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为了双亲,魏昭仪不得不在魏相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但当着手实施之际,她深知凭自己的昭仪之位,欲得卫免率队护卫,绝非易事。
蔻香为“新主子”思谋多日,仍不得稳妥之法。是而,这日黄昏,她离开宫门,几经曲折,到了熟门熟路的杂货店,问柜上伙计:“主子可在?”
“我说过的罢,不要叫我主子?”通往后院的隔门帘栊一挑,一道高大身影步出,“丫头,遇到了什么事?”
蔻香简而言之,将当前难题道出。
“这个好办,宫中守备与天都城的巡防由北衙禁军与南府卫队每七日轮班交替一次,你查清南府卫队巡防天都的时段,而后请你家那位新娘娘务必选择那个时机请求出宫祭祀还是祈福都好。卫免行事认真,若有宫中妃嫔出宫,他必定着重加强该路段的巡防。”
蔻香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卫大人那日不得空,突然赶不过来,不也是白忙一场?”
“丫头做事这么认真?奖你。”对方从袖囊里拿了一枚糖果放到小丫头眼皮底下。
“你……”蔻香脸儿气得白白红红,“别人在认真烦恼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对方畅快大笑过后,眨眼道:“你只管放心带你的新娘娘出宫,卫大人一定会在他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蔻香瞪他一眼,忿忿转身就走,但走了不到三步,忽尔踅回来抓起那枚糖果,才昂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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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岁末之时,内侍省及各局各司又在为各项祭祀大典着手筹备,阖宫上下尽是奔忙景象。
薄光先到淑妃殿,看望过浏儿,这位长得越发壮实的二皇子面对她只是生疏了半个时辰不到,随即便紧贴在怀内不肯离去,直到睡意来袭。
而后,明元殿传旨召见。
她到时,御书房内的各部官员犹未离开,宫人请她暂且到便殿等待。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御书房的议政之声仍是如火如荼,她裹上外氅,揣上手炉,走出便殿,走下长廊,踏着地上残雪,到明元殿后的小园内消磨时光。
“这位可是护国郡主?”
她回首,来者一袭鲜丽的二品昭仪服制,不言自明。
“昭仪娘娘。”她微福了福,“好巧,昭仪娘娘也来赏冬景么?此间的松景颇值得流连。”
魏昭仪回福:“本宫是来向皇上请旨出宫为父亲祈福,不想皇上正忙,但能遇上护国郡主,总算不虚此行。”
薄光左右望了望:“别站在风口,到那边的花轩内说话如何?”
魏昭仪欣然颔首。
“魏大人的病还没有见好么?”
“太医院的张太医看过后,是有了一些起色,但昨儿到院子里透了透气,今早便又加重了。有人说,时值年节,父亲或是冲撞了哪位过路的神佛,本宫方想到相国寺为他祈福……”魏昭仪赧然,“护国郡主是位神医,对这种鬼神之说当不以为然罢?”
她浅哂:“哪里。我病着的那时,府中的人也是天天烧香祷告。该吃的药须吃,该拜的佛也须拜,药医身,佛医心,有何不好?”
魏昭仪展颜:“久闻护国郡主美名,本宫一直心存向往,今日听郡主谈吐,果真不俗。”
“昭仪娘娘过奖。如若娘娘不嫌弃,我有个治疗冬疾的方子,过后命人捎给娘娘,请娘娘拿给为魏大人治疗的太医,若是适用于大人病症,不妨一试。”
魏昭仪一喜:“本宫多谢郡主……”
“郡主!”王顺颠颠跑来,“皇上那边的事已了,请您……奴才见过昭仪娘娘。”
“公公免礼。”魏昭仪一派谦和,“本宫是有事拜求皇上,请皇上拔冗赐见。”
“这……”王顺眼角余光瞄了瞄圣上此时介真正想见的那位。
薄光莞尔:“昭仪娘娘一片孝心,劳烦公公还是通禀皇上罢。”
这不是通不通禀,而是皇上乐不乐意呐,我的薄四小姐。王顺苦笑:“是,两位请。”
百忙中抽出片刻与佳人一晤,偏有外人搅局,圣心中的不快可想而知。然而,兆惠帝仍给予了这位“新人”额外的耐心,听过请求,慷慨应允,准其大年初五出宫为父祈福。
及至魏昭容感恩万端的退下,兆惠帝方笑瞥端坐一畔的薄光:“光儿对她似乎颇为中意?”
她嫣然:“中意魏昭仪的,不是光儿,是皇上。”
兆惠帝沉吟:“这是在吃醋么?”
她若有所思:“光儿若说是,皇上是否觉得龙心大悦呢?”
