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死后”,与鬼族对战的西线战场,陆国军队失去了统帅。
皋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将领顶替,不得已,调禁卫军统领赵不喆,前往西线担任临时指挥官。现在的局面是,赵不喆统领三十万军队,西线抵挡鬼族人。巫起统领二十万兵马,镇守东线,防御水国人。
得到后羿“去世”的消息,最开心的莫过于一直与后羿对阵的土隐了。土隐决定趁机一鼓作气,发起大举进攻。
不过,由于人族的防御阵地十分严密,鬼族人尝试了两次,都没有捡到便宜。人马死了不少,战线却没有变化,一寸都没有推进。
这时候,寒促给土隐出主意:“阎罗大人,赵不喆原是我属下,我愿去亲自说服他来投诚。”
土隐当然同意:“很好,有劳寒公公。”
于是寒促以“两军谈判”为由,要求与赵不喆见面。
陆国上下一致,都不愿意与鬼族人长期打下去,如果和谈成功,不啻大功一件。
赵不喆没有理由拒绝和谈,因此同意与寒促约见。
寒促来到了赵不喆的军帐,陪同寒促的,是他的死党毛寅和孙火云。
曾经的“亲信”属下,成了背叛自己的敌人,寒促当然是恨透了赵不喆。但现在要谈判,见了面也不敢表露敌意,一如既往的摆出一副亲和的面容。
“多日不见,赵将军。如今被皋滔重用,真是了不起啊。当年你出卖寒某,看来是做对了。”寒促满脸堆笑,一副恭维的语气说。
“谈不上出卖,寒公公。良禽择木而栖,只是作了正确的选择。在下倒是后悔当初受了寒公公太多欺骗,不辩是非,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
“哦?不知将军受了什么欺骗呢?难道我答应你的荣华富贵,没有给足你吗?还是我给你那些以权谋私的特权,是假的?”
“寒公公给了在下足够的好处,确实不假。但是,寒公公明明是一心为私,嘴上却总是高喊为了国家和民众。从前我太天真,真的信了你那些鬼话。如今,看到皋滔所作的一切,才真正明白,你是如何把虚伪发挥到极致,举手投足都掺着假。我赵某算不上太聪明,但跟虚伪的人长期在一起,替虚伪的人效力有多么可怕,我还是能够明白。说真的,寒公公,不是我缺乏忠诚之心,而是你的虚伪吓到我了。”
“是人都有虚伪之心。每个人都有一张光鲜表皮,但是剖开肚皮,里面都不洁净。尤其身在争权夺位的官场,运用好虚伪,就是优胜的关键。”
“虚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在专制独裁的官场上面。谁有权,谁就可以一手遮天、无视律法,无论别人对你多么忠诚,都没有安全保证。没人能看出你的真实想法,不小心就会拍错马屁。人们已经格外小心翼翼,还是会冤里冤枉遭灭顶之灾。所以一个权力专制的地方,总会冤案错案频出,多少人与世无争,仍然成了权力任性的冤魂。看看替你出生入死、功业卓着的那些人,有几个人是得善终的?十个有九个就是被你整死的。所以呢,我非常庆幸,早早从你的魔爪下挣脱出来。”
“赵将军,你也身处官场,也是掌握权力的人,怎么如此诅咒权力呢?”
“我不是诅咒权力,权力本身没有善恶。我只是诅咒,权力为什么会常常被你这样的小人和流氓所掌握。权力真正的用途,应是为国家和民众谋求利益,现实却总是成了小人的私有用品。”
“赵将军真是被皋滔带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什么要替那些平民着想呢?他们十个有九个愚昧无知,你为他们谋利,他们未必感恩你。可你欺压他们,他们反而跪拜你。”
“为民众谋利是天道正义,正义不是慈善,不需要感恩。正因为普通人不够清醒,就需要执掌权力的精英们去引领他们走向光明,而不是推入黑暗。”
“那么,你现在跟着皋滔很满意吗?”
“虽然不能拿着职权为所欲为了,一切必须依照律法行事。至少不必因害怕极权的猜忌,终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好吧。事到如今,你怎么看待我无关紧要了。寒某今天来,只是念咱们多年的交情,尽最大的努力挽救赵将军的命运。”
“好啊,如果寒公公能够说服鬼族人退兵,那就是功德一件,在下感激不尽。”
“鬼族人退不退兵,这个寒某真心做不了主。我只是想告诉赵将军,跟鬼族人作对,那是绝对绝对绝对的死路一条,你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了。你也不想想,鬼族人残暴成性,是公认的杀戮种族,鬼王妖术高强,百万魔鬼军团多厉害啊。你再看看皋滔,一个养尊处优的温室公子哥,他有那个胆看鬼王的眼睛吗?他不敢。所以,不要心存侥幸了,你们赢不了的。”
“哈哈,恕在下直言,我倒觉得,皋滔陛下比寒公公勇敢得多。记得当初后羿杀入寒公公庄园的时候,寒公公竟然钻进狗窝里躲藏。”
“赵不喆,形势摆在你面前,不要稀里糊涂送了命。我跟你明说了,这世道,连天帝都站在鬼族这一边,支持邪恶,维护强盗逻辑。天帝儿子火焱暗中协助鬼帝对付你们,水国更是已经被鬼族人控制,只会对你们不利。这种情形之下,你们还有胜算吗?”
“寒促,你也是陆国人,这样帮着鬼族人为害陆国,不知羞耻吗?”
“这年头,谁还谈操守?谈的都是利益。鬼帝答应我了,只要打败皋滔,还是让我寒促执掌陆国大权。只要你现在投降,你想要什么都好商量。你还是我的义子,等我百年以后,就接手我的权力。你意下如何?”
“你相信鬼帝给你画的饼,我不管。但是,你就别给我画饼了,我没有那么弱智了。”
“那好,你说吧,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投靠我们?”
“我说过了,要么你叫鬼族人退兵,要么你随我去向皋滔陛下请罪。”
“看来,你是铁了心,跟着皋滔去陪葬了。”
“无怨无悔。”
“那好,算我白跑一趟,你们统统去死好了。告辞。”寒促站起身,拂袖而去。
“寒公公慢走。”赵不喆鄙夷一笑。
不过,寒促一行走出军帐没有多久,随寒促同来的毛寅和孙火云又双双折返回来。
“毛大人,孙大人,还有何事?”赵不喆不解。
那二位双膝落地,哭泣说:“赵将军,我等实在不堪茹毛饮血的鬼族生活了,诚心诚意投降,请赵将军收留。”
愿意投降当然是好事,赵不喆欣然接受。但他还不确定,他们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这时,寒促突然折返回来,冲着二位怒喝:“混账东西,连你们也背叛我,我杀了你们。”
赵不喆不再质疑,护着二位,立即让左右把寒促送走:“这是陆国军营,不得放肆,再要吵闹,就别想回去了。”
寒促只好狠狠瞪一眼那二位,心有不甘的离开,返回鬼族人那边的阵地。
那二人一旦被接受投降,立即向赵不喆泄露了鬼族人防线的重大机密,告诉赵不喆,哪里是鬼族防御最薄弱的位置。
赵不喆对二人的投降深信不疑,当然也相信了他们提供的“情报”,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漏洞”,对敌人发起一次突袭,冲破敌军防线。
然而,这场劝降谈判就是“演戏”,那二人的“叛变”是假的,全是寒促早就设好的圈套。
赵不喆将要为自己的轻率,付出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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