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有为?广东康有为?”李磐失声叫道。
“我?莫非先生认得在下?”康有为的脸上绽开了压抑不住的欣喜。
“你就是维新派的党魁?百ri维新戊戌六君子里面的那个康有为?”李磐上下打量着他,愈发觉得奇怪了。印象里,不不,学生时代学习的历史课本里,康有为好像是一个小老头儿吧?怎么今天还年纪轻轻的?
“不敢不敢,维新派一名,党魁不敢当!”康有为眉开眼笑,在这么一个北方腹地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能够认识他的人,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说起来,康有为思想转变,倡导革新,创建广州的万木草堂,不过六年前的事情,从一个小小书生,破落的县令家族的儿子,逐渐名闻遐迩,蜚声上流斯文圈子,也局限在南方一隅,所以,能在临清城里被人脱口喊出,不不,还是一个西域胡人,更叫他惊喜异常。
李磐震撼了好久,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革新家啊,虽然同时是个幻想家,窝囊废,可惜啦……扁鼻子塌眼儿,康有为就长这么普罗大众啊?我靠……
见李磐激动万分地崇拜自己,康有为做出了慈和亲切的模样:“请问这位西域回部的先生,如何认识小可?”
xinjiāng建省,在西元一八八四年,是在左宗棠剿灭西北回军的叛乱,浩罕国的侵略军,收复西部边陲以后的事情,之前,天山南北一直被称为西域或者回部。
李磐醒悟到自己的身份,急忙更改了口音,变得生硬阻滞,陈佩斯的夸张化了:“嘿嘿,先生为中国牛人,天下谁人不识君?”
“牛人?”康有为品味一下,哑然而笑。
李磐见康有为身边的仆人眼睁睁地盯着自己,很奇怪的样子,担心自己的伪装身份被识破,急忙一拱手,谄媚道:“康先生别笑,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早就关注您了,今天得见,三生有幸!”
旺叔一愣,扑哧地笑了:“粉丝?”
李磐又听街道不远处有几个脚步声快速赶来,知道是康有为刚才的呼喊之声招惹的,急忙道:“康先生不要僻静处乱闯,大街去!哦,在下还有事情,就此别过!”
背后是康有为的呼唤,李磐根本不理,大踏步地折进一条小胡同溜走了。
“这个人好奇怪啊!”旺叔看着李磐的背影,回头看着康有为,怪怪地笑着:“爷,他怎么说自己是您的粉丝啊?哦,是不是他说错了?应该是粉头?”
康有为恶狠狠地瞪了旺叔一眼:“混账胡说!玷污斯文!打嘴!”
旺叔讪讪地一笑,急忙将李磐放在地上的包裹收拾起来:“爷,走了!”
康有为主仆二人,急忙向大街走去,一面走,一面嘀咕:“百ri维新?戊戌六君子?啥子意思嘛。”
李磐在小巷里回身窥探着康有为主仆二人急速离去,不禁有些惆怅。围观名人是常人通病,邂逅了历史名人,更是奇遇,他真想和这个傻瓜改革家多喷喷,好像现在还没有百ri维新吧?否则,这家伙早就溜到国外躲避起来了!
但是绝对不行,一来康有为肯定纠缠闲话不休,二来那帮被袭击了的飞车党抢劫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的特征太明显,这伙人肯定会纠集同党来报复,以龙峰兄弟的嫩胳膊小腿儿,真的无法应付,三十六计走为上!
潜伏前进,在一处胡同的拐弯处,他倾听着附近的响动,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又却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危险!
到底有什么危险?可是,妹妹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甘心的李磐倒退几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一面咳嗽,“嘿嘿!”
唰,刚到胡同口,就伸出了两把刀,准确无误地架到了他的脖颈上,随即,两个肥壮的朝廷官差就冒出头来,一脸得意,只是,又迅速凝固了笑容:“你?”
“呀!”李磐大叫一声,装作惊恐异常,双手乱摆,生硬的汉语结结巴巴:“两位大人?你们要干什么?”
“嘘!”两名官差很不情愿地撤除了腰刀,恼羞成怒:“滚开!”
“为什么要滚?”李磐不依不饶地责问,两只手摇摆起来,理直气壮。
“想死不是?你再横?再横!信不信老子把你抓到州衙大牢里弄成粽子!”一个猪嘴豹鼻的丑官差用牙齿在下唇上反复地咬动着威胁:“你想不想?”
“大人,你们,你?”李磐胆怯地收敛了气势。
“小回回,不作死就不会死,赶紧滚蛋!”另一个官差好心地劝说道。
李磐如获大赦,转身疾走。
“站住!”身后,忽然大喝一声。
李磐回身,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两位大爷这是,想跟我赔礼道歉?不必了。”
“是的,赔礼道歉!”一个官差将腰刀再次拔出来,架到了李磐的脖子上,“小子,刚才很对不住啊,所以,本大爷想照顾照顾你,喂,你的烧烤摊子在哪里?”
