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没有什么东西,更没有光亮,但却有细微的声响,像是衣服摩擦在墙壁上的声音,又像是在研磨什么东西。
她一伸手,摸到两侧狭窄的墙壁,脚下是石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一步步隐入黑暗之中。
刚刚拐过一个角,见到前方仿佛出现一丝光亮。
她小心踱步,那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走到小道的尽头,那声音忽然停了,她屏住呼吸,小心探出头,想看看里面的样子。
“看什么?”
“啊······”
有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将她吓丢了魂似得往后跑,然而没跑出去多久,又撞上什么东西,沐莹雪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
慌乱之中,她伸手就挠,双手很快被人衔住,她便开始用嘴乱咬。
“放开,放开。”
沐莹雪终于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可实际上,祁唯安听到她的叫声以后,以为她出了事,好心下来接她,没想到被她抓伤了脖子,咬伤了下巴,疼得咬牙切齿。
“是我,别咬了。”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这丫头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听清楚是祁唯安的话,沐莹雪才恢复了一点神志。
“祁唯安,里面有东西,快上去。”
她拉着他往回走,眼睁睁看着有个黑影正背着光朝着小甬道里走了几步。
“你看,他又来了,快走。”
她躲在祁唯安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头。
“你吓她做什么。”
祁唯安不动,那人嘿嘿笑起来。
“是你。”
沐莹雪愕然。
三人回到上面的书房,双腿还在颤抖,沐莹雪回头,那老夫子一脸慈祥。
“为何挑这本书?你知道这上头的字?”
刚偷来的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祁唯安的怀里了。
她只能就坡下驴,踌躇着说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想用来打发时间,研究一下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要是想学,何必找外人,我也可以教你。”
果然,他刚才明明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沐莹雪不知道,祁唯安的五官比常人灵敏很多,听力更是寻常人的十倍左右。
······
时兰舒从祁唯安这里离开,刚回到枕霞阁,就见一袭玄色身影,笔挺地立在院内。
“如何?”
康王回过身,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你一直在跟踪我?”
时兰舒皱眉,心里还是有些介意。
尽管对方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但他能这么算准时间来这里等他,显然是在暗中派了人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只是怕你危险,现在沈老爷莫名其妙死了,李承越背地里还在调查真凶。
昨日沈靖轩的人差点将祁唯安身边的侍卫打死,只怕现在祁唯安已经被人盯上了。
你这种身份,现在去找他,很容易引起怀疑。
我只是担心你,你现在怎么连我都不肯信。”
他当然不敢信,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好兄弟,而是如今的康王。
时兰舒没说什么,坐下来为他斟满一杯茶,算是缓和气氛。
“祁唯安和霍重山不一样,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位。
任凭如何引诱,他全然不肯松口,装作不知,这条路行不通。”
康王之前利用霍重山,将沐莹雪扣在家里,引他进门,让皇帝生出疑虑,这才有了霍重山差点罢职一事。
如今霍重山没能走得了,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他现在的位置实在尴尬,能与他有所关联的,也只有乔家一支了。
祁唯安并非察觉不到他的用意,只是再三推脱。
之前见面时,他曾用祁唯安母亲的事作为引子,说愿意还他一个真相。
可谁知祁唯安听到一半,根本不相信。
他至今都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就有趣了,若不是为了巫蛊之事,他为何这么多年都自困于后院,远离市井,像个乡野之人一般,自绝生路?若非为了功名利禄,又何必拼死挣这军功,还被封为什么南安王?看来这祁唯安表面上与我们相熟,心思却并不简单。”
康王嘴角微微上扬,竟然有一丝激动。
“你想将他为己所用?恐怕还早。”
时兰舒今日见过祁唯安的品行,也觉得对方看似不温不火,实则事事清楚,句句有着落,眼明心细,柔中有刚,绝非凡俗之辈。
但遗憾的是,他身上透出太多的闲雅之气,实在无法想象他在朝堂纵横谋划时的样子,因而有些失望。
康王却不觉得。
祁唯安在他的眼里,简直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轻,干练,名门望族之后,又恰好和沈家和霍重山都有些纠葛。
他不像祁君烨那么圆滑世故,一心只知道往上爬,也不像时兰舒这般,满心只想对付他唯一的臂膀乔家,让他压力山大,处处提防后院起火。
既然他无法下定决心,那只能帮他一把了。
······
沐莹雪回到住处,觉得有些无聊,刚想去找雨雁,却见到丹娘从角门里进来。
这里没什么护卫,满院子清冷,丹娘一身碧绿,让周围的花都为之低下头。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妖艳。
“我还以为霍重山是想带你一起走。”
沐莹雪心里被刺了一下,低头折着枝叶,有些尴尬。
“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快随我进来。”
丹娘消息灵通,很快就把沈家的事说清楚了。
“这人啊,就是这样,那沈夫人在世的时候,可没少挨丈夫的毒打。
那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生气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听说那姑娘都死过好几回了。
现在好了,老婆刚死,那沈老爷就活不下去了,谁说不是冤孽,连化成灰都不放过。”
丹娘说的直叹气。
原来沈琉璃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原来她的体面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不堪。
沐莹雪忽然意识到,上一世的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身边的一切,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霍重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转变态度,选择放弃她,而疼惜沈琉璃。
“你这手上是什么,这么好看。”
丹娘注意到她手上的那个印章。
“我胡乱描的,像不像花。”
“什么花,这明明是个凤凰嘛,我看,是有人给你画的吧,还不好意思了。”
丹娘还在开玩笑,沐莹雪却盯着那个印记发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的确是个深埋着头的凤凰。
南浦······凤凰······夜安······祁唯安······
这些事情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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