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回来时,谢莞心也跟来了,在正殿中弄出了好大的动静,两个婢子端着崭新的衣服和饰品,裴昭在内殿匆匆换上,听着殿外似有打砸东西的声音。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侧身在屏风后,看见谢莞心哭的梨花带雨,“不过是一个奴才,轻薄就轻薄了,把她发卖出去便可,大不了让长君收了她做妾室。
殿下何故发那么大火,把长君关回牢狱,苏梦那群臣子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萧凛沉着眸子,语气如冰,“本王不是没给他机会,但谢长君不思悔改,生死自有府衙定夺,难道要本王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就罔顾国法。”
谢莞心闻言怔了怔,“殿下的意思是,不管长君的死活了?”
她本无意为了一个不亲近的弟弟忤逆萧凛,只是这几日为纳庶妃一事十分郁闷,清越人人都道她和萧凛情比金坚,但是柳江玉一入府,这佳话已然成了个笑话。
谢莞心虽然痴情,却不是个傻子,萧凛这般急着纳妃,显然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赤裸裸的联姻。
对柳江玉如此,对她亦然。
这让她一腔情谊,颇为受伤,于是掩藏了许久的暴脾气,再也按捺不住,一改往日乖巧娇妻的模样。
但是萧凛最喜温文贤淑的女子,看她打砸了一地狼藉,心里早已只剩下嫌恶,声音也冷的没有一丝情绪,“难道侧妃要本王,为了谢长君,置律法于不顾?”
谢莞心未听出他又重复了一遍律法之重要,一门心思全在二人感情上,当即冷了脸,“殿下何必拿律法压人,那些臣子不过是公事公办,但谢家与殿下才是一家人,待父亲击退燕京来兵,清越才有安定,他们才有俸禄可拿,长君欺辱了几个女子,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她本意是将功抵过,只要拖住一时,待父亲得胜归来,便可堵住那群臣子的嘴。
萧凛的脸上却瞬间阴沉,语气轻飘飘的一问,“侧妃可是在要挟本王?
若本王不保下谢长君,谢将军就要懈怠应战了,是么?”
威压骤然降临,谢莞心不由得渗出一头冷汗。
她还未见过萧凛发怒,但比之发怒更可怕的,是他语气中轻描淡写的寒意,仿若暗藏杀机,让人不敢妄动。
这或许就是帝王君威。
谢莞心忙敛了气势,软声道:“莞心不敢,刚才一时失言,其实是想让父亲立功补过...”
此时的萧凛早已没了耐心,不待她说完就打断道:“那侧妃便不要再插手谢长君之事,一切等候府衙结案。
还有,谢长君这次轻薄的不是什么奴才,是本王的庶妃,蓝昭。”
闻言,谢莞心整个人都怔住了。
王府何时又多了一个庶妃?
名字还如此熟悉,蓝昭...不正是殿下从燕京带回的那个婢子?
片刻间她恍然大悟,又一颗心重重的沉了谷底。
裴昭的院子是在七日后才打理好的,王府里空落的院子虽极多,但萧凛定要寻个离听竹苑近的,于是只能把原本存放藏书的书院改成了她的住所,这一番折腾花了好几日时间。
期间她一直住在听竹苑,白日里萧凛忙着政务见不着人,她便一个人看看书,煮些菜肴煲汤。等萧凛晚上回来,陪他一起用膳,处理折子,就像是普通夫妻一般,岁月祥和静好。
听闻自己的院子已可以入住,裴昭停下捏肩的手,依依不舍的伏在萧凛肩上,“昭儿搬到听雪院后,殿下会常来看昭儿么?”
萧凛抬眸,温泉氤氲的水汽将他的墨发浸得半湿,丝丝缕缕披在肩上,更衬得这张脸精致绝伦,比之女子也毫不逊色。
“本王特意选了个比邻的院子,就是为了能常常见到昭儿,昭儿若想念本王,也可以来听竹苑,随时。”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尤其温柔。
裴昭听得心里一甜,“昭儿可不敢日日与殿下相伴,殿下既是君王,便要雨露均沾,不然定会被人说成是昏君。”
萧凛听着一笑,扭过头看她,“那本王已与你相伴了整整七日,现在算是昏君么?”
裴昭知是一句玩笑,故意勾起他一缕湿发,从脸颊轻轻扫至颈间,撩拨道:“算,不过只是七日的昏君,明日殿下就是贤君了。”
萧凛被她扫的心痒难耐,又见女子微湿的衣衫下,婀娜曼妙的身子隐隐若现,嘴角不由牵起一抹淡笑,一把将人带进泉中,圈在了怀中。
“既然已是昏君,那做一回汉成帝又何妨?”
萧凛炙热的呼吸拂在耳边,裴昭立即脸颊一红,虽然这几日她已颇通房事,但此时天色正亮,在此缠绵多少有些难为情。
有心将人推开,奈何身子早已情难自禁,连端方雅正也顾不得,诚实的由着萧凛揉进怀里。
“那昭儿也做一回祸国妖妃。”
她轻轻一句,惹来萧凛忍俊不禁,“好,昭儿明日再做贤妃。”
气氛炙热让人迷醉,忽然一阵冷风推门而入,将两人的热情瞬间无情浇灭。
“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妖女,把齐王迷得神魂颠倒,是要置哀家于不顾,连江山都不要了么!”
沈颜携着众人,站在温泉池边,看见水中和萧凛抱成一团的裴昭,双目怒的要喷出火来。
谢莞心见此情形气的手指紧握,险些把自己掐出血来,回过神才想起煽风点火,“母后,就是那个蓝昭,不知给殿下吃了什么迷魂药,区区一个奴才,竟也配得上庶妃的位份。还整日赖在听竹苑,这般狐媚样子,殿下如何能静下心处理朝政。”
一旁,两个婢女赶忙上前,将干净的衣衫递到萧凛和裴昭手里。还好二人只是浑身湿透,都还穿着一件单衣,匆匆将衣服裹上,才敢走上池边。
凌风站在一旁,脸色惨白,见萧凛落入这般尴尬境地,恨不能以死谢罪,“太后带着侍卫前来,属下没能拦住...”
萧凛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
沈颜虽为太后,但因萧凛一直未有王妃,王府里所有事情都是由其打理的。
她不仅可以调动侍卫,甚至还有专属自己的亲卫,她若执意要闯,凌风是断断拦不住的。
“母后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这般夸大其词,儿臣何曾置母后于不顾,又何曾不理清越朝政?”
萧凛淡淡问道。
至于风言风语来自于谁,他自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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