腿脚一软,软绵绵地顺着树杆瘫坐在地上。
卿绾连忙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但无盐氏只是哎哟呼痛,硬是起不来身。
看着身子健硕的无盐氏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卿绾正有些奇怪,她往无盐氏身下看了一眼,只瞧一股血从她的裤底浸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将她身下的那块地染红了。
“啊!”卿绾不由地发出一声尖叫。
“快……快叫你爹来。”无盐氏靠在树杆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滚落下来。
卿绾抬脚就往宫家跑去,幸而桃园离宫家不远,她能认清路,回到宫家,她一间挨着一间的找,偏偏就找不到宫老酒的影子。
“傻姑,做啥呢?”一个点了红唇的姑娘正站在水井边舀水喝,看到卿绾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卿绾回头看了姑娘一眼,也不管她是这家里的几闺女了,只道:“爹呢?”
姑娘往西边的屋子努努嘴:“还能在哪儿。娘不在家里,爹正好躲在窖穴里偷酒吃。”
窖穴!卿绾冲进屋里,将掩住窖穴的出口的一大堆东西搬开,腾腾腾地下了楼梯,果真发现一个人正偷偷摸摸地缩在一大口缸子后面。
“爹!”她喘着气儿道,“娘,娘出事了!”
宫老酒放下酒碗,醉醺醺地抬头望了卿绾一眼:“娘?俺娘早就埋在黄土地下啦!你休想骗俺,去,到一边玩去!”
卿绾头冒冷汗。
“宫老酒,你的妻子无盐氏出事啦,你快去瞧瞧!”卿绾附在宫老酒耳边喊道。
她这话果然奏效,宫老酒一听,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俺家老婆出啥事啦?”
“傻姑,你快说清楚啊!”宫老酒彻底醒了过来,拉着卿绾直摇晃。
“爹,娘她在桃园里……”想着“小产”二字从一个十四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不怎么合适,卿绾捂着肚子道:“娘,这里痛……小妹妹,就快没啦。爹,你快去吧!”
宫老酒一听,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出了窖穴。
宫老酒害怕她去了添乱,就将她交给二闺女看着,自个往桃园跑去。
二闺女,便是卿绾在井边看到那个姑娘。
宫家二闺女宫桃花,二十一岁的老姑娘,平日里正事不做,总是对着井面孤芳自赏。
此时桃花也听到无盐氏出事的消息,她急得围着水井绕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眼卿绾,她抬手就照着卿绾的头顶拍了一巴掌:“傻姑啊傻姑,都怨你!要不是因为陪你去瞧病,娘就不会出事儿了!”
卿绾揉着脑袋,瞅了桃花一眼。
“嘿嘿嘿,你还敢大眼瞪俺了?”桃花伸手又给卿绾头上重重地来了下来。
这次的手劲极大,卿绾揉着脑袋,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一个女人,手劲为何这么大?她讨厌这个宫桃花,恨恨道:“爹让你在家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嘿?”桃花尖声尖气道,“俺是你姐,你还敢教训俺?”
这时候,东屋一间房的门开了。郁贞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水井边怒目相对的两个人,她摇摇头,无奈道:“二姐,娘之所以带傻姑去祠堂口瞧病,是因为傻姑落在塘子里、身子烫得不行。你不心疼,倒在这儿打她做啥?”
桃花别过头:“哼,你们两个人,俺就一个人。二对一,俺不跟你们吵了。”用胳膊肘拐了郁贞一下,她眯着眼笑道:“听说丁长石去楚家庄做活计去啦?”
郁贞点点头,叹气道:“嗯,今儿早上刚走。”
“啧,丁长石做完这趟活,怕是能赚不少钱。”桃花脸上的笑意愈深,“估计他回来,就有媒婆上咱家提亲了吧?”
郁贞的脸微微发红:“这事儿,谁也说不准。”看到卿绾,她想到什么,又问:“娘呢,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未等卿绾回答,桃花说道:“娘在桃园出事了,估摸又是孔家那恶妇生的事端!”
郁贞闻言,脸色忽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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