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将燃烧近半的纸条,扔在飞凤香炉里,直至化作灰烬,他才盖上了香炉罩。
转身之际,安王不似素日那般温文尔雅、病弱之态,而是负手沉眸,浑身散发着冷凝之气。
他道:“你可将永宁侯的话,传给瑞王了?”
凤莺神色顿肃,回道:“当夜便传给了瑞王,不日瑞王便会派人入夜找永宁侯取粮食。”
安王点头道:“你盯着点,看看他这次又给瑞王送去了多少粮食。”
“属下明白!”凤莺的瞳仁微微一动,问道:
“王爷原意是想让林小姐去查蓝婉芸提前买下的私宅,那处可是蓝婉芸准备存放私吞林氏货物之处,可林小姐怎的查到天香楼了呢?还专程向陈嫂打听属下和叶珂的底细。”
叶珂便是天香楼老鸨的真名。
安王摩挲着手指思忖了片刻,才道:“你和叶珂是本王安插在瑞王身边的人,林府的独女既想查你们二人,暗中泄露出去,你们二人皆是瑞王暗中派至京徐州的,她若知晓,便不会再查了。”
“遵命!”凤莺抱拳领命。
“天色已黑,你该回天香楼了,明日晨起,你去趟静福寺,烧个香,拜个菩萨,求个福。”安王睨了凤莺一眼,幽幽地道。
凤莺心领神会,笑道:“这些日子京城的公子哥们,为了听属下高歌一曲,一掷千金,属下是该多烧几炷香。”
安王摆了摆手,凤莺推开后窗,一个飞身,便跃了出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推门而入的管家,恰好瞧见后窗飘过凤莺的一寸衣摆,阖上门禀道:“永宁侯今天安排管家周全在京徐州打问空置的铺面。”
“永宁侯要买铺子吗?作何用?”安王阖上后窗问道。
“据说是林庭旭和贺堇春让朱贤之买下两间铺子,打算让朱贤之卖粮食。”
闻言,安王眸色一沉,“让朱贤之卖粮食?”
“是!”管家提议道:“要不要请闫大夫入府为王爷诊个脉?老奴好旁敲侧击给闫大夫提个醒?
永宁侯为二皇子办事,他将京徐州囤的大部分军粮,暗中贴补给了二皇子的兵马,若是林氏让朱贤之卖粮食的话,岂不等于白白送给二皇子吗?
大皇子和二皇子暗中较劲争夺太子之位,朝中局势晦暗不明,陛下迟迟不立太子,这……”
管家自喉咙处发出一声沉叹,像是沉积了许久的怨气,继续道:“昔年老奴得俪妃娘娘之恩,才有命活到今天,王爷不是一直怀疑是皇后娘娘害死的俪妃娘娘吗?
若是二皇子瑞王被立为太子的话,今后是要继承帝位的,皇后娘娘可是他嫡亲母后,他们母子焉能容得下王爷您呀?”
安王苦笑了一声,随即问道:“就算是大皇子晋王被立为太子,他又能容得下本王吗?”
安王摩挲着手指浅思了一瞬,看向管家道:“天启国立嫡立长,父皇难以决断,实乃正常。”
大皇子晋王是宸贵妃所生,比皇后娘娘生的二皇子瑞王只大了两个月。
要说这事也是凑巧。
宸贵妃比皇后娘娘晚怀孕近两个月,
按理说应该是皇后娘娘先诞下嫡长子。
不想,皇后娘娘怀胎十月,并无半点要生产的迹象,府医给皇后娘娘诊脉,腹中的胎儿又无异,又过了大半个月,皇后娘娘才生下二皇子瑞王。
而宸贵妃怀胎七个月,便生下了大皇子晋王。
那时当今陛下是五皇子,虽掌兵权,却与帝位无缘,谁也没想到宫变一事,五皇子会继承帝位,成为了当今的德顺帝。
其实安王心知肚明德顺帝为何不立太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嫡长之说。
德顺帝颇为擅长制衡之术,大皇子和二皇子手中皆有兵权,而今北境和南境都不太平,只要他父皇一日不立太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就会因为争夺太子之位,奋勇当先去抗敌南境和北境。
而朝中的局势,看似晦暗不明,实则是德顺帝故意制衡文武大臣,以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党羽,几方争执,相互制衡,这才是德顺帝想要的。
管家被安王问得哑然。
安王在灯烛旁落了座,捏着黑子落在棋盘上,目不斜视,突然吩咐道:“你今夜亲笔修书给咱们留在京城的亲信,让他们把朝局的水搅浑,越浑越好。
顺便让盛禹和大皇子暗中禀告,大皇子安插在京徐州的刘柏,与永宁侯府的荣淑华有私情,永宁侯则在为二皇子效力。”
想到林洛翎在查凤莺和叶珂,安王眸光一转,他让凤莺放出风,林氏不日便会得了消息,永宁侯效命于二皇子的事。
以林庭旭的性子,是不会想被牵扯其中的,该怎么办,林庭旭自然会做得稳妥。
安王又道:“至于永宁侯府周全要买铺子的事,你不必旁敲侧击闫大夫,暗中想些办法,让周全买了咱们手里空置的铺子便是,你挑个机灵的在旁边随便开个铺子,盯着点永宁侯暗中的行事。”
管家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殿门关阖上,安王捏着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低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林府的小姐既有送本王的好意,本王便领她这个人情。”
夜深了,安王和林洛翎皆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安王梦到了他的母妃俪妃娘娘。
在梦中,俪妃容貌无星点变化,朝着他招手道:“晏儿,来母妃这里,母妃要带你去个地方。”
许多年没有人唤他晏儿了,秦晏这个名字,自从他被封了安王之后,再无人喊过。
“母妃!”安王喉头一哽,快跑上前,紧握住俪妃的手,生怕下一刻俪妃会消失不见了。
不知怎的,走着走着,眼前竟无端出现了京城的皇宫。
安王见到宁远侯手持横刀,骑在马上,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态。
身后传来刀剑之声,安王转首便见到大皇子晋王率领十万精兵攻进京城,二皇子率领精兵与之激斗了起来。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羽,射中了宁远侯,宁远侯重重跌摔在地。
只听二皇子瑞王大喝一声:“来人啊!宁远侯谋杀天子,围困皇宫,本王救驾来迟,抓住晋王杀无赦,守住皇宫的将领,本王嘉赏一等公爵!”
宁远侯握着横刀的手,迟迟不肯松开,拼尽最后一口气,大喊道:“晋王和瑞王造反,保护陛下!保护……”
话未说完,喷出一口鲜血,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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