“就在前面!”
“怎么到了这里?”
“爷呀,人有三急,我想撒尿不是?找地方!”
“好!立刻去烤几串羊肉送来!”
“啊?白吃啊?”
“麻痹生意jing!把心放回你的狗肚子里,大爷会给你钱的!快去!”
“哦,是是是!”李磐摇摇头,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大踏步地离去了。
确实很惊险,李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离开数十米以后,飞快地奔跑起来,然后又稳定了情绪,慢悠悠地走。
临清城已经成为是非之地,官差们外松内紧,将外围控制得死死的,又封锁监视了龙家甚至是亲戚本家,让李磐简直无法可想。
怎么办?
李磐虽然着急,心里却没有恐惧,对这一带的城市街道,市民等的情况,他是熟悉的,龙峰兄弟的记忆意识,还清楚地融合在他的脑海里,所以,他反复地掂量着周围的街区安全xing,以现在的身份,绝对是百分百的安全,虽然中原地区汉人对回部不多排斥,可是,西北的回乱十多年,自陕西糜烂到宁夏府,甘肃全境,青海xinjiāng,汉人无辜被屠近千万,回人也遭到了清军的残酷报复,事情虽然过去了,中原地区的回汉矛盾依然存在,汉人的敬而远之,回人的凝聚自保,都使李磐的现在境遇,大有回旋余地。随便换了任何一种身份,估计都危险,在外城之外,李磐就发现,官差将数名乞丐一一揪起来洗脸辨别。
在衣服兜里捏出八枚银元,还是早年流入中国的西班牙人铸造的墨西哥鹰洋,小古董,要是现代社会,怎么也能卖一枚好几百。在嘴唇边吹了一下,听听很清灵的余音,又放进了口袋。哦,还有两张银票,面额各二百两,在当时属于巨款吧?
这些,是他在昨夜捆绑冯府管家的时候,从那家伙的口袋里顺出来的。
走到了大街道上,找了一家人群密集的地方吃饭,一溜儿数十家饭铺,酒楼,终于见到了一家挂着清真的招牌,属于街头小吃的类型,兰州拉面,李磐将一枚银元丢给肥胖白皙的老板娘,用手指指拉面翻滚,热气腾腾的大锅,又指指自己的肚子,装聋作哑地找地方坐了。
老板和老板娘热情洋溢,找了他洋角铜钱,很快给他盛了,好心地将桌子擦了又擦:“兄弟,吃好,吃好!”
李磐无声地笑笑,漫不经心地对付着面条,不时将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周围。
不错,清廷官差的管控能力没的说,看似平静的外城里,不时有目光锐利的闲人jing惕地走过,凭着他多年的经验,这些人一定是经验老道的六扇门捕快,有两次,暗探的目光还扫过他的脸,着意地看了几眼。
龙峰是小书生,白脸,nǎi油,文弱,和一个头戴回部白帽,身穿条纹长袍的络腮胡子的人相差太多了。李磐长期的特殊军jing工作,在乔装打扮上面的专业技术,很有细节的素养,这些人真的难以看出破绽。
吃饭,喝汤,之后,李磐又折往一个热闹的茶楼里喝茶听书,临清城不愧为曾经的江北关钞之首,褪去的铅华,没落的繁荣,也让李磐叹为观止。说书的,琵琶琴瑟,一溜儿漂亮的姑娘在茶客中间穿梭,或者小台阶上演奏,茶客皆是绅士富豪摸样,或者书生斯文风流种类,举止优雅散漫,呈现出中档小市民的悠闲生活情趣。
倾听者高雅的丝竹琴瑟,扫描着林林种种的茶客,不时窥探着街道外繁复的人群,男女老少,南腔北调,看似悠闲无聊的李磐,其实正在用心地温习着龙峰兄弟的残留意识,要认证晚清中原腹地的风土人情,民生民意,以更好地融入。最起码,不能在遭遇了盘查的时候,露出马脚。
曾经有过一帮行sè匆匆的道士,都是中年人,很是豪爽的样子,随便扔了银两吃茶,目光锐利,身手矫健,绝对有武功在身,而且,特别无良,一面喝茶,一面将眼睛sè迷迷地盯着调瑟的姑娘胸部突起处,甚至唧唧哝哝,小声议论,又突然爆笑,根本不把其他的茶客放在眼里。不过,其他的茶客也都没有抗议,只有在他们恋恋不舍地走后,才小心翼翼地评论。
“什么人啊这是?”因为一个道士在离开的时候,故意绊倒并趁此搀扶了一个伺候的店家姑娘,让人印象特别深刻。李磐还看出,那家伙偷偷在姑娘的臀处捏了一下,那才是姑娘尖叫倾倒的主要原因。
“全真教士嘛。”一个老者鄙视道。
“全真教的臭老道!麻痹,朝廷的爪牙,专门欺负老百姓!”有一个中年绅士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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