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先锋们左手上是一根火把,右手中却是铮亮的军刀,嗜血的军刀把半睡半醒的蒙古人一刀吞噬了之后,左手的火舌立刻舔上敌军的帐篷。被火势所迫,躲在帐篷里面试图拿起兵器反抗的蒙古人不得不冲出来,没等眼睛适应外面的火光,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山洪一般的骑兵直接用战马趟翻在地上。
在这悄无声息之中,明军安然从两处突破抢滩。倏然间从天而降的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兵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他们的坐骑之上横着好些麻袋,手中均是浇满火油的火把,在“呼呼”的火苗升腾之间,随着战马的狼奔豕突,火把就带着火红的尾巴,不断的飘落在沿江的帐篷之上。
要知道,这天气清寒,帐篷用的都是保暖材料,其中最普及的就是蒙古的特产----羊毡,而且这个季节,每个人睡觉一般还要搂着被子的!
三条巨大的火龙,迅速向营盘中央延伸。以火龙为中轴,还有数百火球无任何规律地翻滚扩散,那是背负着柴草的战马。它们今夜注定要战死,但它们用死亡换回了无数人生存的希望。
战马的舌头都被马衔勒着,无论多么惊慌,多么痛苦,它们都无法发出响亮的嘶鸣。战士们口中都含着树棍,无论多么紧张,多么兴奋,他们都不会发出怒吼。杀戮,他们只是在无声的杀戮。无声地将死亡向前推进。这种诡异的杀戮比远处的连绵角声更令人恐惧,刚在睡梦中醒来的蒙古人快速崩溃了,很多人想都不想,光着身体逃出营盘,没有任何方向地四散逃去。
可他们的敌人却丝毫不懂得怜悯,只要有活物挡在面前,立刻毫不犹豫地策马踏去。半梦半醒之间的人动作远不及平时灵活,蒙古人往往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被马蹄踏翻在地。然后,就是另一匹战马的前蹄。
巨大的重量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不出三匹马,就可以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血与火交织铸就通往地狱之路,地狱就在道路的两边,那些被踏伤却没有被踏死的人挣扎着,惨叫着,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绝望。
猎猎作响的战旗之迎风招展,一片一片闪亮的马刀和如林的长枪如同洪荒怪兽一般吞噬着脆弱的生命,骑兵黑色的铠甲仿佛怒龙出海,呼喝之间黑色的洪流卷起巨大的漩涡向着梦游的蒙古兵士杀去。
突袭过后,士兵们纷纷吐掉已经被他们咬碎的树枝,也扯掉了战马嘴上的嚼头,杀声震天之中,战鼓也咚咚咚地轰击起来,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骑兵冲锋呼啸而来,在马上欢呼雀跃,均是弯弓搭箭,羽箭如云,蜂鸣而出,漫天的雕翎天风海雨一般密集。蒙古人的骑兵很多都是刚刚翻身起来,或者是刚刚翻身上马便是被这一路的箭雨射杀,带着海豚音的惨呼纷纷堕马,又被身后的骏马践踏之下,这些兵士被践踏成了肉泥。
明军如山洪暴发,席卷而至,这洪流之下,死尸一片片倒下,没有人为死者叹息,甚至没有人去注意倒在脚下的是谁,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死亡变得那么平凡,就是一个再感性的人也会变得麻木不仁。
刚开始的触不及防过去之后,蒙军也慢慢的开始反击,不过由于慌乱之间,蒙军的反击有些混乱不堪,根本无法发挥什么有威胁的进攻。他们的军官不可谓不勇猛,一个个身先士卒,士卒也不可谓不善战,一个个悍不畏死。
但是他们这都只是个人勇武,无法组织有效的阵线。明军还是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漫了过去。
***
“司徒大人.....”
达里麻这一夜也没有安睡,这铁甲从未离身,他珍爱的雪骢马也就在军帐之外,马鞍绝不卸下。
现在在睡觉之前,他也不准自己麾下的士卒睡毡塌,而是命令他们把毡子铺于地面上,把箭壶当枕头枕在后脑勺下。这个习惯让他们很快就对劫营行动做出了反应。看到前方几座大营中腾起的冲天火光后,达里麻命令麾下士卒迅速排成方阵,在自家营帐附近以逸待劳。
“慌什么!这不过是小股明军骚扰劫营,赶紧组织抵抗!”
