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之中军鼓如雷般响起。正是秦鼓破赵!
破赵是正经八百的军鼓,乃为两军交战时激励士气所用。据说创于昔年大将白起长平一战击溃赵军四十万,当时用的便是这个鼓点儿,其慷慨激昂,壮怀激烈之英武涤荡天地已经千年。
“咚!”先是一记突然起来的冲天锤,然后又是“咚咚”两声,追星揽月,接着以一阵急促宛若马蹄般的鼓点作为过门,跃马扬鞭,然后鼓声陡然一顿,瞬间拔地而起,望北斗,踏秋风,将军吟,长戈行,男儿令,碧血黄沙,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从中军的旗帜上蔓延开去,跃过大明铁骑的头顶,直奔千年复始的华夏之声。
“弩车手,准备.....”准备已久的郭英高高举起另一面红色号旗。角声宛若呼啸龙吟,在浮桥两侧回荡。听到角声,骑兵朝两翼张开,数千名身披轻甲的武士推来百辆弩车,用牛马拉开弓弦,将两米余长的弩箭搭上了弩床,斜斜地指向前上方的天空。
这弩车原本是用来攻城之用,这些可以扎透城墙的巨弩现在却被沐英用来攻击敌人的防守方阵。一百多具弩车同时发威,正在前面结阵败退的蒙古军只觉得头顶上的光线暗了暗,紧接着,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呼声。
那是数百人同时发出的绝望惨叫。精钢为锋、熟铁为羽的大明弩箭如撕纸一般,轻轻松松穿透了他们的牛皮硬甲或者铁甲,切豆腐般切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和他们的战马一同钉在了地面上,人已经成了齑粉,战马一时还不得断气,无力的打着响鼻,马蹄扬着血一边踢向天空一边怏怏的下垂。
“拉!”郭英纵马横刀,威风凛凛。
“拉.....!”几十名亲兵齐声高喊。号角声中,十名士兵同时扯动牲口的缰绳,十匹蠢笨的挽马缓缓向前迈动脚步。弩臂吱吱嘎嘎抗议着,慢慢被拉成半弧,汉子们抬起一根巨弩,狠狠卡在弩槽上。
几百名弩兵重复同样的动作,一百多根包铁巨弩在阳光下耀眼生寒。
“放!”郭英重重地挥落宝刀。
“呜l”又是一百多支死亡之弩带着风声飞上了半空,带着死神的微笑向下面的蒙古兵马撞将下去。
有的反应快的举起的马刀来格挡,但是掠空飞而来的弩箭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挡,只有飓风掠过的声音,钢刀断裂,人倒飞,带着无边晦涩晦暗的巨弩上空,无端下起了一场血雨。
羽箭齐射,要的不是准确程度,而是单位面积上的打击密度。训练有素的大明将士高效地完成了这一目标。三轮急射过后,射程达到四百步的弩车已经在后退的蒙古军之前出现了一条死亡地带,担任前锋的士卒失去了支援,顿时背后发虚,愈发止不住溃势。
战场上,生命本来就是如蝼蚁。
长弩当空,秋风萧瑟,铁马纵横,鲜血如莲花般绽开,生命如残荷般凋落。
残余的骑兵现在仿佛变成了慌乱的鹿群,都忘记了向前奔跑,眼睁睁看着那像厉鬼一般的巨弩遮住了秋阳,也遮住了生机,砸在了他们的生命轨迹上,他们的世界变成了一抹一抹的赤红。
“别慌,别乱......”
达里麻声嘶力竭地大叫。又是一轮巨弩飞来,铁皮包裹的巨弩把他的吼叫隔断,其中的一支如长虹贯日,居然对直撞向了他的狼头大纛之上,那飘展的羊毛大纛顿时被贯穿,钉在了硕大的旗杆之上。
巨弩刺空处,正是那金色的狼头!原来的嗜血的狼牙现在已经在巨弩之下变成了一滩齑粉。那旗杆也禁不住这巨弩的冲击,带着巨大惯性的巨弩,让圆木做成的旗杆也一下子歪折了下来,虽然没有断裂,却似乎变成了一个颈椎病患者。
“还敢欺我华夏无人吗....”
“还敢欺我华夏无人吗....”
“还敢欺我华夏无人吗....”
不需要他们的回答,王弼双刀如雪,铁马如龙,带领着两翼伸展过来的骑兵又整个将他们包进了玄铁的雁行里,除恶务尽,既然这伙强盗自认为是狼的子孙,那对付狼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皮扒下来,做成裘皮大衣,把他们的肉剁碎了拿去喂狗。
“砰砰砰砰”
“噗嗤噗嗤!”
这一场大战下来,都已经麻木了。在死亡线上挣扎,没有呐喊声,也很少有人呼喝,只有兵器互相碰撞的声音和肉体被刺穿的声音。偶尔响起的呻吟,很快被这清脆和沉闷的交响乐盖住,有人在没死之前己经精神崩溃,屎尿顺着战靴边缘淌了下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粪便味道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直想作呕。
达里麻看着折断的狼骑,脸上木然。右手一振,秋水一般的弯刀横在了脖颈之上。
“就是这样了吧......”
他看着没有任何温度的秋阳,一股猩红的液体滚到如水的刀锋上,再忽的消失不见。达里麻的瞳孔霍然张大如洞。洞里埋葬着他们所谓的荣光。
***
“百炼之兵,进退有序。以一当十,融汤泼雪……”
带着自己的千人队拱卫在中军的马文铭看着王弼,郭英,金朝兴以各自擅长的方式展现着大明军威,口里喃喃的道。
这沐英用兵,攻击如泰山压顶,又如钱塘崩浪,波涛汹涌,铺天盖日,根本不给对手喘息和调整战术的机会。尤其是兵士之训练有素,千军万马在他的调度下,诸兵种之间配合十分默契,远远看去,十万兵马就像同一个人,一招一式都做得有条不紊。
将士非但有百死而不旋踵的敢战之心,还非百炼老兵不可完成如此娴熟的配合。作为现代战争王牌精英的马文铭也不禁心折,抛开武器的层面,由于我们国家承平已久,就训练水平和精神状态而言,能够比得上这支队伍的,恐怕也是寥寥无几了。
而这傅友德也罢,沐英也罢,还只能远远排在徐达,常遇春这一干猛人之后,那那一干牛人的标下就是一副怎么样的光景呢?
“还敢欺我华夏无人吗....”
呐喊在群山间回荡,一瞬间,仿佛远处的白石江和近处的千龟山都活了过来,举臂相应。
“还敢欺我华夏无人吗....”
马文铭也喃喃的念叨。我华夏五千年绵延到现代,的确面临着无数的内忧外患,很多时候的朝廷的确都不尽如人意。但那都不是强盗们入侵的理由。只要还有半个男儿在,那些强盗所施予的,早晚都是成倍的回报到他们自己身上。
这是写进了土地的誓言,是流入了山川的呼啸,是沁入了青史的痕迹,是飞扬着诗歌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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