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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梅松庭厉声喝道,俊逸的面庞被一层寒霜笼罩,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地,却令人胆寒的戾气。
内侍们久在深宫服侍尊贵的后妃,平常见到的都是云鬟翠鬓,哪里见过如此狠戾的气势。顿时便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垂着头不敢说话了。
梅松庭不再理会他们,自顾带着秋慕霜离开了安福寺,先回到凤鸣宫。
白采茹看见梅松庭带着秋慕霜进来,顾不得询问经过,便命宫婢将已经身怯力软的秋慕霜扶进内室,找来一身衣服为她更衣理妆。又命内侍去太医署唤医师来为她诊脉。
不多时,太医署令叶天亲自带着医童来到凤鸣宫,先给白采茹和梅松庭施礼之后,方恭恭敬敬地为帘幔后的秋慕霜诊脉。
梅松庭静静地看着叶天,心里却忐忑不安,方才无意中触到秋慕霜手腕,她脉息中的虚弱和杂乱,令他深深地不安着。
“皇后!平王!”叶天收回诊脉的手,躬身向白采茹、梅松庭说道:“从王妃的脉息上来看,王妃孕期饮食难以荣养气血,产后失血以致气血两亏,又兼长途跋涉失于调养,致使元气大伤。眼下已经如灯将油尽,若不及时诊治只怕必将留下终生之祸患。”
梅松庭微微颔首,“可有办法使王妃早日康复?”
“为今之计,唯有善加调养,假以时日尚可康复。”
“如此便好。你只管写方下药,只要能使王妃早日康复便可。”
叶天应诺,提笔写下方子,交予梅松庭。梅松庭仔细看过,将并没有不妥之处,便交予凤鸣宫的内侍去配药。叶天辞出,白采茹方坐在秋慕霜的身边,面含愧疚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是我太心急了,急着催你回来,不仅耽误了你调养身体,也让你平白受了许多委屈。”
“阿家不必如此!这都是儿命里所招,怨不得别人。”秋慕霜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将满腹的屈辱与悲伤尽数压在心底。
“阿娘!晞卿的身体急需调养,儿先带她回府了。太后若是怪罪还请阿娘代为解释,明日儿再去永寿宫向太后请罪。”
“你放心吧!”白采茹见梅松庭对秋慕霜颇为关切,不似新婚之时那般冷漠无情,不由大感欣慰,自然要事事为他担待一二。命内侍抬了步舆来,送秋慕霜回府。
梅松庭命两个宫婢扶着秋慕霜走出凤鸣宫,在台阶下上了步舆出宫返回平王府。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初降,红灯高照的时候了。
穆氏、钟氏、连氏等正焦急地等候消息,远远看见秋慕霜乘坐步舆,在梅松庭的陪伴下回来不由大喜。连忙一面命府里的内侍、宫婢赶上去接了步舆,一面迎过来施礼,“大王、王妃回来了?去浩然堂可好?”
“去落英苑吧!”秋慕霜直接否决了穆氏的提议,偏首向梅松庭说道:“大王远路归来,想必已经十分劳累了,请先回去歇息吧。明日还不知太后如何为难呢。”
穆氏等人没想到秋慕霜断然否决去浩然堂,并且向梅松庭下了逐客令,脸上顿时尴尬起来,看了看秋慕霜、又看了看梅松庭,不知如何是好。
梅松庭也没有想到秋慕霜这么急于远离自己,不觉也大不自在起来,白皙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红云。
“哎!我竟忘了,大王回来之后便急着进宫,还没有来得及看看小郎君呢。大王可要看看小郎君?”钟氏连忙笑道。秋慕霜这么急于将梅松庭推开,无疑会让他们原本就疏远的关系更加疏远,这是钟氏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正要看看他呢。”钟氏的话不仅解除了梅松庭的尴尬,也挑起了他心中想要见到儿子的急切。
秋慕霜有些忐忑地看了看面色沉肃的梅松庭,又看了看满眼期许地看着自己的钟氏、穆氏等人,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是妾大意了。大王请到落英苑略坐一坐吧,妾命乳母将春郎抱过来于大王相见。”
梅松庭微微颔首,默然地随秋慕霜乘坐的步舆回到落英苑。春瑟等人赶上来将秋慕霜搀扶下来,挑帘进了屋子在榻上坐下。梅松庭便也跟着进来,和秋慕霜对面而坐。夏笙连忙奉茶,穆氏命宫婢去传乳母将两个孩子抱过来。
梅松庭手执茶盏,心不在焉地时而呷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房门,神情中既有渴望,又有紧张和局促。
秋慕霜斜倚在隐囊上,单手托着腮颊,轻垂眼睫静静地将养疲乏不堪的身心。
室内有些寂静,只有侍女们更换长时间没有使用的衾褥枕簟的,轻轻走动的窸窣声。
湘妃竹帘响起,夏笙引着怀抱梅笑春的赵氏走了进来。
“大王!小郎君来了。”夏笙回禀。
赵氏连忙抱着怀中的小婴儿施礼,“大王安好!”