不过这连人头都不割的明军推进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他来不及制造矩马,就在方阵刚刚列好的刹那,无数的蒙古兵士就被赶鸭子一般溃退了过来。
“射杀!”达里麻的脸上一阵哆嗦,口气却是杀伐决断,毫不犹豫地命令。弓箭手闻令弯弓,将自己的袍泽一排排放倒在血泊中。
冷酷的杀戮让晕头转向的蒙古人找回了些许理智,他们狂叫一声,绕开夺命的方阵,撞到礁石的洪水般从方阵侧面流走。
此刻,整座连营的北侧都腾起了火光,战马踏翻挡在面前的一切。有人在半途中被冷箭射下了马背,整支队伍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前方的敌人比侧面的敌人更多,杀死了前方的敌人,就等于给落下战马的弟兄们报了仇。自古功名马上取,每个前冲的勇士都一路豪笑,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将生命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
明军的突击前锋如同斧凿一般楔入突进,其势如潮,锐不可当,不过这越到中军,抵抗越是激烈,战况就越发胶着起来。像这样锯齿般冲杀,蒙军的快马优势无法发挥,明军胜在人多势众,出其不意,蒙军胜在个个凶悍,垂死挣扎,也是个个拼命。
蒙古人的第二道、第三道营盘在半个时辰内被明军冲击得土崩瓦解。但是这白石江已然是蒙古人最后的大军,这层层叠叠的营盘好像没完没了,突破一重又是一重。
达里麻心下一凉,口气如冰,喝退一个前来请示的千夫长,对着跑过来的亲兵队长道:“传令,让莫日根,岱青,达日阿赤三个万人队赶紧向千龟山方向撤退,不要鸣金!”
***
枪林箭雨,白刃横空,虽然现在还只是黎明前夕,不过这数十万人舍死忘生的呐喊,整个杀戮战场一片沸腾,热气和血气充盈在这雾气之中,这已经不是风光旖旎的白石江边,而是狰狞恐怖的修罗地狱。
“呜!”
厉啸声传入耳边时,一支狼牙利箭已闪电般贯入一个明军的胸膛,箭簇透背而出,带着一大蓬血花,劲道凶厉无比。
放冷箭的鞑子刚刚搭上第二枝箭,就被一把火铳打碎了脑袋。马文铭和苏源一持枪、一持棍,如毒龙般翻腾,身边不断有剽悍的蒙古士兵倒下,两人所到之处,纵横十五六步的范围之内,无人能进,这种威风更加鼓舞了跟上来的步卒,有的刀手甚至已弃盾,双手握刀同蒙古人硬拼。
“唉!马哥,我发现你的那狼牙棒厉害啊,我这枪没那棒好使!”
苏源这缺心眼的家伙一边杀人一边讨论兵器的进步研究,心里素质还真不是盖的。
当时的明军骑兵使用的大多和蒙古人一样,都是马刀,不过马文铭同学没有在马上搏斗的经验,所在在他当厂长的期间,学着小说里的做了一种威力更大的独门兵器——狼牙棒,这在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的第一回就有了使用说明。
虽然骑兵多数使用的是弯马刀,但是据马文铭的观察和比较,高速移动中的骑兵在与敌方骑兵对交锋时,使用狼牙棒的一方是占有优势的,狼牙棒的打击范围广,使用方便,马刀只有单面开刃,狼牙棒却是全面铁刺,无论哪一部分击打对手都会造成伤害,此外还兼具棍棒打击功能,其威力实在堪比现在街头斗殴时使用的王牌武器——三棱刮刀。
这上粗下细木质又硬又沉的梨木棒子,头部横七竖八钉了许多露出半尺长的小指粗铁钉,与对方锋利的马刀碰撞,“哧滋”声不绝,还可以利用铁钉的勾挂有效迟滞对方挥刀的速度。
“等下你找根木头,在上面钉几颗钉子不就完了吗?”
马文铭这是头一次玩这样的大规模对砍,这在以往可是只有在电玩里才有的情形,他手下虽然不软,这小心脏却是噗噗直跳。
这是一场硬仗,山坡上死者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透土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士兵们胸中的杀意,弓、刀、盾、铳齐施,刀劈箭射,宛如破浪,血污衣甲,亦是不顾,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挥动武器,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达里麻策马来回奔驰,鼓舞士兵奋勇向前,满脸的络腮胡子有些金黄,好像是烧焦了一半,想想也是,都这个时辰了,他怎能不焦灼万分?
就在这时,沉雷滚动,喊杀震天,杀虎口方向,遥见一彪人马狂飙踏风而来,这支骑兵裹着浓雾,人如虎、马如龙,战马四蹄翻飞,马腹直似贴着地面一般。
虽然没有平时张扬的呼喝之声,不过那熟稔的军列和马上的身姿,正是在杀虎口中计的察哈尔的七千勇士。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中了六合彩的达里麻鼻子一酸,疯狂地大吼起来:“察哈尔,带上你的勇士,务必阻止明朝的军队,给我挡住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
凄厉的狂呼让察哈尔知道这半个时辰意味着什么,血性从身体里翻滚之下,他霍地拔出雪亮的钢刀,大吼一声:“儿郎们,跟着我迎上去,明军就算是一场沙暴,也要把他们牢牢地挡住,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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