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有头绪,林洛翎将安王给她的纸条叠好,藏于她的袖袋中。
连续得了安王两次的纸条,林洛翎不想欠安王的人情,眸光一转,在二楼改衣的长案上,拿起了纸笔,便将与荣淑华有奸情的刘柏住处写了下来,打算暗中交给安王。
刘柏既是大皇子晋王安插在京徐州的眼线,让安王有所防备,如此一来,也算还了安王的人情。
不愿意泄露自己的真实笔迹,林洛翎以左手快速写下了刘柏的住处,叠好捏在掌心,拿着红袍快步下了楼。
见安王和七月郡主尚未离开,林洛翎轻呼出一口气,脚步恢复了常态。
下了楼后,因着要往安王的手里塞纸条,不知为何,林洛翎的一颗心咚咚跳个没完,到此时她都没察觉到方才拿上去的,是那件红袍。
见众人皆是怪异的看着她,林洛翎略有些不解。
七月郡主上前道:“林姐姐不必藏着那件红袍,本郡主不和蒋驰争便是了。”
林洛翎这才恍然,僵笑道:“那就好!”尴尬地将红袍放回桌案上。
正巧掌柜已包好了安王和七月郡主选的新袍、新裙,双手捧给了安王身旁的侍卫。
七月郡主从荷包里摸出一大颗金珠,问掌柜:“可够?”
掌柜汗颜答道:“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一时不敢去接,便躬身垂首于侧。
七月郡主道:“无妨,只当存在你这儿,下次本郡主再来时,便不用给你银钱了。”
林洛翎道:“说好了我送七月郡主的,便无需郡主给银钱了。”
“那怎么行?”七月郡主连连摇头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了,本郡主买东西,从来都没有欠账这么一说。”
林洛翎见劝不住七月郡主,便看向了安王。
安王与蒋驰倒好似一见如故般,此刻二人竟坐在椅中举盏饮茶,闲聊诗词歌赋。
见林洛翎看过来,安王轻笑一声,又见林洛翎右手握成了拳。
安王一双犹如盛满清泉的桃花眼眨了眨,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故意挡住林洛翎的右手,冲着七月郡主道:
“你林姐姐既有心想送你件新裙,何必驳了她的面子?欢喜收下便是,下次你瞧见什么稀奇的物件。”
话说到这儿,安王掌心被塞了个纸条,顿了顿,将纸条握紧,继续道:
“你买下送给她便是,反正你要在京徐州再住三五个月,又不急着走,还怕没有再相见的机会吗?”
七月郡主闻言,收回了金珠,向林洛翎道了谢,转头冲着蒋驰道:
“你既来了京徐州,若不急着走,便来安王府与本郡主比试一次投壶,可好?”
蒋驰放下茶盏,展扇轻摇,大有一副无所谓之态,道:“行啊,只是你若输了,莫要哭鼻子耍无赖。”
“哼!还不知谁会输呢,你若输了,莫要再说本郡主作假。”
二人你来我往,口舌之战很是激烈,谁也不肯退让。
林玉茹无法,只好拉着蒋驰,冲掌柜的道:“将选好的新裙和新袍,送到林府去,交给齐嬷嬷便是。”
掌柜的应是。
林玉茹朝着安王和七月郡主福身一礼,歉色道:
“安王殿下和七月郡主再瞧瞧可还有什么喜欢的,天色还未黑,我们先行一步去洛河边转一转。”
无人和七月郡主争执,恰巧安王连咳不停,七月郡主便扶着安王声称也要回安王府了。
临出门时,七月郡主冲掌柜的道:“若上了新货,不论颜色款式,你派人知会安王府一声。”
掌柜的躬身应是,将他们送出了云裳坊。
七月郡主翻身上马,回眸时,见蒋驰欲上马车,不禁嗤笑道:“堂堂男儿,竟然乘坐马车?”
蒋驰回首冷瞪了七月郡主一眼,“本世子愿意坐马车,要你管?”
七月郡主闻言,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眨了眨,似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惊呼道:“你莫不是不会骑马?”
蒋驰无言回怼,进了马车,将扇子往脸上一遮,阖眸假寐。
马车跑出好远,仍能听到七月郡主畅快的大笑声。
林洛翎暗暗瞅了蒋驰一眼,见蒋驰耳根发红,只好拽了拽林玉茹的袖边儿。
林玉茹轻叹一声,瞧蒋驰这模样,去洛河也是无趣,便打道回府。
一路上蒋驰不吭一声,林玉茹和林洛翎也不好在旁闲聊,马车内陷入了无比的安静。
林洛翎本以为回了林府,蒋驰定会嚷嚷要学骑马。
不想,蒋驰下了马车,尚未进府,便见到蒋驰的侍从屁颠屁颠跑上前,拿着一个渔网,大呼道:“世子去捞鱼吗?”
蒋驰合扇,眉目一喜,拉着他的侍从直奔林府碧波湖。
见蒋驰跑远,林洛翎很是不解地问:“真是怪哉,他受了七月郡主的气,不闹着要去骑马吗?”
林玉茹叹道:“你小姑父战死沙场,他的那匹马被副将带回了宁远侯府,马到底通人性,不吃不喝,生生饿死了,
那段日子蒋驰日日瞧着那匹马,又是他亲手埋了那匹马,将马鞍送到我的跟前。
此后,蒋驰再没骑过马。”
说到此处,林玉茹哽咽不已,眼眶中蓄着泪,目极远处,似乎回忆着昔年的旧事。
林洛翎生怕林玉茹伤心难过,便转话闲聊些趣事。
林玉茹却再难提起兴致,声称困乏,要先回去小憩片刻,又执意不肯让林洛翎相送。
二人分开而行,林洛翎朝着贺堇春的院子走去,行至碧波湖时,忽见蒋驰和他的侍从用渔网捞上来两条锦鲤,有说有笑的商量,要烤了吃。
见林洛翎走过来,蒋驰丢下渔网,将林洛翎拉至一旁,神神秘秘地小声问:“方才在云裳坊,你往安王殿下手中塞了什么?”
闻言,林洛翎心下一惊,怔了一瞬,眸色慌乱地道:“小世子定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往安王殿下的手里塞东西呢?”
蒋驰“嘁”了一声,见林洛翎不愿意说,便提醒道:
“大皇子晋王和二皇子瑞王,皆无封地,唯有安王得了京徐州这处封地。
既得了封地,便与皇位再无瓜葛,可京徐州是个黄金宝地,晋王和瑞王就算知晓安王身子羸弱、久病难医,也眼馋他的这块封地。
你若是个聪明的,便少与他往来。”
“世子所言甚是,不过我和安王仅有两面之缘,今日也是偶然相遇,我更不曾往他手里塞东西,当真是世子看错了!”
说罢,林洛翎提步便朝贺堇春的院子快步而离,一颗心砰砰砰乱跳,手心早被汗浸湿。
蒋驰摩挲着下巴,目色深深地凝着林洛翎的背影,咕哝道:“我分明就瞧了个真切,你给安王塞了纸。”
“世子,你说什么?”蹲在地上的侍从扭头问道。
蒋驰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本世子刚才邀她一起吃烤鱼,她说不喜吃,便走了。
走走走……咱们不理她,寻个偏僻的地方,烤鱼吃去。”
林洛翎到了贺堇春的院子,听院中的婆子说她母亲有事出去了,并不在府上,林洛翎只好回了她的闺阁小楼,让碧悠瞧了一眼那幅画,去查那是何处。
恰在此时,来奉茶的画帘皱眉看着那幅画,先是“嘶”了一声,随即道了句,“奴婢知道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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