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寒风苦雨,在在没有一桩遂太后娘娘心意的事情。
闻说薄光死讯,况味杂陈也就罢了,搭上一个司晗却令人不胜惋惜。司勤学忠正清廉,这般门第出来的孩子该受一番重用,何况早已为其设想齐备今后的前程。
此事尚待平息,最令她不防的讯息突如其来——
魏菱入宫。
听说的当下,震惊不足以形容太后娘娘的心情之万一。
“你们给哀家说说,为何哀家直到此时才晓得这件事?”
殿下垂首跪地者,尽是被传唤到此的各宫宫人,也俱是太后放在宫中各处的耳朵和眼睛。在太后凤颜的凛威下,皆三缄其口,不敢擅言。
“怎么都不说话了?平日里一个个不都是巧舌如簧的么?到了用得着你们的时候,那些话是到哪里去了?”
殿下诸人仍是静默。
“太后……”宝怜欲稍加劝慰。
“没你的事!”慎太后沉叱,“今日哀家问得是他们,人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素争先恐后地向哀家表忠心要封赏,到了用得着的时候却没有一人派上用场,是当哀家老了好糊弄不成?”
“太后。”绯冉亦在诸人之列,踧缩开口,“微臣斗胆,想替自己和各位辩白两句。”
“哦?”慎太后挑眉,“你向来是个能言善道的,这时再不说话,哀家反要奇怪了呢,大着点声,让哀家听得仔细些。”
绯冉半抬起脸,扬嗓道:“禀太后,这桩事实在是事发突然,微臣听到的时候已是定局,想必各位也是如此,足见对方布局周密,安排精当,非一日两日的筹备。”
诸人连连点头。
慎太后冷道:“你且说说你所了解的事情始末。”
“微臣听说,那位魏小姐在随魏相夫人进宫探望废妃魏氏之后,因挂念堂姐太甚,仅隔三日便独自进宫探望,用得是魏相的腰牌,谁料途中迷路,误入皇上正在用午膳的品云轩内。皇上不得没有怪罪,还恩准她同用午膳,膳后尚遣贴身宫人送其往春禧殿,一个时辰后召魏小姐进宫侍驾的圣旨便送达魏府。”
慎太后锁眉:“就算这个魏家女儿不知自重,巧立名目地媚惑皇上,可她是如何个倾国倾城,竟得皇上如此热衷?”
“魏小姐当然是如花似玉,然微臣以为,她得皇上青睐,凭靠得绝不仅是容貌,”
“不是容貌?”慎太后惑然,“是才华?是家世?还是皇上有意补偿魏家?”
“皇上仁厚,或许有这层考虑。但微臣想说得是,膳桌上,魏小姐见皇上胃口不佳,便毛遂自荐,以桌上已有的膳肴在小厨房内从新调对烹调,使皇上胃口大开,是而龙心大悦。”
慎太后冷哂:“哀家真是开了眼,他魏家连这些个狐媚手段也**得出来?”
“不止如此。”绯冉覆眸,“魏小姐在膳后还为皇上调了杯消食的果茶,皇上甚是喜欢。”
“够了。”慎太后含愠挥袖,“哀家知道那位魏相为了送这位侄女进宫受宠,花了不少心思就是了。”
绯冉低首敛语。其实,她此下极想抬头瞥一眼太后此时的神色,从而细细揣摩。后宫佳丽为了邀宠,哪个不是用尽心机翻尽花样?魏小姐生得固然出色,但还没有到了令见惯万紫千红的圣上一见失魂的地步,圣前讨宠的的手段也称不上别出心裁出奇制胜。虽然不排除人家就是用这般平平无奇的家常法子一下击中了皇上体内盼望温馨居家的日常情怀的可能,但她敢说,皇上邀魏氏女进宫,最紧要的目的绝非美色。试想,魏氏这把刀皇上多年来使得必定顺心顺手,不想因魏昭容的变故使之钝涩迟缓不堪启用,此消彼长,给太后背后的慎家兄弟壮大的良机。如果一个人正在寻思解决之道时,有机会抵达眼前,自然是顺水推舟……这层圣意,太后是因为身处局中当真浑然不觉,还是自欺欺人不愿把那层窗纸捅破?
