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司晗一怔。
仔细一想,高猛当时说是绿蘅递来的明亲王腰牌,而非四小姐,这意味着明亲王大人当初惟恐前妻不领情面,偷偷将腰牌交给丫头代管罢?嗬嗬,很有趣呢。
司大人收起不由自主向两边开咧的嘴角,道:“我每次躲避出京的理由都是训练新军,这一回当然也带了几百人进行山野奔徙。明亲王府的别庄内设有百余护卫,我正好也拿来凑够千人。还想着能够丧心病狂到攻打行宫者,是一群如何嗜血善战的猛者,没想到已先被你放倒了三成。”
薄光奉上得意傻笑三声,道:“司大哥方才一直在审讯罢?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皇上正在连夜亲审,驻防营的副帅是位刑讯高手,应该很快便可真相大白了。”
“嗯……”她歪首思忖,“建安行宫处在天都郊区,距天都城和驻防营各自不过百余里,这些人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能够在援军到到来前得手撤离,怎敢擅自攻打?他们必定有一个人在幕后指点,此人应该了解宫内行宫的防卫情形,我听到那个头目身边人叫什么‘大哥’……怎么了?”
司晗眸光深烁:“小光的聪明不亚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她莞尔,“那是哪一年的老皇历?”
“你有没有想过进宫?”
“我已经在宫里了啊。”
“皇上喜欢你。”
“嗯?”
“这不是秘密,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晓得这件事,到如今这喜欢仍在。”否则,为了一座行宫,一国之君怎会御驾亲至?匆匆间只来得及取下通天板,连祭祀时的礼服不曾更换。
她秀眉微颦。
“你和允执已然走到尽头,但你如此年轻,总是要与有人相伴,除了皇上,任何人怕是皆承受不起明亲王爷的关照。那么,选皇上如何?”
她唇掀浅笑:“司大哥是说真的?”
“真的。”
“好,司大哥真诚,我也和司大哥坦白。离开明亲王府,纵然用得是双方离缘之名,但在世人的口舌中,我依然是明亲王府的弃妇。以我今时的处境,司大哥想我以什么身份成为皇上的女人?”
司晗微窒。
她扬首,伸手探抓弥漫在四周的雾气,淡淡道:“虽然说,只要天子想要,天下任何女子皆须跟随,无论是临时的暖床还是不在名册的外室。但我是薄光,是薄家人,是爹爹的女儿。对我来说,比及无名无分的跟着一个男人的屈辱,死亡更容易。”
司晗瞠眸轻叱:“你这丫头,怎么就说到‘死’?今日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她俏皮一笑:“那我‘呸呸呸’童言无忌可好?”
“是,童言无忌。”司晗抚乱了她一头未加绾盘的秀发。
~
夜深,与薄光散开,司晗一人沿着长廊随兴行走,突然间驻足偏首:“谁在那边?”
“是奴婢,司大人。”枝丰叶茂疏影横斜中,走出了等待多时的绯冉,“奴婢有礼。”
他浓眉收锁:“绯冉姑姑在等谁么?”
绯冉低眉俯眼:“奴婢在此恭候司大人。”
“有事?”
“关于薄司药如何名正言顺之事。”
他眸内一冷:“你偷听了本官方才和薄司药的谈话?”
“奴婢并不晓得您方才在哪里,不过是先前恰恰看到了司大人看到的,知道了您知道的,也认为司大人最疼薄司药,最想她事事顺遂,得人庇护。”
司晗哑然失笑:“今日白天在皇上面前就觉你心机深蕴,想不到还有这个大志向。”
绯冉福了福:“奴婢的‘心机’,充其量就是寻找到一位能够真心伺候的主子罢了,在后宫做奴婢的岁月寂寂无边,总是要跟对主子才好打发。”
借着宫灯的光芒,司晗看着这张脸孔。在官场,在宫廷,他见过最多的脸,无不是写满对权势的欲望,对富贵的贪婪,而这张脸,难得地一样也没有发现。要么是掩饰得巧妙,要么这是纯粹是一份上进之心。无论哪一种,没有惹他讨厌就是了。
“你既然主动找上本官,定然有什么妙计可以助你未来的主子步步高升了?”
“奴婢是有些拙见,但是否‘妙计’,还须请司大人鉴定。”
“说罢。”
绯冉向前迈了两步,一手挡在唇前,低低一番细语。
夜深人静私语时,无关儿女情事,谈得是一人未来,关乎得是多人生计。
~
兆惠帝连夜提审,任来者骨硬如铁,在皇家流水的刑具面前,也皆变做轻皮软骨,声所遁形。
这伙贼人来自距天都城三百余里的飞邪山,借着天险占山为王数年,官府也曾多次围剿,无奈山高林密,洞多渠深,始终不能根除。半年前,一个自称是昔日昌平行宫禁卫统领的人自投上山,向诸贼人宣扬行宫繁华种种,成堆的金银俯拾皆是,貌美的女人随处可见,日复一日,听得山中诸人由惊叹向往渐成心痒难耐,直至首领拍案而起:“皇帝老儿能玩,咱们兄弟为啥不能玩?难道咱们这一辈子就是生来受穷的不成?”
为求马到成功,这首领还联合了其他几座山头的结拜兄弟,集结成两千余人,在那位禁卫统领的操练下反复预习攻打行宫之战,并因之尊称对方为‘大哥’。按照最初计划,大年三十的前一夜跋涉至行宫附近,隐伏于山林歇上半日,下半日攻打行宫,人财两得后趁夜逃离。谁知到了行动之日,“大哥”感染了多日的寒疾仍未痊愈,上吐下泻,难以成行,为此等了三天,“大哥”病况反而日渐沉重,底下群情难耐,众心难平,首领决定出动。
“那个禁卫统领你们可查到了?”
顺天殿内,兆惠帝夜审之后卧躺一个时辰,起后喝过一碗参汤即来到正殿,召来卫免询问进展。
“禀皇上,微臣调阅了行宫禁卫名录,也询问了在行宫内值守了一年以前的禁卫,确信该歹徒报给贼人的是假名。但根据诸禁卫所说,约摸在七个月前,一名叫高户的小头目因为偷窃宫中财物被禁卫队除名,那人平素便是狭隘记仇之流,形貌也与诸匪口中的人颇为近似。”
兆惠帝颔首:“朕还以为这伙贼人和云州的乱匪有所勾结,竟然只是这么一个贪财寡义的鼠辈煽动起来的?”
“目前最有嫌疑的便是此人,具体还是得抓到此人再作定论。驻防营已前往飞邪山捉拿,属下也已知会官府按其先前登录在档的户籍所在地发出海捕公文。”
“一个时辰内得到这些已算相当不易,卫爱卿辛苦了一夜,去歇息罢。”
“是。”卫免撤步。
“且慢。”兆惠帝离开宝椅,踏下玉墀,“此次解行宫之危,薄司药功不可没,如今大公主尚需要浸泉清毒三十余日,在薄司药回京前,卫爱卿可愿负起行宫守卫之责?”
可愿?如此委婉的口吻,令卫免感觉好不自在,道:“为人臣者,自是听凭皇上调遣。”
兆惠帝眸色幽邃:“卫爱卿当真这么想?”
“是。”
“倘真如此,朕甚欣慰。”
什……么?卫大人如芒在背。
(https://www.biquya.cc/id12492/714534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