自从赵氏进来,梅松庭的手便微微一颤,手中的茶盏里残余的茶水泼溅出来,洒在了他的衣服上。他静静地看着那两个红绫襁褓,如星光般的眼睛里因为激动而有些湿润。
“阿奶!”梅松庭抬头看着穆氏,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他是我的儿子?”
穆氏一面说着点头,一面从赵氏的怀里接过襁褓递到了梅松庭的怀里:“是啊!这便是王妃冒着性命之险产下的小郎君。圣人赐名笑春。”
梅松庭手足无措地接过襁褓,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低头细细端详那张和自己几乎没有多少差别的稚嫩面庞。已经过百日的梅笑春仿佛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气息,裂开红艳艳的小嘴露出无声的笑容,颊上两个笑靥各位喜人。挥舞着新藕一样的手臂,在梅松庭的眼前晃来晃去。
“他长得真像我!”
“小郎君是大王的骨血,自然像大王了。”穆氏看着梅松庭有些孩子气的,充满新奇的神态,不由哑然失笑。
“笑春?红梅生铁骨,凌寒笑春风。好!春郎!叫父亲!”梅松庭一面说着,一面又是捏梅笑春娇嫩的小脸蛋儿;又是捏捏他端正的小鼻子;扯扯他的元宝似的小耳朵,
“大王也太心急了,小郎君才百日,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叫父亲。”钟氏抿着嘴笑,深深看了看秋慕霜。
秋慕霜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的初次相逢,梅松庭的脸上的激动、新奇、目光中和年龄不相符的慈爱,都让她寒凉的心漾起淡淡的暖意。原本的忐忑和忧虑也瞬间消散无踪了。
相对于郑太后的质疑,秋慕霜更忧虑的是梅松庭的会不会质疑。他原本就和秋慕霜有着深深的芥蒂,又对妇人孕育之事一无所知,很难想象他会不会心生怀疑。倘若他怀疑孩子的来历,那秋慕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满身的污秽了。这个孩子的命运也将更加崎岖坎坷。
安福寺梅松庭一声“信”让秋慕霜高悬的心略略放下,如今他对孩子那发自肺腑的,自然而然的爱怜让秋慕霜彻底地放了心。
看着梅松庭有些顽皮的将梅笑春当做玩具似的模样,秋慕霜也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梅松庭无意中一抬头,正看见秋慕霜嘴角噙笑地看着他,不禁有些赧然,不自在地笑了笑。忽然又正色说道:“多谢公主!”
“他也是妾的骨血,大王无须言谢。”秋慕霜回首看了看房门,问道穆氏道:“怎么没有将雪娘一同抱过来?”
“小娘子尚且熟睡未醒,故而没有一同抱过来。”穆氏知道梅怜雪在秋慕霜心中的地位尤甚于梅笑春,怕她多心连忙解释说道。
“哦!”秋慕霜颔首,便作罢了。
“雪娘是何人?”梅松庭一面和幼子玩耍,一面不解地问道。
“她是雪季子的遗孤。妾归来之时巧遇雪府乳母带着她逃离风凌关遇难,是封杰等人救了他们,妾怜惜她孤苦无依,又见她和春郎大小相差不过几日,妾便自作主张将她收养在身边,对外只说与春郎孪生。将原名雪落痕改为梅怜雪,便是雪娘了。”
秋慕霜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看梅松庭的神色,有些迟疑地说道:“不知大王心意如何?”
听说是雪季子的遗孤,梅松庭沉默了,片刻方说道:“孤收复风凌关之后,便急令四处搜寻季子一双儿女的下落,怎奈如泥牛入海杳无信息。却不想竟巧遇公主,公主这么做很好。只是……公主可知季子之子的下落?”
“唉!他们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匪徒,为了保全他们兄妹的安全,两位护卫只得分路而行。妾只遇到了雪娘,并未见到雪家小郎君。”秋慕霜略有遗憾的说道。想起雪靖痕那俊秀乖巧的模样,不觉大为伤感。
梅松庭沉默了,半晌方道:“世间之事本不可强求,能收养雪娘也算是上天造就的缘分了。明日再派人仔细寻找雪靖痕的下落就是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钟氏已经悄悄出来,命人去知会关氏将梅怜雪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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