“哈哈……”龙心端的是大悦,他伸手一掌,“过来,光儿。”
她摇首。
“哦?”他高挑一眉。
“光儿如今是郡主,不得放肆。”
“你呀。”他离座,主动走近过来,“朕暂准你这个郡主之位,是不想你每见后宫妃嫔时还须弯腰行礼。你想要什么,告诉朕,朕都会给你。”
她仰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眸光晶莹,虔诚道:“光儿想大燕朝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四海升平,万古长青。”
“……准。”他笑不可抑,“光儿带给朕的,果然是其他人给不了的。”
“适逢皇上高兴,光儿贪得无厌,还有一个请求。”
“说。”他料想这小女子绝不似后宫女人那般恃宠生骄狮子大开口。
“请将白果赐给明亲王。”
兆惠帝大怔:“这……为何?”
“这一回,白果等于是救了光儿的半条命,且她是家母的近亲侄女,为了爱明亲王,她做了天都城太久的笑柄,身为表姐,我想她有个好归宿。”这话里蕴有七分的真诚。白果的眉目间,依稀带着爹爹亲手所绘的画中母亲的影迹。先前,她因为对有明亲王的几许复杂心思作祟,对这个表妹未免太过刻薄。
兆惠帝略作斟酌,道:“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可是允执不会领情。尤其是你向朕提起这桩婚事,他若晓得,还不知作感想法。”
她悻悻道:“说来说去,也是明亲王先行招惹了白果。随心所欲的挑起了一个少女的情怀,又随心所欲的弃之不要,因为他是明亲王,是而心安理得,毫无愧疚。”
“你……”他好生讶异,“光儿如今谈起允执,竟是这般坦然了呢。”
她目光沉静:“因为光儿看着前方。”
“……很好。”兆惠帝唇角高高扬起,“佳节将至,朕便喜上加喜,将白果赐给明亲王。以她身份,本只宜为媵,看在光儿面上,朕封她为亲王府孺人。”
“多谢皇上。”她盈盈下拜。
他伸臂将佳人搀起,在她耳边昵声道:“朕如此依你,你想如何回报朕的恩德?”
她貌似娇羞,螓首偏垂:“光儿为皇上跳舞如何?”
“你会舞?”
“向瓦木大图司的妹妹学过一段苗舞,别人不敢给看,惟有在皇上面前献丑。”
他大哂:“别人皆是拿最好的呈现在朕前,你偏生是来献丑的么?好,好,好,也惟如此才是我的光儿。不过,这舞容后再看不迟,别了这段时日,朕要仔细看看光儿……”
“皇上,太后宫里来传旨,请郡主过去用膳。”王顺诺诺来报。
他蹙眉:“回太后,郡主今日在明元殿用膳。”
“伍福全说,淑妃娘娘将二皇子抱去向太后请安,谁知二皇子偏找郡主,哭闹不休,谁也哄不住。”
“浏儿?”薄光一惊,“他好端端的怎么闹起来了?”
所有绮思遐念,瞬间降至冰点,兆惠帝无奈:“光儿去看浏儿罢,他人虽小,却懂得思念,这些时日每见朕,都在问‘姨娘呢’,朕今日姑且把你让给自己的儿子。”
“光儿告退!”她行罢礼,去心如箭。
方才还馨香满怀,转眼影只形单,兆惠帝甩身大步归座,闭目养神。
“皇上……”王顺窥着主子面色,忐忑发声,“您今晚是睡在明元殿,还是……”
“慎家的人仍留在天都城是不是?”他突问。
“……是。”
“三十晚上的家宴,召两位舅爷也一同参加罢。”
“奴才这就去传旨。”
“去宗正寺的库内挑两样好东西给一道送去,以示朕对两位舅爷的看重。”
“奴才定然好好挑选,彰显皇上恩德。”
兆惠帝启眸,瞳底暗潮隐隐,喜怒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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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殿里哄得胥浏小哥破啼为笑,过后又伴他回到宁正殿的寝处,直到皇子殿下酣然进梦,薄光方功成身退,在满城华灯初上的夜色中,打道回府。
她在织芳搀扶下走下车轿,薄良打大厅快步迎出,道:“四小姐,有客到。”
“这个时候?”她想起外边柱石上那匹青骢马,恍然,“是位老将军罢?”
“正是。”
她心中一喜,脚下仍迈得不疾不徐。
“老臣向戎参见护国郡主。”对方却是迫不及待,大踏步迈出厅门,抱拳揖腰,施来一礼。
她闪身:“老将军莫要折杀小辈。”
向戎低首:“郡主若不受老臣一拜,老臣将无以自处。”
“……老将军平身。”她只得大方受了此礼,上前搀扶,“里面请。”
“郡主请。”
大厅内温暖如春,薄光避开主座,向老将军一福:“方才的礼,小辈已经受了,这里便只有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与小辈,没有郡主。”
“郡主真真是人中之凤。”向戎拨须嘘唏,“薄相比老夫会教女儿。”
“家父哪能跟老将军比?老将军护卫边疆,功绩彪柄千秋,而家父……”
向戎霍地立起:“请郡主莫如此说自己的父亲,老夫戎马一生,此生佩服的人惟有二人,除了家父,便是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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