“皇上圣旨已然下去,哀家若硬给拦住,必定有损皇上颜面,朝中文武也会以为哀家意欲左右皇上意旨。”慎太后神色凝肃,冷厉的眸光在诸人脸上徐徐回环,“你们须记着,你们是哀家的人,在这个后宫里,有哀家一日,便有你们的一日。魏氏新人进宫封得已然是昭仪之位,若是步步高升,终有一日重新为魏氏掌握这后宫大权,你们便要过回从前低眉伏首忍气吞声的日子,届时哀家若自身难保,自然也难以顾全你们。”
诸人叩头:“太后,微臣(奴才)……”
“好了,表忠心颂赞歌的套话姑且省下,你们说得再多,也不及做一件令哀家满意的事来得妥当。”慎太后意兴阑珊地摆手,“绯冉留下,其他人下去,好好想想哀家的话罢。”
诸人络绎退去,惟绯冉一人孤零零跪在原处,
慎太后瞥她一眼:“你起来说话,宝怜看座。”
绯冉起身,踧踖入座:“微臣谢太后。”
“方才那一幕,哀家有一半是在做戏给外人看,有一半是真的。纵使哀家已经有意放人进来,但皇上如此轻易肯允魏氏新人进宫,仍是出乎哀家意料。你认为除了魏家新人那点狐媚皇上的伎俩,有没有别个因由?”
“这……”当然有,可打死也说不得呀。
“怎么?”慎太后目色如炬,“是想不到?还是不好说?”
绯冉面起彷徨:“微臣先请太后恕罪,才敢稍加妄言。”
“恕你无罪。”
“微臣以为,魏氏得以顺利送新人进宫,一是至今的后宫人脉仍不可小觑,不然魏小姐纵使当真迷路,也轮不到迷至皇上跟前。”她有意无意地顿住,偷觑太后面上表情。
后者微微颔首:“说下去。”
“二是魏小姐封昭信仪前太后这边事前没有得到一点风声,着实有违皇上平素对太后事必商禀的孝道之风,这中间保不齐有小人从中作祟挑拨太后与皇上的母子之情,太后不可不查。”
慎太后持疑:“你觉得倘使皇上有意报与哀家知晓,还有奴才敢在中间兴风作浪么?”
“正因太后一定如此揣度,谁知那些心怀叵测者会不会因之兵行险着呢?”
“有些道理。宝怜你来做这桩事。”慎太后吩咐,“给哀家好好查查,发现行为不轨的奴才立刻带来见哀家。”
宝怜应诺,忧声道:“王公公近些日子不在,倘有人想两头糊弄,的确惟有趁这个时候。个把的奴才粗心倒不打紧,奴婢担心魏氏连皇上身边的人也给打点透了,皇上的一言一行岂不等同活在臣子的眼皮底下一般?”
慎太后面容一冷:“他最好真敢如此放肆。”
未必没有呐,太后娘娘。绯冉道:“三是皇上难以忘怀与魏昭容的夫妻之情,接魏氏新人进宫,许以高位,照应魏昭容。”
“那魏氏废妃肤浅狂妄,横行后宫,且一再以下犯上,皇上对其哪还有什么夫妻之情?”话虽如此,慎太后实则无法断然否决这个可能,“照这么说,哀家该尽早见见那个新入宫的魏昭仪,看她与她的堂姐有几分相若。”
宝怜笑道:“她如若懂事,明早便会自发来向太后请安。”
慎太后眉心收紧,思索晌久,叹息道:“这魏氏的事先说到这儿,下面不妨说说薄家。”
绯冉心内一紧。
“绯冉是德馨宫出来的人,如今听说薄光出了那等事,当是不好过罢?”
绯冉面相黯然:“太后明鉴,微臣的确难过了时日。”
慎太后眸光明灭:“旧主情深,哀家不是不能体谅。”
“薄御诏职衔在微臣之上,微臣与她仅是上下之属,没有主从之分。但毕竟是熟识的人,猝闻那等噩耗,总是要叹息几声的。可怜一个花信年华的美人,就如此殁了,唉~~”
“红颜薄命,哀家也为光儿伤心了一阵子。”慎太后摇首,“不过,逝者已矣,如今尚仪之位空悬,由你顶上罢,司正的位子暂且空着,在出现适宜人选前,你先兼任着就是。”
绯冉慌忙叩首谢恩。
“哀家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你做得好,哀家自然奖你。不过,你在接到荣升的懿旨后,须为哀家做件事,对你来说,或许有些为难。”
“微臣一切听凭太后吩咐。”不管为不为难,由自己来做,总好过委派他人。
慎太后眸光疾闪,定了片刻,道:“你去一趟薄府,替哀家找样东西。”
宝怜一怔。
“请太后明示。”
慎太后利眸紧察其色:“哀家会交份图样给你,若见得封皮上画有类似数样的书册,不得惊动任何人,即刻拿来交给哀家。”
宝怜犹豫不定:“太后仍然认为那样东西藏在藏府?但之前搜查那般彻底,不是没有丝毫发现么?”
慎太后面庞沉入背光处,声线缓缓道:“兴许是那些人漏了什么地方。”
“不如奴婢陪绯冉同去?”
“你有你的事要做。绯冉做事细心,又与薄光朝夕共处恁久,但愿有所突破。”
绯冉垂睑聆听,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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